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第10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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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颖将心比心,自是能体谅枝仙的失子之痛。若是枝仙姊妹两个不知好歹,为此怨恨孙家,曹颖将她们留在身边,不是给儿女招灾么?
见曹颖踌躇,曹颐道:“若是姐姐有所顾忌,就使人牙子远远地卖了就是,要是心软,舍些银钱,安置了就是。她们走出做妾,年岁本就不大,也不必就守在孙家过一辈子。”
“哎!说到底,都是苦命人。三妹妹还是使人送回来吧,我问问她们姊妹的意思再说。”曹颖道。
这本是曹颖家事,曹颐也不好说什么,点头应了。
次日,王府管事就送了两车皮子到孙宅。
待请了制皮衣裳的裁缝过来。看了这些皮子也是咋舌,说这些皮子的市价怎么也得千、八百两银子。
曹颖心里,只能红了眼圈,感慨一番。
除了曹颐帮赎的首饰,曹佳氏送来的皮毛,前些日子曹颐还使人送了两车古董摆设来,都是曹颖的嫁妆,是曹颐使人从京城各大当铺中赎买回来的,,
来不及感伤,国公府送人的马车到了,枝仙姊妹带了围帽,进了孙宅。
屋子里丫鬟都打发下去,只留下梁妈,曹颖同枝仙姊妹低语一番,确认了双生子的真实身份。枝仙还好。叶仙已经跪到在地,想要得知儿子的下落。
曹颖哪里会说“病故”这样的话,掂量着说道:“若不是有人找来。爷也不会想起追究此事。他们是被接去享福了,纵然是母子不得相见,只想好处吧。那家比孙家富贵,这一房又没有其他子嗣,上面只有祖父、祖母,没有嫡母嫡兄。他们兄弟只会过的更好,不会受委屈的。”
她话中没有言明,可枝仙姊妹本就是李家婢,自然晓得她话中所指。
即便儿子万般富贵,骨肉相隔,又哪里能欢喜起来,叶仙少不得又哭了一场。
还是枝仙,怕曹颖不耐烦,劝住了妹子。
曹颖没有提自己详情,只说了句孙珏离京的话。她没有留枝仙、叶仙姊妹,而是还了她们的身契。每人又给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包姊妹俩的旧衣服。
“我不好留你们,要不然大爷同那家人晓得,也是给你们埋祸。你们姊妹要么投亲靠友,要不寻妥当人家嫁了吧,到底还年轻。”曹颖说道。
枝仙、叶仙晓得大户人家为了阴私,打死个婢妾并不算什么,倒是庆幸自己能逃过一劫,哪里还会埋怨曹颖。
姊妹两个给曹颖磕了三个头,拿着身契银物,出了孙宅。
曹颖到底不放心,使人悄悄盯了两日,得了消息,姊妹两个上了南下的船,看来是往苏州寻子去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曹颖到是佩服枝仙姊妹两个的魄力。虽有些不放心,但是想到枝仙素来是个圆滑懂事的,有她在,姊妹两个当不会直接傻乎乎地上李家要儿子,此事就抛开不提,,
转眼,到了九月十二,曹寅故去周年。
大清早,曹府门前就排了一溜马车,曹家:姊妹都回来,随着曹颙等人,前往海淀曹家墓地。
祭席、祭酒,各种繁琐礼节下来。直闹腾到中午才完。
早在墓地附近的一座寺定了素斋,中午大家伙就一起到这边暂歇。
过了今日,除了李氏同曹颙、长生还需要守孝外,其他人都除孝。
禅室中,曹颙见到了一袭青衣的顾纳。
顾纳大曹颙四岁,今年整三十。嘴上蓄了短须,模样清瘦,倒是真有几分两袖清风、飘飘欲仙的做派。
见了曹颙,他已是跪拜下去:“表叔!”
曹颙忙上前扶起,道:“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得空说上几句话,还费功夫闹着虚礼做什么?”
仔细打量顾纳片玄,彼此落座。他皱眉道:“怎么又瘦了?如今你的顶头上司是你的岳父,他向来器重你,怎么就不知照拂一二?”
