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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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她人还未至,视线里忽尔便探进了只手。
这只手不似李玄度那般优美,却有着种格外的沉凝,指型修长,骨节分明。
秦素的动作微微顿。
便在这个瞬间,那只修长的手已然拣起布偶,递去了她的眼前,随后,道凉静的声线也落入了她的耳畔:“给你,拿好了。”
温柔的语声,暖得仿佛秋天的大太阳兜头盖脸地裹在了人的身上。
秦素的心跳险些漏了半拍。
我的个天,居然是薛允衍!
这位薛大郎,居然也能说出如此温柔的话语。
有那么个瞬间,秦素觉得连呼吸都要停住了。
她真真是再也想不到,这位以铁面无情而著称的薛大郎,陡然这样温柔起来,竟是如此地叫人心神颤动。
几乎不比李玄度那妖孽差多少了。
略略凝了凝神,秦素方才飞快地伸出手去,“啪”地声便从那只手上夺过了布偶,复又抬头瞪了薛允衍眼,凶巴巴地道:“不许……不许跟别人说!”
毕竟,十四岁也不小了,却还随身带着布偶,这事儿说出去也是要惹人笑的。
此刻的秦素,凶蛮无理,却又色厉内荏,看就没底气,偏还要做出个样子来吓唬人。
简直就像个跟兄长撒娇的小女孩。
看着眼前的少女明艳的容颜,薛允衍的唇角便弯了弯,仿若微风推开湖水,笑意如涟漪散开,却又在将散未散的当儿,缓缓收住。
这样的笑容,大约没几个女人能抵受得住。
当然,咱们的妖妃娘娘除外。
不过饶是如此,秦素也不免要在心里慨叹:薛家的血脉委实是好,与之相比,秦家人的好相貌就被衬成鱼目了。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时,却见薛允衍淡淡地看了过来,启唇吐出了个四个字:“处心积虑。”语罢,面上居然划过了丝无奈。
秦素心里立时格登了下。
他看出来了?
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宽容的,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而他看向秦素的眼神,则带着种洞悉切、却又不愿与之计较的意味。
这意思是……过关了?
慢慢地将布偶塞进了袖中,秦素面思忖着,面便顺手取出了把团扇,伸到了薛允衍的面前,也不看他,只别别扭扭地道:“这个给你,方才……多谢你。”
仍旧像个不知事的小娘子。
反正不管薛允衍信还是不信,秦素向来是做戏做足全套的。
薛允衍看着团扇怔了会,面上便浮起了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罢了,小娘子的美意,我心领了。”他侧身避开了秦素的扇子,再度摇了摇头。
简直比他的妹妹们还难缠。
不过么,倒也有那么几分……可爱。
毕竟这位秦六娘年纪还小,细论起来,她第次算计薛二那傻子的时候,才只有十二岁。
至少从目前看来,秦六娘的所有算计,皆不含恶意,而她的切行止,亦在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就算了罢。
再者说,薛二那厮,也欠个人也算计算计他。
这般想着,薛允衍便第三次摇了摇头。
现在的小娘子们,真真是不容易对付得很。
秦素自是不知薛允衍此刻所思,见他没接下扇子,她却也没觉得难堪。
薛允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么?
秦素相信,如果她在此前的谋划中有点点对薛家不利之处,今日的局面,必不会如此轻松。
自然,秦素的年纪也讨了几分巧。
毕竟她还不算太大,如果她今年十,只怕薛允衍待她的态度便又是两样了。
但这也并不表示薛允衍便信了她的话,只怕在他看来,秦素的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力量。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果然,避开秦素的扇子后,薛允衍便又行去了旁,与她隔开了些距离,方才问道:“既然六娘子说,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秦氏,那么,上京垣楼又是为何而开设的?”
“仍旧是为了秦氏。”秦素说道,看向薛允衍的眼神很是坦诚。
“胡扯!”直在旁边没出声的薛允衡插口道,半边眉毛挑得老高:“我们可早就查清楚了,你开垣楼为的都是你自己,你把你自己算去了白云观,为的是和李九搭上关系。”
秦素心下暗惊。
李九?难道是指李玄度?
薛氏真是好大的能量,居然连李玄度的唐国九皇子身份都查出来了!
不过,再转念,秦素却也释然。
以薛氏之能,如果查不出李玄度,那也就真是枉称大陈冠族了。
“二郎君这样说,委实是冤枉了我。”秦素真心诚意地说道。
她确实是把自己算去了白云观不假,但与李玄度的相遇,却是纯粹偶然。
只是,此刻的她越是表现得真诚,给人的感觉便越是心中藏着秘密。且事实也摆在那里,她身边明明暗暗的那些武人,也不是秦素个外室女能弄到的,只消略加细想,便不难猜出李玄度与秦素的关系。
第520章 如累卵
薛允衡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们这边得来的消息却是,你身边的两个小鬟、九名暗卫,这十一人皆是唐人。这一点,不知六娘子又该如何解释?”
