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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折锦春-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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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郎君居然笑出了声音!
  自跟在他身边那日算起,李隼就没见薛大郎笑出声过,连微笑都是冷冰冰的。
  今天这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隼睁大的眼睛眨也没眨,看了薛允衍一眼后,便又垂了下去。
  “好一个空谷足音!”薛允衍眉眼舒展,似是在那一刻豁然开朗。
  东陵野老说得无错,这十六字赠言,的确便是化外之音,既不在红尘十方,他又何必拘泥于来处?
  只要事情得成,管它从何而来,这才是他薛允衍该有的态度。
  长笑声中,薛允衍抬起了修长有力的手,在衣袖上掸了掸。
  这动作似是某种奇异的指令,但闻“呛啷”一声响,架在傅彭脖子上的长剑,已然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连同那个鬼魅般出现的侍卫,也已站回到了门边。
  薛允衍负了两手,再未说一字,洒然而去。
  傅彭站在原处,目送着对方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又眼见着那道门重新合拢,他始终矗立不动,直到一阵微风拂过了衣角,捏在他手心里的那把潮汗,才终于渐渐干了。
  “呼”地一下,傅彭一屁股跌坐于门槛,一瞬间只觉得两腿发软,后背满是汗湿,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这才是第一次会面啊。他哀怨地想着,脸色渐有些发苦。
  女郎共有三信留予这位薛郎君,亦即是说,这位薛郎君至少还要再来一回,或者两回。
  再来两回,是不是便意味着,被人拿剑比在脖子上这种事,还会发生两回?
  “真的……可怕。”傅彭喃喃自语,眉头又皱紧了些,心中翻来覆去想着秦素的叮嘱,直待歇得够了,才终于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出了屋子。
  
  东风袅袅,拂过素青的布帘,那布帘却有些滞重,半天也不起一道波纹。
  转眼已是四月将尽,上京的天气也热了起来,有了点初夏的模样。
  林氏半倚在屏榻边,满脸不虞。
  她的眼皮已经跳了好些天了,这让她没来由地觉得不安。
  她看了看在一旁做针线的徐嫂子,皱着眉头问:“你又在忙些什么?怎么整日里皆在做针黹?”
  徐嫂子停了活计,抬头笑道:“左右我也无事,快到端午了,我便想着缝些艾叶包儿,再打上几根长命缕,给二娘子、四娘子并六郎君驱邪。”
  她惯知林氏秉性,也没去提那几个庶出的,只说这针线是给几个嫡出子女做的,也是投其所好。
  林氏闻言,果然面上带了笑,和声道:“原来都快到端午了,我倒没想起来。”
  “夫人病着呢,这些只交给我们做便是,夫人休养为重。”徐嫂子语声柔和,说话间便起了身,试了试茶盏的温度,又续了些热茶。
  林氏却是被她一言提醒,遂端了茶盏在手,问:“那五彩缕可买够了?还有茭白叶儿、粘米和粟米,这些可叫人去采买了不曾?”
  端午节需食角黍,这几样皆是裹角黍的必备之物。
  徐嫂子便恭声道:“夫人放心,已经列了单子叫人去买了,再过几日,便叫他们先裹上几只,送给太夫人并每位夫人们试试味道。”
  说至此她便笑了起来,掩唇道:“这些皆是二娘子帮着备下的,她还准备拿栗子、胡桃和青梅裹馅料呢,说是这一路北上大家都辛苦了,虽主人们身在孝中不可食果蔬,仆役们却是不在这规矩里的,便给他们好生过个节也是好事。又叫人备了不少散钱,打算过节的时候一并赏下去产。不是我说,二娘子真真是仁慈心善,满府里谁也强不过她去。”


第209章 凶厄格
  听了徐嫂子这番话,林氏的眉眼皆笑开了,欢喜地道:“二娘最是懂事,这件事你记得好生往外说说,我东院女郎向来出色得紧。”
  她说着已是满面得色,那张因“病”而萎靡的脸,此刻亦是亮堂堂地发着光。
  “夫人,周妪来了。”帘外忽然传来小鬟通传的声音。
  屋中二人皆是一惊,林氏立刻便将茶盏放下,示意徐嫂子拿远,她自己则躺回到了榻上。
  她最近正“病”着,纵然这府里的明眼人皆知这是个幌子,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坐着喝茶,那也太假了。
  徐嫂子很是细心,将茶盏放进了橱柜里收着,又拧了块温热的布巾搭在陶盆边,做出一副林氏才净过面躺下的样子来。
  她这厢才布置妥当,便见门帘一挑,周妪走了进来。
  “妪来了,快快请坐。”徐嫂子含笑打了个招呼,又在林氏耳边轻声道:“夫人,周妪来了。”
  林氏睁眼看去,却见周妪面无表情地站在榻边,见她看了过来,便屈身见礼:“见过东院夫人。”
  “起来罢。”林氏假装咳嗽了两声,便扶着徐嫂子的手坐了起来,“虚弱”地道:“劳妪来看我,可是有事?”
