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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折锦春-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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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欢喜得半宿都没睡着,今日一早便叫人准备起来了。只是我到底经的事少,一会子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舅母勿怪。”
  这般周全的交代,言语间又尽是妥贴,刘氏此时已然不惊讶了,唯在心中暗自点头,深觉秦素如今这脱胎换骨的变化,必是因为得了东陵先生的指点。
  心中如此想着,她嘴上的话也接得极顺:“阿素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闲着无事过来瞧瞧你过得好不好。再者说,眼见得冬至就要到了,接着便是腊日,你一个人在山中居住,只怕诸事都忙不过来,我便带了些节礼过来,你看有用得上的便用着罢。这也是我这做长辈的一份心意。”
  很现成的理由,纵然刘氏带来的那些所谓节礼也实在称不上好,但胜在颇为齐备,装了足有半车。
  这般看来,刘氏行事还算有些章法,到底她也见过不少世面,比之林氏强了不知多少。
  秦素的面上便浮起一个真诚的笑来,欢喜地道:“那就多谢舅母了,舅母这一来,真不知解了我多少烦忧。您也知晓的,我是第一次管家事,孝里的规矩又与往时不同,虽有妪在旁提点着,到底我才是这一院之主,若是备得不齐整,必定要惹人笑话。
  照理说,就算被人笑话也没什么,我自己一个人的名声不当紧,只是,青州秦氏的名声却是不能有半分损毁的。舅母到底是亲戚长辈,想得比我周到多了,您这一来,我这颗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儿。真是多谢舅母了。”
  这番话说得既显客气,又不失亲戚之间的亲近之意,刘氏听了,面上的笑容便显得越发地真挚,和声道:“阿素莫要见外。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既是亲戚,不就该互相帮衬着才是么?”她说着便又笑了起来,一面便招呼人将礼单呈予秦素。
  “多谢舅母。”秦素恭恭敬敬地接过礼单,转首便交给了李妪,复又向刘氏一笑:“舅母这话真是听得人心里暖暖的。舅母待阿素这么好,阿素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了。”
  说至此处,秦素便微低了头,作出了感激涕零的样子来,眸中却划过了一丝浅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的梯子也送过去了,她相信,刘氏应该不会不接。
  刘氏闻言,表情有一刹的愣怔。
  她自诩眼光不错,也颇会看人,却从不知晓,秦素竟是这样一个知情识趣的聪明人,几句话一转,便将话头送到了她的口边。
  探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刘氏缓缓地啜了口茶,眼尾的余光拢在秦素的身上,其中不乏审慎与观察。
  她并不是无知蠢妇,心里的小算盘还是打得很精明的。
  阿葵传过去的话她初始听着,并不是很当回事。直到后来她派人去打听,得来了确切的消息,知道那个叫阿贵的垣楼伙计,确实曾经来过几次烟霞阁,她才真的重视起来。
  说来也是,这满上京城里,又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拿垣楼开玩笑?垣楼的门口可是守着廪丘薛氏的人呢,但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一个薛家也能压得他半死。
  只是,阿贵面见秦素到底为了何事,还有阿葵的话里到底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以及秦素在东陵先生那里到底是学了本事,还是做了旁的事,这一点,刘氏还是存了些疑的。
  在她看来,这世上绝不会有天上掉银砸中头的事,秦素与东陵先生之间,很可能存在着什么隐情。
  不过,如今的情形却也由不得刘四挑三拣四了,能落到眼面前的机会,她都必须抓在手里。
  她这也是被逼无奈,钟家最近实在太倒霉了,几乎可以说是内外交困,虽然表面看来情形尚可,家中的状况却是日渐艰难。
  便在半个月前,秦家才派来了一个管事,将钟景仁手头上几个出息不错的铺子,全都收了回去,据说林家的情形比钟家还要糟糕,连田庄都被收回去了好几个。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刘氏便恨得牙痒。
  他们钟家这回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闷亏,而更可气的是,他们还不好将此事抖出来。
  钟、林二姓本就沾了些亲,又都是士族,若真要为了一处产业而打起官司,林家是个破落户,已经是惫懒到底了的,他们不怕,可钟家却是有两分体面的,根本丢不起这个人。若此事闹大了,钟家头一个便会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第364章 愁色浓
  无论是钟景仁还是刘氏,都绝不希望看到钟家成为笑柄,再者说,秦家那里也极不愿将事情闹大。
  壶关窑的新主家金银坊,据说来头相当之大,并非是秦家、钟家或林家这样的小姓能惹得起的。
  如此情形下,钟家便是两头受气。秦家的压力以及林家的不要脸,让钟家成为了此事最大的受害者。
  真真是无妄之灾。
  刘氏蹙着眉,缓缓地喝着茶,端茶盏的手指已是骨节泛白。
  若仅仅只是失了钱财、损了颜面,她也不会如此焦灼。她现在最忧心的,还是她的三个儿子。