秦素满嘴发苦。
真真是把她给查了个底儿掉啊。
不过,话说开了也有好处,便是可以适当地开诚布公,将真相透露出来一二。
“原来二郎君早看出来了,既如此,我想不承认也不行了。”秦素状似无奈地说道,语声微沉:“的确,我开设垣楼的目的之一,便是去寻求帮助去的。于我而言,唐国九皇子与大陈各方势力均无直接利益关系,最是可信,所以我便与九皇子做了个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便是我推出了大唐皇族的血光之灾。”
薛允衡耸然动容。
“那件事你居然也推出来了?”他问道,目中含着明显的惊讶。
发生在大陈的刺杀事件,令大唐的一位皇子当场身死,这可是震动三国的大事件。
秦素颔首道:“是,我确实推算出来了。”语罢又苦笑了一下,道:“以我这区区外室女的身份,若不显出几分真本事,九皇子又如何会相信于我?”
薛允衡沉吟地点了点头,而薛允衍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根本就没去听他们的对话。
秦素与唐国九皇子有联系,这件事其实并不好查。
白云观那个地方,薛郡公是存着些忌讳的,毕竟靖王事败于此,所以薛允衍派出去的人手,至少兜了七八个弯,务必不令薛家的名字出现在其中,且打探消息的方式也极隐蔽,浮光掠影地查了个大概便撤了。
能够查到李玄度的身上,他们也非常意外,但有此前因,再往下查便极为顺畅,而发生在秦素身上的种种事件,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很过得去的解释。
现在他们想要问的便是:秦素的身后到底还有没有人?如果有人,那个人暗里接触唐国皇族,目的何在?
“与唐国皇族接触,你就不怕惹祸上身么?”薛允衡的语声重又响起,倒是比方才郑重了一些。
秦素便向他笑了笑,神情很是无奈:“我自然是怕的。我出身低微,与唐国皇族接触,无异于飞蛾触火,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但是,”说到这里她话锋忽然一转,眸光亦变得极为沉凝:“我再是害怕,却也不得不铤而走险。我秦氏已是危如累卵,死劫连着死劫,几入覆灭之境,而我的家族内部又实在……太过复杂,以我的出身地位,贸然向长辈求助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我只能寻求外人的帮助。”
语声苦涩地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向薛允衡,眼神清澈而又坚定:“我自知罪孽深重,但为了不叫我秦氏覆灭,便是再多艰险我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所以我暗中请二位郎君相助、又千方百计与唐国九皇子联手,这皆是我权衡再三之后选择的最不伤及无辜、也最不有损于我大陈的、唯一的活命之路。我可以拿紫微斗数起誓,我秦六娘绝无异心,如违此言,当不得好死。”
秦素握紧了拳头,坦坦荡荡地直视着薛氏兄弟,心中却未始没有几分遗憾:如果这时候能再添上几滴眼泪就更完美了,可惜,她现在真哭不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这番真真假假的话语,却还是颇能打动人的。
薛允衡此时神情微怔,片刻后,便与薛允衍对视了一眼。
薛允衍琥珀般的眸子里,像又有了一丝笑意。
薛二就是个烂好人。这不,他又心软了。
不过,秦素的这番话,却也部分解答了他的疑惑。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是真的擅长紫微斗数,而不是某个隐在她身后的人的传声筒。
“秦氏死劫,指的是什么?”薛允衍淡声问道。
这问题早在秦素的意料之中。
她放松了气势,换过一副惆怅的神情,叹息地道:“此事说来话长,两位郎君若不嫌絮烦,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讲。”薛允衡说道,一面便撩袍坐在了蒲团上,宽大的白袖斜搭身畔,似银霜泻地一般。
秦素也站得有些累了,索性便告了个罪,也自寻了个蒲团跽坐着,方漫声道:“此话要从前年……亦即中元十二年的仲夏时节说起。那时,我曾以我……西院夫人的八字悄悄推了一盘,结果发现北方有劫,劫数应在金戈,血气冲天,乃是死劫。若要化解此劫,则必须于北方设一法坛,先锁住此劫,再行破解……”
秦素开始讲述早就编好的故事,一应人、物、事,凡涉及到烦难艰苦之处,便全都推给了她的逝去的生母——赵氏:“……两位郎君亦知晓,先庶母乃是外室,其出身也不可考,唯可知是逃难而来的,很可能是小族之女。因她不曾明着进过秦府,她手下有几个得用的人手便一直留在府外,她曾遗书于我,亦留下了些许钱财,我便遣了福叔去平城找到了这几人,让他们去上京开设垣楼,动用的便是先庶母所赠之银……”
这是她早就想好托辞,此刻自是说得极为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