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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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白晓沉声道:“当今局势,除非您愿意依附太子,否则将来必定堪忧。”
陈芝云平静道:“你是太子派来劝我的人?”
白晓低声道:“属下只是白衣军的人。”
陈芝云冷声说道:“那你还要说什么?”
白晓继续说道:“太子是储君,未来便是国君。这些年过去,皇上已经老了,未来终究还是太子的,如若将军往长远去想……这梁国的未来,终究是当朝太子的。”
“虽说您是一心为国,但是太子从来不是这般想。”
“即便这些杀局避了过去,但日后太子登基,难秋后算账。”
白晓着陈芝云,声音清晰,字句沉重。
陈芝云默然不语。
那老者思索片刻,忽然向陈芝云,低声道:“将军,在这一点上,白晓所言极是。”
陈芝云闻言,深深了他一眼,又向白晓,道:“你要劝我依附于太子?”
白晓微微摇头,说道:“若在十年前,或许还可,如今怕是晚了……太子含恨在心,您如今投靠过去,他或许还会是愿意以礼相待,可一旦天下平定,必是过河拆桥。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陈芝云面不改色,说道:“那你言下之意,我要如何?”
白晓深深吸气。
实则他已经是神符化身,不再是血肉之躯。
但源自于心境的压力,终究还是习惯了这以往的方式。
因为接下来这番话,就算是他,也觉沉重难言。
白晓缓了片刻,才道:“将军忠心为国,却倍受猜忌,虽用兵如神,立下赫赫战功,却遭削弱权柄,兵权微弱……您对于这梁国,有着无上功勋,却从来不曾有过公平待遇。”
“当朝皇帝曾忌惮您功高震主。”
“当今太子则愤恨您忠于国君。”
“未来太子必要登基,将军难有善果。”
“莫非以将军之才,当真不出将来的变化?”
随着白晓一声接着一声。
陈芝云脸色肃然,没有开口。
老者面露惧色,心有骇然。
然而就在这时,白晓略微俯首,终于道出了那一句最为大逆不道的言语。
“如此梁国,不若叛之?”
声音低沉,但饶是他白晓,也有着几分颤音。
……
洞天福地之中。
清原闷哼一声。
古镜上面的场景,几乎颤了一颤。
常人不见气运,但清原又如何感应不到?
就在那一刻,关乎国之气运,浩大无穷,那世间无数万人的命运,都在气运之间。
白晓在陈芝云面前提及此事。
而陈芝云正是世间气运最重的几人之一。
其中气运之冲突,便是让人仙之辈,都要为之心悸。
只是清原身具道意,不惧气运冲撞,才撑了下来。
“果然如此。”
清原眼中闪过一缕异色。
……
营帐之中。
彻底寂静了下来。
陈芝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老者颤抖不已,嘴唇几乎哆嗦。
白晓低着头,没有再度开口。
整个营帐,都在死寂之间。
这个世道,尊卑有序。
不是谁都敢以下犯上的。
所谓君要臣死,臣甘愿赴死。
这就是一种深入人心的尊卑。
这就是世人心中的枷锁。
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能脱出这种枷锁。
真正脱出这种枷锁的,已是千古留名。
要么是成而为王,流芳百世。
要么是败而为寇,千古骂名。
但更多人,遵循着尊卑二字……为了上位之人,无数人甘愿赴死。
这个世道,命有贵贱之分。
而帝皇之家,性命最是尊贵。
所以白晓这一句话,才是最为惊世的大逆不道!
“你……”
老者早有几分猜测,但未想这年轻人当真是全然不顾其他,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顿时心中惊乱到了极点,极为后悔之前劝说将军去听白晓的心中想法,甚至便想给自己掌嘴。
而陈芝云一言不发,走到了一边,伸手按在了剑柄上,可见心中已是有了杀机。
白晓心知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他陡然站起身来,向陈芝云所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白晓喝道:“凭什么这梁国就是以当朝皇室血脉为正统?须知……前朝大唐也是所谓正统,现如今残留血脉,也都成了前朝余孽,被人追杀殆尽!”
“将军若要起兵,但凭七千白衣,直捣京城,无人能阻,别说他邓隐数十万大军无法回援,就是能够及时回援,也未必能抵得住我等精锐!”
“世间只是成王败寇,将军若能统合天下,从今往后,将军就是真命天子,而将军的后人,就是皇朝正统,就是天子人家。”
一番言语下来,营帐之中的氛围,已是凛冽到了极点。
白晓把十余年积累下来,对于梁国的不满,对于将军的敬畏,尽数化作了这大逆不道之言,尽数道来。
“将军,反了罢!”
