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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声岛遗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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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这是为了许城许氏未来领主的安全,无可厚非。
  国满拎了一大包零食过来,平息了这次争执。
  这是从获与许稚之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没有留下好印象。第二次见面是在从获二姐从莘的婚礼上。
  从莘与许致臻的婚礼时间不知道更改了多少次,最后定在下个月。然而,在从获见到稚之那天的晚上得到管家电话通知:从莘的婚礼提前到下周举行,仪式从简。这个消息打乱了从获的计划。
  这场被外界盛赞为节俭典范的婚礼并没有因为节俭而降低了来客的身份地位。许氏的少主许洪带着唯一的女儿稚之到现场给与新人最美好的祝福,随即被一大波各个领域的头面人物包围。稚之不知何时溜了出来,于是遇到了在明榕私邸的从获。
  从获出现在这儿自然是有理有据的,作为明榕与丁尚思最小的女儿,在姐姐结婚时露个面理所当然。稚之却对此表示惊讶。她不无挖苦的说,一向标榜开明的郑氏第三子明榕也是个重男轻女的货,说得从获竟无从反驳。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郑氏也好,许氏也罢,都是一丘之貉。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
  稚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从获倒是隐约听说过稚之的苦恼。稚之是许氏长房长女,她的父亲许洪将在老领主过世后成为新领主,问题就在于许洪只有稚之这一个女儿。男女平等是五声岛上任何一个人都能说出口的,但真正涉及到继承人问题,大部分的人又希望那个人会是个男性。稚之爷爷这一辈下来,只有许洪这一房是没有儿子的,其他各房的儿子都能组成一支禁卫军。让许洪成为少主是为了避免家族内部的争端,如果让稚之成为少主,大概只会加重许氏的内斗吧。
  想到这儿,从获不由认真看了稚之一眼,只这一眼,她便觉得这个名叫许稚之的女孩不过是个可怜人。想想她郑从获,父亲是郑氏第三子,正常情况下不会卷入领主之位争夺。作为父亲明榕的小女儿,上头一堆哥哥姐姐,很多事情也轮不到她。倒是稚之,生来就在那个位置上,无论她怎么选择都会引来无穷风波。
  稚之大概是感受到了从获那带着深深怜悯的目光,冷笑一声,随手扯下一片桂花树的叶子,用食指轻轻弹着,忽然问:“成由勤俭败由奢,你怎么看?”
  从获微愣,随即思考起对方话里的意思。不是她存心把别人的话理解为恶意,只是出于本能般会思考一会儿再做回答。也许是后天环境的影响,从获没法以最简单的方式理解别人的话。
  “我从来不认可这句话。”
  不等从获回答,也许本来就不需要从获回答,稚之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微微昂起头看着夜空,“所谓勤俭,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她狠狠撂下这句话,从获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脸色不自然地发白。
  “古人说过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从获知道自己说的并不自然,但这是她作出的最冷静的状态了。
  从获与稚之的第二次见面,不欢而散。
  婚礼的过程并不长,因这场婚礼而开始的事情却并不少。从获不敢那么快离开,别别扭扭地捱到大部分人物都散去,父亲依旧在书房与人谈事,母亲被一群贵妇人们围着,也是脱不开身。为了赶回学校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从获只得硬着头皮向管家李维忠打了声招呼,托他代自己向父母告别。
  最近的公交站牌十分冷清,只有从获一个人在月色下等车。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邋里邋遢的大师正给一个中年男人算命,只听大师猛拍大腿高声说:“哎呀!你这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大师话音刚落,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半旧的百元钞票递给中年男人,“见着你,我今天可是交了好运。这一百块你拿去,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
  中年男人本来将信将疑,看到百元钞票后明显动了心,悄悄验过真伪,脸上露出笑容,转身便跑得没影儿了。
  大师在中年男人走后沉沉叹息一声,一脸愁苦之色,待看到公交站牌旁的从获,眼里立刻恢复了生机,使劲朝从获招着手,喊她过去。
  鬼使神差的,从获竟然挪动了步子,待她后知后觉时,立刻住了足,“我身上没带钱,你说再多我也没钱给你。”
  大师保证不收钱,并说:“这会儿公交车还没来,你过来听老头子开开玩笑,也好打发时间。”
  从获终于到了大师面前,仍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大师从头到脚打量了从获一番,又让从获伸出双手给他看,一边半眯着眼睛思索一边悠悠地说:“小丫头,你出生高贵,衣食无忧。不过,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接下来,你会有十五年之厄——”