  刘氏生育较晚,最大的儿子今年也才十五。原本太夫人已经答应好了,待秦氏族学开学后,刘氏的长子与次子便皆可借居青州秦府,附学秦家的族学。
  可如今,太夫人却像是根本便忘记了附学一事,半个月前那位秦家管事前来时,对此也是只字不提。
  若是旁的事,刘氏也就忍下来了,唯独此事,却是委实令她揪心。
  她的儿子便是她将来的一切希望,为了膝下爱儿的前途,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放弃。
  便是怀着这样的心境,刘氏方才来到了白云观。
  于她而言,秦素便是摆在她眼前的一线希望,就算再是渺茫,她也必须试一试。
  见刘氏沉吟不语,秦素便也乐得不说话,兀自品茶闲坐。
  秦家管事前脚刚走,刘氏后脚便到了,这其间的关联,几乎一想便透。
  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秦素才会令阿葵传了消息出去。
  房间里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两个人俱是慢慢地喝着茶,并无一人开言。
  约莫半刻钟后,刘氏终是搁下了茶盏,拿锦巾按了按唇角,同时心思转得飞快。
  罢了,如今的钟家已是每况愈下,不,应该说是山穷水尽才对。她在这里算来算去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尽早把话挑明,得个准信。
  思及此,刘氏的面上便堆起了浓浓的愁色,抬眼往四下里看了看,长叹了一声,蹙眉道:“唉,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哪里都是一派萧瑟,倒是你这里还自在着,虽然冷清,却也没那些烦心事。跟你比起来,舅母却是多有不如的。”
  很自然地便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素敛去了眸中笑意,再抬头时,只有一脸的关切,柔声问:“舅母为何有此一叹?莫非钟舅父的病情又有反复么?”
  自吐过一次血后,钟景仁的身体便好好坏坏,总不能痊愈起来,秦素问及于他,既显得顺理成章,也是将话题往前递进了一步。
  刘氏飞快地瞥了秦素一眼,心中大为惊讶。
  她没想到秦素的话能接得这么轻巧,几乎就是碰在了她的心坎儿上。
  心中思忖着,刘氏便又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却直往四下里飘,并不接话,只一脸的愁苦。
  秦素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挥了挥手,阿葵见状,便领着一众使女无声地退了下去。
  刘氏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再一次深感秦素这令人震惊的变化,同时也向身后的妪使了个眼色。那老妪心中有数,很快便将钟家的使女也全都带了出去。
  秦素心中的笃定,又添了一层。
  这一回,刘氏应该能开口求人了。
  果然,一俟房间里再无第三个人,刘氏的眼眶立刻便红了起来。
  她以锦巾按住眼角,语声已然变得哽咽:“如今我也就只能到六娘这里来,才能说几句体贴话了。你也知道的,你钟舅父身子不大好,我不想叫他担心。”
  “舅母勿要太伤心,舅父会好起来的。”秦素柔声安慰,一面便站起身来,殷勤地执起茶壶给刘氏续了些茶,又将茶盏捧到了她的眼前。
  刘氏等的便是这一刻。
  她立时便就势拉住了秦素的手,语声已是由哽咽转为了悲泣:“我这也是无法了,才到了六娘这里,还请六娘想法子,总要帮帮你舅父才好。”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刘氏便直接开了口。
  秦素闻言,倒也暗暗称奇。
  对着晚辈也能这样直承其事,仅是刘氏的这种态度,秦素便觉得她不简单,能屈能伸,比秦家几位夫人可强得多了。
  “舅母这话也太见外了。”秦素和声说道,语气很是舒缓:“舅母是长辈,阿素是晚辈。晚辈孝顺长辈那是应该的。舅母只说我能做些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阿素无有不从。”
  两方面的态度都摆得很明,一个有所求,一个愿帮忙,可谓一拍即合。
  刘氏便拿巾子掩了掩眼角,语声中仍旧带着哽咽:“六娘真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舅母先在这儿谢过你了。实话说予你知,我今日前来,确实是想请六娘帮个忙……”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哀哀切切地看着秦素道:“我听人说,六娘最近得了东陵先生的青眼,此事可当得真?”
  来了。
  秦素心下了然,面上则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慌乱,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似是在确定周遭是否有人,语气颇为含混地道:“真真是……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舅母这是……听谁说的?”
  支支吾吾的话语,却没有直接否认,反倒问起传闻的源头来。
  刘氏原本还半提着的心,这时候便笃定了两分。
  她紧紧地攥住了秦素的手,语声压得极低地道:“六娘只告诉舅母,此事可作得准?”
  “这……”秦素的表情显得很是为难,像是委决不下,抿了抿唇,最后方才像是下定决心似地抬起了头,看向刘氏,语声恳切地道:“舅母既然问到了我眼面前,身为晚辈,我再没有隐瞒的道理。那我便与舅母实话实说罢,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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