  周妪不紧不慢地道:“太夫人请夫人明日一早过去说话,太夫人知道夫人身子不好,只是这件事颇为重大,需得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
  “大家?”林氏立刻挑出了这个词,面上带了一丝疑问:“太君姑的意思是,这件事要三院的人一起商议么?”
  周妪点头道:“是,太夫人便是这般交代的。”
  “可知是何事?”林氏问道。
  周妪躬了躬身:“回东院夫人的话,我不知。”她的面色十分平静,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林氏的面色便有些发沉。
  明日并非请安之日,太夫人忽然召集大家去许闲堂议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周妪传完了话便自去了,林氏却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这情形十分叫人不安,直到晚间睡下,她的心中仍旧满是惴惴,一夜都不曾睡好。
  次日又是个晴光明丽的好天气。
  近来天气总是极好,阳光灿烂的,北地又不似南方潮热,初夏时节尤为宜人,风轻日暖,直叫人心情舒畅。
  林氏坐在兜子上,却仍是一脸的郁郁。
  她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无情无绪地倚着隐囊,面色白里带着黄,眼下隐着黛色。
  这一路从东院至正院,风景原是佳美,满园的浅翠柔青、绿影浸人,蔷薇在晨风里吐露着甜香,可是,包括吴老夫人在内的东院两位夫人,却皆是面色沉重。
  待到了太夫人所住的许闲堂,林氏这才发现,不只三院夫人,便连俞氏这个半隐居的人,此刻也坐在了西次间儿中。
  林氏与吴老夫人对视一眼,神情越发郑重起来。
  若无大事,太夫人是断不会将俞氏叫来的。
  两个人心神不安地落了坐,却见上座的太夫人神情郑重,也不叙闲话,而是挥退了一应使女等人,单留了周妪服侍,便直接进入了正题:“今日叫你们来,乃是因了一件大事,需得众人商议。”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自陶案上拿起一张纸,对钟氏道:“你来念吧。”
  钟氏敛袖应了声是,便上前拿了纸,温声细语地念了起来:“百年郡望,业失江东;姓同春首,名在絮中。生于姓外,长于云峰;命属金者,逆宅大凶。宜独于北,宜奉三清。恶月吉时,阖族起行;南北相隔,运来福宁;月而至载,家和业兴。又及,此格旺族运,爱之得善,虐之得厄,心常欢喜人常乐,桃李之年族有得。”
  房间里本就安静,她的声音虽不大,却也是字字入耳,听得十分清晰。
  数息之后,吴老夫人蓦地变了脸色。
  “这上头说的,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她几乎是惊疑不定地说道,面色已是微泛青白。
  西院的两位夫人倒是神色如常,看上去是早就知晓了,俞氏则是沉默不语,唯有林氏一脸茫然。
  “这诗不是诗,文不是文的,说的是何意?还有,这又是谁写的?”林氏终于忍不住问道,一时间觉得眼皮又跳了起来,心下不免有些烦躁。
  回答她的是,是太夫人的一声长叹。
  “太君姑想是累了,要不要我来说?”钟氏见状,立时柔声问道。
  太夫人似很是疲倦,闻言点了点头,手指已经抵上了额头,周妪连忙走上前来,替她按捏着两边额角。
  钟氏便转向林氏,态度温和地道:“此事说来有些复杂。林夫人或许有所不知,这上京城中,有个叫垣楼的茶馆……”
  “垣楼?我知道那里。”林氏打断了她,蹙了蹙眉,面色微带不悦:“我怎会不知垣楼?钟夫人也未免太小瞧我了,那垣楼有术数高人坐镇,每隔上几日,便要贴出一张告示。”
  “原来夫人知晓,真真再好不过。”钟氏并没去理会她语气中的不喜,仍是一脸温婉地道:“我方才念的,便是垣楼最新贴出来的告示,而这告示里说的,则应在了我们秦家的身上。”
  “什么?秦家?”林氏大吃了一惊,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虽然她没听懂那告示上说了些什么,却也听到了“大凶”什么的,总觉不是好话。那位东陵先生乃是数术大能,若被他说秦家命运不好,那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正是秦家,且这告示里所指那大凶之人,便在秦府东院。”钟氏笑容款款地说道,眉目间婉然舒和。
  林氏怔了一会,蓦地面色煞白,一下子站了起来。
  东院居然有个大凶之人?
  林氏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那个大凶之人,不会应在她几个孩子身上吧?
  这念头一起,林氏只觉头晕目眩,强撑着扶了椅子站稳,略定了定神,她也顾不得失礼与否了,几步便行至钟氏跟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第210章 桃李年
  将纸上内容再度从头读起,林氏终于从那字里行间瞧出了不劲。
  这微之曰中所说的郡望,还真是秦家!
  “业失江东”,可不就对上了秦家的号?秦家在江东的几个茶园全都毁于战事,正可谓“业失江东”;还有第二句开头的“姓同春首”,秦字与春字,上半部确实一样。
  她转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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