  从获本来认真听着,眼睛却瞥到公交车已经快到站了,赶紧留下一句“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便转过身,跑出去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谢谢您”,便再也没往大师那个方向看一眼。
  大师的话停在了“厄”上,他看着从获远离的身影,最初是惊讶,继而有一丝怒意,懊悔之情随即占领他的内心,最后爬上眉梢的是难以言说的悲悯之情。
  从获顺利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全身都变得亲松,身子软软地倚靠在公交车的座位上。最后一班车,没什么人,躺下都可以。当然她不会这么做,就算再疲倦,在回家的路上也得打起精神,这是多年来一个人往来于学校和父亲私邸的经验。
  回去冲个热水澡,往床上一趟就可以进入梦乡。一向睡得很好的从获做了个梦,爷爷出现在梦里,佝偻背,看着她不说话。旁边有个老奶奶,仔细看好像是已经过世的奶奶,奶奶倒是对从获说了一句话,
  “你得回去看你爷爷。”
  这句话连同这个梦被第二天醒来的从获忘得干干净净。

☆、忧虑

  媒体不断报道河源郑氏现任领主郑商锡病情的最新情况,郑氏少主明樘和少孙从治也成为公众极力关注的对象。普通人就喜欢关注这些看似与自己无关的新闻,他们热情洋溢地讨论着相关八卦,极少有人真正关心这些新闻报道背后有什么样的考量。
  这一年注定不会平静。
  从二姐的婚宴上回来,从获仍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唯一能让这样的日子产生细微变化的就是新闻里有关郑氏家族的报道。从获只能从这些报道里了解河源那边的情况,了解那位号称“贤明”的领主爷爷还能躺在病床上发布什么政令,看着大伯一脸忧虑、一脸严肃、一脸俨然已经担起大任的面孔频频出现在各类新闻之中,出镜率甚至比老领主还高!堂哥从治永远披着一张稳重的的脸恭顺地站在大伯身边,俨然一副准备接受未来挑战的模样。
  从获突然慌了,这种心情突然出现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再也没法在睡一个好觉醒来忘记一切烦恼。惊慌与忧虑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完全想不起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为河源郑氏现在的情况感到担忧。
  当电视里播放明樘伯父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老领主的病情的新闻时,画面中的明樘伯父的确处于核心位置,从获却在此时不经意瞄到了角落里的一个人——一个军人,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支撑着河源郑氏禁卫军簇新的军装,肩章上象征身份的星星闪闪发光,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狠劲。从获大吃一惊。
  那个军人就是河源郑氏禁卫军的指挥官丁放,他站在那儿,一向温润儒雅的大伯父明樘就像待宰的羔羊。镜头一闪而过,却深深印在了从获脑海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在那件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之前她不敢肯定自己的预感,在事情发生之后便没有说出口的必要。而从始至终,从获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自己这一刻的“奇思妙想”。
  周六来临的时候,从获决定却见国满。她得避开周日,那是稚之去国满家上课的时间,她不想见到稚之。见面的事情在电话里得到确定,可以听出国满那毫不作态的欢迎语气。
  被大白鹅攻击留下的伤痕已经变成了一个淡淡的痕迹,加上前面几次登门拜访国满都没有遇到讨人厌的大白鹅,从获想当然的忽略了国满家里那几只危险的生物。
  “啊……”
  见到国满的时候,从获轻声惊呼。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四只体型庞大的家鹅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连鹅掌都是处于一条直线上,只见领头的一只摇摇晃晃地站到电子秤上,扭着长长的脖子看着一旁正在做记录的国满。国满只看了一眼电子秤上显示的数据,用铅笔在本子上作下记录,然后挥挥手,秤上的大白鹅便昂首阔步走了下去,乖乖立在一旁。
  从获目瞪口呆,国满好像司空见惯似的,朝从获招招手,“你来了。过来帮我做记录。”
  显然,国满完全可以一个人完成这些事,但她让从获帮忙。从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胆战心惊地接下了记录用的纸和笔,国满一边递过纸笔一边告诉从获有关记录的细节问题,在这个间隙,大白鹅们一个个引颈企盼,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
  “我每周都会给它们称一次体重。”
  国满说着,一挥手,目前排在第一位的大白鹅立刻乖巧顺从地站到电子秤上。从获有点紧张,看了好几次秤上的数据才记录下来。当铅笔在本子上滑动一遍过后,初时的紧张局促立刻变成了兴奋和满满的成就感。
  完成这一伟大的体验后,从获看着国满用铅笔往四只大白鹅头顶各点了一下,四只大白鹅随即面对从获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脖子顶着头昂的高高的。随着国满口中轻轻飘出“一二三四”,四只大白鹅一齐向从获弯下了长长的脖子,长脖子在空中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一直高昂的头轻触地面,发出“轧轧”的声音(不是之前那种带有挑衅意味的)。
  “它们为上次的事向你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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