白晓沉声道:“不仅是我,还有白衣军众将士,但凡忠于将军者,但凡知晓将军处境者,俱都难此类所想,只是,他们不敢开口,而白晓死到临头,便再无顾忌。”
他本是修道人,他也是蜀国源镜城之人。
所以,他心中积蓄的想法,要比常人更为大胆。
白衣军之中,其他人不敢开口,但是他敢开口。
白晓言语落下,着陈芝云,目光炽烈。
“说完了?”
陈芝云陡然抽出剑来。
剑光如水,锋刃冰寒。
这一剑落在了白晓肩上,锋刃贴着白晓脖颈。
章七三六 忠君爱国陈芝云
营帐之中的气息,变得无比冰寒紧绷。更新最快
行医的老者,已经颤颤不敢言语。
陈芝云面色不改,拔剑而出,搁在白晓肩上,锋刃贴着白晓的脖颈。
白晓还稍显年轻的面貌之中,带着几分倔强,紧紧咬着牙,但却一言不发。
“梁国之中,前一个立国称帝的,还是你跟随着我前去平叛的罢?”
陈芝云低沉道:“现在,你要我造反?”
白晓在这剑下,不禁颤动。
他已不是血肉之躯,但他还有魂魄依附在此。
这不是肉身上的威胁,而是威势上的压迫。
以白晓的本事,陈芝云弱不禁风,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气运之压迫,白衣军上下之尊卑,使得白晓未敢反抗,他心中凛然,只觉有刺痛之感,从脖颈之处而来,切入魂魄之中,令人心悸而生畏。
听闻陈芝云问话,白晓便想继续开口。
然而此时,便听陈芝云继续说道:“我自认事以来,便知自身是为梁国人后为梁国臣子,便应忠君爱国。”
“梁国固然待我不公,但我有今日,也是梁国所赐。”
“尊卑有序,君臣有别,无论皇上与太子如何待我不公,一是国君,二是储君,我为臣子,为君者对臣子不满,便是我的罪责,纵是有些压迫,也自该受得正是君要臣死,臣尚且要去赴死,何况只是这些?”
“无论事状如何,我依然谨记,自身还是梁国臣子。”
“但造反之事,以下犯上,便是大逆不道。”
“而使得国之动荡,便是罪该万死!”
陈芝云看着白晓的眼睛,沉声道:“你一向行事稳重得力,深受本将喜爱,但今日之事,你终究触了大忌我这一生,最恨逆**常,动荡天下,祸害百姓之人!”
他陡然抬剑起来,剑锋锐利。
白晓有心要躲,但一身僵滞,竟动弹不得。
这里是白衣军的营地。
这里是天下气运最重的地方之一。
陈芝云是白衣军主帅!
白晓是白衣军一员军士!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将要兵亡,兵亦不得不亡!
这就是尊卑之别!这就是上下之分!
老者呼吸屏住,脸色变幻不定。
陈芝云脸色沉重,有着些许犹疑,但终究断去了心中的不忍,一剑落下!
“报!”
就在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一声,道:“将军,文先生来访。”
洞天福地。
清原吐出了口气。
当白晓劝说陈芝云造反之后,气运冲撞,八方道眼之术的施展,便不甚顺利。
他知道白晓这一次,或许逃不过陈芝云剑下。
因此来了一个文先生。
“白晓这些话,早有多年想法,一朝倾泻出来,颇为惊人。”
清原自语道:“只是未想,陈芝云如此忠于梁国。”
关于陈芝云的想法,想来白晓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如今他自觉到了这一个关头,许多话便已是不得不说。
营帐之中。
一剑停下。
剑锋悬在白晓头顶。
黑色的头发,被剑锋割断,为之飘落。
再一次面临生死的白晓,心中骇然,心绪起伏不定。
陈芝云默然片刻,缓缓收剑。
“我知道了。”
他徐徐走出营帐之外。
那老者匆匆跟随在后。
白晓依然站在原处,心有余悸。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陈芝云的声音。
“你们几个,看守这座营帐,看好了白晓另外,命人准备一桌餐食,备上一壶好酒,送进去。”
随着脚步,声音渐远。
营帐外兵将低声应是。
他们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声音较低,稍显沉重。
因为白晓在这军中,也算有些威望。
“嘿”
白晓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将军还准备了一桌断头饭?”
其实在当时有人来报时,陈芝云也没有停手,本是要顺手将他一剑斩了,命人收拾,但似乎有些不忍,还是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