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 第一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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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理特别由下述的事实得到证明：无论那个神灵都不曾公开地在大庭广众面前露过面，并且无论那个神灵都不能亲自当众公开地制订出什么法律规章来。蒙台涅写道②：“关于天文年鉴的编纂工作已进行二千多年了，试看看天文史吧！无论哪一个神出现，无论哪一个神讲话，从来总是要通过人，或者甚至要通过几个特殊的人；并且总是秘密的、偷偷摸摸的。 正如同摩西的书（这是我们基督教徒所赞赏的书）所明白记载的那样：‘常常只是在夜间、在幻想中和在梦境中。’③请听听，他们借神之口说了些什么样的话吧！神说：如果你们之中有先知，我就出现在他的幻觉中，并将在梦境中和他谈话。 据说，神就是这样召唤撒母
①同上，第１４章，第２７节。②《蒙台涅论文集》，第１２章，第５０１页。③《民数记》，第１２章，第６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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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偶象崇拜的起源１４
耳并和他谈话的。①据说，倘若神相信我们基督教徒及其他信神者，而这些人能在某一首庄严的赞美诗中唱着下面出自《智慧之书》中的几句歌词：‘因为当寂静笼罩一切而午夜已临的时候，您的全能的声音从宝座上响起，荡漾在天空中’②，那么神也会以同样方式出现在其他的人们面前并和他们说话。“
但是，如果真如人们所确信的那样，神真正是这样和人们谈话的，那末，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总是躲藏起来，而不肯公开露面，让人们可以看到他的尊严、威力、智慧和最高权力呢？如果神能说话，那么，当然他总希望人们都听得见他的话，退一百步说也应当如此。 如果他愿意向人们颁布法律、规则和敕令，那也无非是为了要人们遵守和遵行这些法规及命令，难道神为了这些事情，真的需要人的声音、需要人的中介作用，不经过人就办不了这一切吗？难道神不能够亲自向大家大声疾呼吗？难道神不经过什么中介人就不能亲自颁布法律并叫人们遵守它吗？
要是他真的不能够，那么，这就已经清楚地证明他的懦弱无能；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人帮助，就不能办好有关自身的事情。 如果他不愿意或者不肯惠临人间当众和人们交谈，这就意味着让人们有充足理由来怀疑他的言语的真实性。 因为信徒们所吹嘘的有关幻象及神在夜间现身的说法，无疑都是令人可疑的，含有过于虚妄的性质。说
①《列王记》〔５０〕，《撒母耳记（上）
》，第３章，第１０节。②《智慧之书》，第１８章，第１４、１５节；供圣诞节礼拜日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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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４遗 书
是为了大大地增加它们的可信程度，于是所谓大仁大智的神，竟采取这样可疑的方法向人们表达自己的意旨，这是绝不可靠，绝不可信的事。 这样的做法无异让人们不仅有理由来怀疑神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而且可以怀疑神本身是否存在。 这意味着让人们有理由设想神是不存在的。因为神果真存在，难道他竟会容忍骗子手滥用他的名义和威信去无法无天地诈骗人们吗？这是绝不可能的。 何况，只要几个普普通通的人一说自己曾在梦中看见过神，或者神曾私下里和他们谈过话，向他们宣示了某一种天机，并且用同样秘密的方式向他们发布了各种法规和命令，我再说一遍，只要个别的人这样说，并且再加上一些必要的虚构的奇迹，就足以使人们相信这些中介人，那末，显而易见，一切的骗子手也会用这种方法来达到自私自利的目的，他们可以同样武断地宣称，他们确实有过上述的幻觉，并且确实得到神的启示，神确实和他们谈过话，把愿意教导人们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可见，对那些说自己私下得了某一个神的启示的人，或者对那些任意宣布有许多神灵向他们宣示天机、法律、命令及意旨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他们的话甚至根本不值得听。因为，我再说一遍，被认为是大仁大智的神，竟会采取这般欺人的和可疑的方法来传达自己的意旨，这是绝不可信的事。但是有人说，这么多的迷误及欺骗行为怎么能够这样普遍地传布全世界呢？它们怎么能这样长久地顽固地掌握人心呢？这实在是能够叫那些只按表面现象判断人间事情而不考查其底蕴的人惊异不置的。 可是，对于那些能够以别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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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偶象崇拜的起源３４
