折锦春-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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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一阵嘶哑的笑声蓦地响起,击破了重重雨幕,落入秦素的耳畔。
黑衣人倒伏于地,笑声虚弱却又不绝于耳:“秦六娘,你逃不掉的……咳咳……”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咳嗽起来,且越咳越是厉害,仿佛要将五肺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此时的秦素,却显得异常平静。
关于今夜这一局,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没去理会黑衣人的威胁与讥讽,她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提声对英先生道:“请先生移步瞧一瞧他是不是中了毒。”
英先生躬身领命,上前便揭开了黑衣人的蒙面布巾,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复替他把了会脉。
在这个过程中,黑衣人根本无力挣扎,只一面咳嗽一面不停地大口喘息,胸腔里时而发出抽气般的啸音。
英先生很快便验看完毕,起身向秦素揖手道:“毒进脏腑,已然无救。”停了停,又道:“女郎高见。”
他的面色并不泰然。
今晚变故频发,即便不曾给秦素带来什么危险,但许多事情分明便在英先生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他却根本无力扭转。
这让他自觉有些惭愧。
秦素自是知晓他的心情,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的她,亦是满腹气苦。
满以为能捉到活口细加审问,终究能够抓住“那位皇子”的一点影子,可如今看来,黑衣人在来此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最完备的打算。
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来杀人的。
先杀银面女,再杀阿栗,最后杀的,则是他自己。
只可惜他算得再精,终究没算到秦素这边有一位宗师,于是功亏一篑,银面女死在了他刀下,而阿栗却逃过了一劫。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阿栗?
阿栗不过是个使女罢了,他有什么非杀她不可的理由?
“为何要杀阿栗?”秦素终是问道。
明知不可能得到答案,可她还是无法抑住心中的疑惑。
她真的不明白,黑衣人以必死之心夜闯九霄宫,却只是为了在秦素的面前杀死银面女以及阿栗。
杀前者秦素可以理解,可是,阿栗又怎么得罪了他?
“蠢材!”黑衣人低低地骂了一句,语声虚弱无力。随后他的身体便开始痉挛起来。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整个人都在不住地抽搐,牙关格格作响,可他的唇边却诡异地挂着一缕笑。
此刻的他已无布巾覆面,他的真面目便在众人眼前。
而即便如此,那张普通平凡的脸上,也找不出任何能任何能叫人记忆深刻的特征。
陌生的面容,陌生的人。
前世今生,秦素都不曾见过这张脸。
他真的便是与欧阳嫣然联络的那个人么?
秦素转向阿忍问道:“你确定是他?就是此人?”
“就是此人。”阿忍说道,语气非常肯定。
这个人早便在他们的视线中,阿忍一直叫人盯着他,方朝等人也都知道他,他们不会认错。
到得此时,秦素终于可以断定,这个黑衣人,的确便是与欧阳嫣然狼狈为奸之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送死?
百念千转中,秦素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茫然。
黑衣人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颦眉思忖良久,秦素终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黑衣人此举虽叫人费解,却也有一样好处,便是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他与那个偷盗大书房高手,不是一伙的。否则,黑衣人也不会孤注一掷,独自一人跑来离境山房杀人。
秦素相信,“那位皇子”绝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黑衣人一定是走投无路,方出此下策,秦素对此至少有九成把握。
而再往下深想,秦素却又觉得眼前的迷雾更重,叫人看不清脉络。
秦家,或者说是秦世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前有高翎,后有欧阳嫣然,紧接着又来了个无名高手。这些人纷纷将目光盯向了大书房,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第551章 风乍起
“这个戴银面具的女人,身上并无其他外伤。”方朝沉肃的语声传来,将秦素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按下思绪,凝视着侧卧在地上的银面女。
她倒下的姿势中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柔软,双腿弯曲,手臂呈现出一种自然折起的姿态。在她的身周,鲜血汩汩流淌,随着雨水流入院子四周的排水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与鲜血混合而成的味道。
秦素提步上前,俯身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秀气的脸庞。
尖尖的下巴,细嫩的皮肤,那双曾经无比灵活的双眼,此刻正无神地看向某个虚空的方向,干裂的唇角边还有着一丝血迹。