如今顾纳在督察院当差,时任督察院左督御史的,就是担任康熙四十四只江南乡试主考官的蔡升元。
他不仅是顾纳的座师,还是顾纳的岳父。
顾纳苦笑道:“岳父为人方正。最怕人说绚私。虽说本朝官场上亲族回避,只避“父子、伯叔、兄弟”不避外姻亲,但是我进督察院。也引得不少人说嘴。我原想回避,被岳父拦下,如今只能苦熬完这一任。”
现下大清官场执行的回避制度。是顺治朝制定的,亲族回避这块。规定的并不繁杂,除了规定现任三品以上京官子弟不得考选科道官。就是父子、伯叔、兄弟不得共事。还有就是康熙五十五年补充的,“凡大学士之子弟不得任内阁学士”。
自然,这“大学士”是指在朝的大学士,毕竟本朝父子双学士、叔侄双学士的人家,不是一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帝的喜好,就是这天下最大的规矩。要不然,按照规矩。前两年曹颙也不能任户部给事中。
在“钦点”二字面前,规矩就是摆设。
见顾纳如此,向来督察院衙门也难熬,曹颙想了想,道:“许是不用熬那么久,听说礼部尚书陈铣入秋以来身体不太爽利,如今已经以老病乞休。若是礼部尚书出缺,你岳父说不定就要转礼部。他本是阁臣。又向来得圣心,如今满汉大学士都出缺。若是皇上想要提拔他,礼部衙门是要走个过场的。”
顾纳闻言,大喜,道:“果真如此。就是万幸。岳父为人刚直,这两年我日夜为他忧心,能早日离开督察院,也能早日平安。”
曹颙想起即将要回京的九阿哥。为顾纳的仕途发愁。
谁都晓得,顾纳是九阿哥的门人。等到四阿哥上台,清算的人中,少不得就要有顾纳的名字。
“京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听我一言,还是谋上一任外任,在外头历练几年,倒是风平浪静。才是你展才之时。”曹颙思量一遭。劝道:“就是九阿哥那边,也不好再亲近,能疏远就疏远些。九阿哥生性张扬,不知收敛,早已埋祸。往后怕是不知累己,还要累人。”
顾纳叹了口气,道:“侄儿也晓的这个道理,只是岳父科举出仕,朝中没有内援外应,这些年来全赖我自污,暗中周旋,才保全这份太平。倘若离了九阿哥,或是被九阿哥所嫉恨,岳父晚年也难以消停,侄儿如何能忍心?”
京官就是如此,越在显位,就越是凶险。顾纳所说,也不是无的放矢。
“你要想好了,倘若再这么下去。固然能保你岳父几年太平,你的仕途就要断送了。”曹颙叹息一声,说道。
顾纳闻言,神色变幻,半晌方道:“并非侄儿留恋官场,贪慕富贵。只是这些年下来,侄儿也明白些道理。想要大自在,就要不自在。若是没有权势支撑,就是乡下隐居种田,也不是容易之事。还请表叔教我。”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他是通透之人,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从官场全身而退。
“九阿哥那边,即便不断,也不能太亲近。不可再敛财,否则的话。外人眼中,你只是九阿哥门下的一条狗。既走到了要紧的衙门,就好好露几手,不要怕得罪人,到了显本领的时候,会有人看着。”曹颙想了想四阿哥是惜才之人,顾纳虽是九阿哥的门人,但是位低名声不显,并没有借着九阿哥的名头做过坏事,只要在四阿哥心中留下“能吏”的印象,总是好的。
这两年,康熙的身子不好,众所周知。
大家没有人敢明说,但是心里也都晓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变天。
顾纳听了曹颙的话,心里有数。只有自己做出功绩。才会引起新君注目,不会因九阿哥的缘故断送前程。
他起身做了长揖,道:“侄儿谢表叔教导。”
曹颙摆摆手,道:“教导谈不上,谁也不能保准,不过只要尽力,做到“不悔,二字,往后就算真离了官场,心里也能舒坦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你早上去过坟地了,看到你留下的酒了。”
顾纳点了点头,道:“侄儿去了,说起来,姑祖父与侄儿还有数年教养之恩,我本就当去的。只是人前多少避讳些,省得九阿哥那边晓的。又要借此生事。”
说起往事,曹颙心中亦是喘嘘。
顾纳在织造府生活了四年,同曹颙一起上学,一起练习骑射。说起来,他们的交情,比曹颙同永庆、宁春他们的更深厚一层。
若不是九阿哥当年多事,逼着顾纳入了他的门下,这亲戚往来也不至如此偷偷摸摸的。
“在熬几年吧,九阿哥不会总这么得势。”曹颙带着几分愕怅道。
顾纳听了,也只能点头应和。
因是私下相见,顾纳也不好众目睽睽下给李氏请安,叔侄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顾纳就跟着相熟的小沙弥悄悄地退了出去。
曹府众人,也都用好了斋饭,启程回城,,
户部衙门,本堂。
李卫站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头,心中腹诽不已。虽说他只是俗人,心中也有攀附权贵的心思,但是也得分人。
像眼前这位冷面王爷,他还真不敢生出攀附的心思。
只是,人到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自打得罪了庄亲王,他的日子难熬。庄亲王爱面子,就算真恼恨。但是李卫已经登门请罪,也不好直接收拾李卫。
但是架不住会看眼色的多,四方排挤之下,李卫的日子就不好过。
换做其他人,就算不战战兢兢吓死。也得提心吊胆小心过日子。还好,李卫是心大之人,加上面皮厚。对于同僚的刁难玄薄,只做未见。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他心里却是盘算,怎么也要熬过一任,省得就这样灰溜溜回乡,在乡亲四邻面前直不起腰来。
王爷又如何,这京城的王爷,两个巴掌都数不完。
没想到,他这份镇定,倒是引起四阿哥的兴趣。
如今,每隔个三、五日,就叫上李卫斥一次,成了四阿哥的乐趣。
开始时,还有司官揣摩上意,以为四阿哥青睐李卫,对他客气三分;后来,听本堂两个笔帖式传出话来。才晓得李卫虽然被四阿哥“另眼相待”但是却与器重无关。
如此一来,李卫所受的待遇,就是“外甥点灯照舅”
今儿,四阿哥捧着户部库房的一本账册,看着上面李卫歪歪扭扭的签名,劈头盖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