判断事情，能够深入地处理事情，并能看穿狡黠的政治把戏的人来说，对于那些懂得骗子手及无赖汉为了有效地达到自己目的会采取什么样的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却是不足为奇的。他们探究了骗子手们的一切狡黠无赖及阴谋诡计的手法。 他们一方面知道一个人由于自己的野心及虚荣心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另一方面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吹牛拍马之徒来替强者效劳，而这些拍马屁的人总是卑躬屈节地拥护强者的一切行为和一切意图的。 他们知道骗子手和伪君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了一切阴谋诡计，而人民由于懦弱无知，自己不能识破和揭穿这些用来欺骗自己的阴谋诡计，不能抵抗世上强迫自己顺从的强者的恶势力。 总之，世上强者的权力，吹牛拍马之徒的卑躬屈节，骗子手的阴谋诡计，人民的懦弱无知，——所有这些正是一切迷误、偶象崇拜和迷信得以流传人间，以及它们得以保存到现在并且还在发展的原因。什么事物也不会这样有力地促成欺骗和促使欺骗在全世界顺利流行，除了人民爱听关于非凡事件及神奇事迹的传说的贪婪的好奇心外，除了人民对于这些传说所表现出来的惊人的轻信心外，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物能这样有力地促成欺骗在世上流行，以及促成它获得这样的成功。 伪君子和骗子由于看见人民是多么喜欢听这类的传说，传说是怎样地引起人民的惊喜的心情，人民又是怎样把这些传说奉为不可动摇的真理，所以他们两下都对此感到兴趣，于是他们就任意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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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来欺骗人民。 这正是蒙台涅①所讲的：“无知之人所在的地区乃是欺骗行为畅通无阻的广阔场所，因为所讲的非凡事件本身本来就是可以引人入胜的，何况这些传说因为不受逻辑学的一般规律所约束，使我们失去了抗拒它们的武器。 因此，柏拉图说，用天国的故事来满足听众要比用人间的故事来满足听众容易得多。 听众的无知使神秘有普通传播的广阔余地。 因为人们对任何事物都不会坚决相信，正如对他们极少知道的事情那样，并且谁也不会有象故事的编撰者那样的自信心。 虽然工作经常更动，事故错综纷歧，人们从这儿调到那儿，从东边调到西边，但他们还是循着自己的小径前进，还是用一枝画笔涂着一切颜色——黑的和白的。”他又说：“不是靠人为的法律并由习俗和欺骗所造成的这种奇怪的宗教信仰②（我对迷惑多少伟大民族和自视很高的人的粗暴的宗教欺骗暂且不谈）
，究竟存不存在呢？“
③他继续说：“我认为，凡是和实际上可以看得见的事物不相适应的幻想（甚至最怪诞的幻想）
，是决不会在人的想象中产生的。 由此可见，我们的理性并不能把幻想建筑在理性的错觉或虚构的神迹上，因为神迹是这样来的：它是由于我们对自然无知所产生的，而不是自然本身产生的。“事实上，不论那一种见解如何虚伪、如何错误，总不会没有自己的拥护者，同样也没有这样的习俗，即使是最不可思议的习俗，会被禁止流行的，象古罗马占卜官［５１］就是这样的一个例于。 其所以发生这种情
①《蒙台涅论文集》，第１卷，第３１章，第１８２页。②《蒙台涅论文集》，第１卷，第３１章，第７８页。③同上，第１卷，第３１章，第７９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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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偶象崇拜的起源５４
况，是因为真理和欺骗有着相似的外貌及同样的癖性、口味和风格，而且我们是用同样的眼光看待它们①……。 因为大多数人喜欢撒谎，并且人们并不满足于自己说谎，还喜欢听别人说谎；当别人对他们胡说八道的时候，或者当他们自己胡言乱语的时候，他们就会眉飞色舞起来。 问题就在于：他们可以从谎言中得到好处。卢契亚奴斯说，“有些人，其中包括一些很有名望的人，不仅欺骗别人，而且也喜欢欺骗自己。 这一点使我惊奇，同时使我有点愤慨；因为，先不谈诗人，他们差不多都是非常喜爱传奇故事的，就是我们的历史学家如克捷泽雅、希罗多德②等人，不正是除了欺骗自己同时代的人以外，还希望把自己编撰的故事留传给后代吗？即使是诗人们所写的荒诞不经的故事，比如说萨图恩阉割自己的父亲，维纳斯③是从浪花中诞生的，普罗米修斯被锁在高加索山巅的十字架上，不断有鹰来啄食他的肝脏，巨人④和神仙作战等等，难道对于这些故事可以容忍吗？至于诗人的悲剧、地下的王国、丘比特的千变万化和其他无数的愚言蠢语，以及他们可以用来吓唬小孩
①同上，第１０３６页。②希罗多德（约纪元前４８４—４５２年）
，古希腊历史学家，被称为“历史之父”。名著为《希腊波斯战争史》，主要描写希波战争，一直叙述到纪元前４７９。——译者③维纳斯——古意大利春季和丰收之神。 后来在希腊人影响之下，与阿芙洛迪特混同起来成为爱与美的女神。 ——译者④巨人——希腊神话中的巨人，他们曾企图与宙斯和奥林比亚其他诸神进行争斗；他们战败后被打入地狱。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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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怪兽①、蛇发女怪②、基克洛普弟兄③和其他胡言乱语，那就更不必提了。 他说，不可以避而不谈那些不能告诉我们当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