锦绣。
在那只精致诡异的银面具之下,是秦素曾经的大使女、林氏身边最得用的帮手之一——锦绣。
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秦府东院使女,早在数息之前便已失去了全部的生机,此刻便如同一具玩偶般,倒在了离境山房之中。
秦素紧紧地攥着银面具。
那面具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挖空的黑洞,此刻,这两个黑洞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一种无声的嘲笑。
“这是……锦绣?”阿臻在一旁喃喃地说道,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她怎么可能是银面……”
“她确实不是。”秦素截断了她的话,顺手将面具收进了袖中,“真正的银面女,一定早就脱身了,而锦绣……”她看着地上的尸身,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就是个顶罪的可怜人罢了。”
言至此,秦素终是别过了脸,不去看地上那张苍白的脸。
阿忍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将锦绣的双眼给阖上了。
“女郎恕罪,我等疏忽了,平城的人手到现在没送消息过来,当是被这黑衣男子给骗了过去。”方朝沉声说道,复又躬身行礼。
按理说,黑衣男子一有动作,平城那里应当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但今晚却是英先生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可想而知,留在平城盯梢的人是失职了。
秦素却是莞尔一笑,和声道:“这并怪不得你们,这人有心隐藏武技,又一直按兵不动,便是我也认为他会再蜇伏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这还是我们疏忽在先,亦是我等指挥不力。”方朝的语声一如既往地沉稳,停了片刻,又问:“女郎,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秦素抬起眼眸,往四下里扫了扫。
除了死去的黑衣人与锦绣之外,今晚这伙人只剩下了一个活口——范孝武。
秦素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尸体都先埋起来,至于这个活口……”她自袖中取出一物来,交予了方朝:“以此物勒杀,尸身找个地方搁着,最好能多搁几日。”停了停,她又上下打量了两眼方朝,说道:“一会事毕后,你找个和他差不多身形之人,换上他的衣裳往平城走一遭,莫要叫人发现他是死在城外的。另外再找人和阿忍演一出戏,务必要让那守城的兵卫记住,范二郎是与一双男女回到城中的。至于诸事的细节,我稍后会叫阿忍告诉你。”
她说话的声音并没放轻,一旁的范孝武震惊地张大了眼睛。
这个秦六娘莫不是真的疯了?
她居然要杀他范二郎?
她怎么敢?
她不知道他是谁么?他范家动动手指就能灭了秦家,一个秦府最低贱的外室女,居然敢动手杀他?
“唔唔……”被两名侍卫牢牢押住的范孝武激烈地挣扎起来,一面口齿不清地嚎叫:“尔敢!尔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定叫尔等不得好死!”
秦素眉心轻蹙,提着裙裾走到了范老武的身边。
范孝武两眼赤红,眸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秦素:“你敢杀我?!你这疯女人,你就不怕五马分尸?”
看着他浮肿青紫的猪头脸,秦素的心情陡然变得很好。
她以袖掩唇,轻轻一笑:“五马分尸,哎哟,我当真是怕得很呢,可是,如果不杀了你,我这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
她的语声甜而娇媚,唯眸色森冷,看向范孝武时不带一丝情绪。
那些死在范府的无辜女子,那个叫阿欢的漂亮的小女孩……如果不杀了范孝武,秦素这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你这贱……唔唔……”范孝武还欲再骂,却被塞住了嘴,只能发出沉闷的“唔唔”声。
秦素自方朝的手上接过那样事物,向他示意了一番,讥讽地道:“你为什么会与我偶遇,为什么去秦家提亲,又为什么一定非我不纳,以及你今晚说的那些混话,这些事情的来处,我都懒得猜,不外乎我那好三兄给你递了信对不对?哦,我忘了,还有个娄管事给你传话。你许是不知,我那三兄与娄管事一家,可是亲得很呢。如今你且瞧瞧,这是何物?”
秦素晃动着手里的事物,如水般的眸子冷若冰霜。
范孝武又目充血,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事物,眸中先是露出了一丝疑惑,旋即又转作惊恐。
这一刻,他终是相信,手握着这样事物的秦素,确实有杀他而全身而退的条件。
原来,她设下的这一局,根本就是个不死不休之局。
只要他一死,此局即可破。
可是,她就不怕受秦家所累,最终阖族惨死么?
范孝武拼命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秦素的视线里满是怨毒。
“想来你也瞧清楚了,这东西会送你最后一程。”秦素施施然地将那样事物又交给了方朝,复又转首看向范孝武,启唇一笑:“好走,不送。”
范孝武定定地看着秦素,蓦地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目中的阴鸷与怨毒终于化作了恐惧,而恐惧又迅速地被哀求所替代,只苦于说不出求饶的话来,只得“唔唔唔”地叫个不息。
秦素“啧”了一声,掩袖笑道:“还以为范二郎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呢,却原来死到临头,你也一样害怕。”
言至此节,她又转向方朝道:“做得像些,莫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