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之六-纯情绣师(出书版)&番外 by:羽宸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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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阎冷笑,出手掐住小乖的咽喉,「不想死就给我收了那蛊毒,我不能看着安格去涉险。」
小乖脸色涨成紫红,却毫不在意地道:「爷别忘了,小乖只受公主一人差遣,就连贝努大王子,也不能让小乖违背公主的命令。而且爷若掐死小乖,情况可能不妙。」
荆阎收手,任由小乖摸着喉咙直喘气,哼道:「我倒忘了,白狼族里第一的巫师,掐死你,情况的确不妙。」
小乖顺了顺气,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比了个请的手势,「就说荆爷是聪明人。请吧,小乖还得遵照公主指示,将您送回苏州。」
敛下先前的怒气与担忧,瞥见小乖脖子上鲜红的指印,荆阎歉疚地叹了口气,蹲下将小乖抱在胸前。
「对不起,一时气昏了头,小乖你还好吧?」
突来的暖意让小乖反应一滞,缩进荆阎怀晨呐呐地道:「爷您别生气,公主也是怕您被牵连,若有什么万一,我们怎么对荆姨交代?所以……」
荆阎收拢双臂紧紧搂着小乖,温柔地道:「刚才下手重了。小乖,我放不下安格,况且她刚才只命令你押我回苏州,待见到我娘后便可撤蛊,所以我们现在立即赶回苏州。」
小乖抬头,狡诘地眨眨眼,「多谢荆爷不逼小乖违背公主的命令,只要见了大娘小乖立刻撤蛊,公主可没说什么时候才能撤,所以若能早点回去,还可以赶上去帮公主救人。」
荆阎手一抄,提着小乖衣领跨上马背,一抖疆绳,策马飞奔。
五日后,苏州——
原本要花上近十天的路程,在千里良驹日夜奔驰下,五日后便回到了苏州。
标着苏州二字的地界石碑依旧矗立在官道旁,上回跨入苏州:心中盼望着与当年可爱的针儿重逢,却发现原来粉嫩的荀郝针成了高壮的大男人。
被蒙骗的不甘笼罩全部思绪,每见荀郝针一回,便更加厌恶一分;每厌恶一分,就更唾弃自己一分。
从小到大,憨厚近乎笨拙的荀郝针几乎没有小孩子愿意理会他,小小的身子委屈地缩在角落,欣羡地望着远处打闹嬉戏的其它小孩。
第一眼看见那小小的身影,想起自己也曾是被人排挤的孤单小孩。然而,不同的是,胆敢耻笑辱骂挑衅他的人,全被打趴在地上。孩童服从强者,之后自己俨然成为附近娃儿的头头,而荀郝针,却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渴求,不敢靠近。
「荆爷,您不快去见大娘,在想什么?」
小乖询问的声音将荆阎拉回现实,两腿朝马腹一夹,骏马踱开步子,不急不徐地跨入苏州地界。
方转过街角,便瞧见大批官兵立在街道两侧,而街道旁,竟塞满了人群。
荆阎抱着小乖下了马背,一手拉着疆绳绕过人群,来到一品堂后门,伸出手,还没碰到门板,恰好里头的人也同时将门往里拉开,门里门外,两人皆是一惊。
「啊!死小子、臭小子,想把老娘吓进棺材吗?」
荆阎抽了抽眼角,毫不客气直指门里的荆艳,对着小乖道:「人见着了,可以撤蛊了吧?」
荆阎低头瞅瞅小乖,「你家公主的人救到了没啊?」
小乖摇摇头,「不知道,小乖什么都不知道。」边说着,边朝着荆阎的脚背狠狠踩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痛,荆阎下意识地弓起被踩疼的脚,惨叫了声:「痛!你干嘛?」
小乖笑得无辜,摊开手掌,上头多了个碧绿色的小虫,「撤蛊啊!」
荆艳不知两人在搞啥把戏,揪住儿子的手臂便要往街上跑。
「娘,街上都是官兵,看样子发生了大事,你干嘛还往街上跑?」
「废话!当然是大事,荀老爷就要给押入牢车解送上皇城了,这一去之后不知还回不回得来,咱母子两个平日受他不少照顾,这最后一程能不送吗?」
荆阎呆了呆,不可置信地问:「荀老爷忠君清廉,从不欺压百姓,怎么就犯了大罪?」
荆艳重重叹气,「唉,贡织被劫,荀老爷说什么也脱不了干系啊!」
胸口一紧,沉重的空气压得荆阎几乎喘不过气。
「你、你说什么?贡织跟荀老爷有关?」
荆阎甩了记白眼,极度不耐烦地道:「笨儿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小针他家的一品堂,早在多年前就被皇帝钦点列为贡织,这些年来都没出乱子,怎知道今年竟然给人劫了去。荀老爷还算好了,只是被押送上京,小针可惨了,听说贡品被劫的第二天就被关入同县的大牢拷打,唉,不知能否活着出来啊!」
「什么?」
残酷的现实狠狠捶向荆阎胸口,耳膜像是被刺穿了般,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些天来一幕幕的情景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遇。
冯方的恩情、安格的坚持,还有那荒凉阴森的清凉寺……
什么样的人,能说动冯方等人不去报官却纵放劫贡钦犯?
什么样的人,能说破自己一直隐瞒的事情,以致安格宁可使用蛊毒也不让自己再涉入劫贡救人的计划?
什么样的人,能在官兵重重包围下,将贡织隐放在人烟稀少且偏僻的清凉寺?
两手按着小乖的肩膀,荆阎颤抖双唇,话不成句。
「你说……那天你跟安格到底见过什么人?」
小乖紧咬着嘴,困窘地扳弄手指,「我……」
忽然间,啪地一声,荆阎双膝落地,跪在小乖面前激动地道:「我求你!」
「荆爷,您别这样。」
小乖泪水滑落,死命拉扯着荆阎的衣袖,「荆爷,您是小乖跟娘亲的大恩人,别跟我跪啊!我说我说,爷您快起来,求您起来。」
「求你!」荆阎任由小乖拉扯,固执地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小乖咬咬下唇,抹了又抹不断流下的眼泪,哽咽道:「那天我跟公主上街,来了个男子,说他有法子既能让荆爷免除灾祸,又可让公主夺得贡织。」
「男子?」
小乖点点头,「对!不过他似乎知道荆爷。」
「我?」
「嗯,因为我记得,那个人称荆爷叫『阎哥哥』。」
眼前一黑,突来的晕眩几乎让荆阎软在地上。
阎哥哥!
世间上,仅有一个人会如此喊他的。
曾经,花丛堆中,粉嫩玉琢的小人儿躲在里头哭泣着。
曾经,两手拉勾,要当夫妻,骗人的是小猪。
曾经,无情地将那毫不会武功的人,狠狠打出门外。
曾经,有个呆子痴痴看着自己的裸背,看到鼻血横流而不自知。
赶不走、骂不走、打不走,即便把丑话说尽,即便说破了对他好不过是想要利用他,也依然执意要留在自己身旁。
都已经被人用如此不堪的言语对待,为何还要委屈卑微地,只求不被抛下?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坚持着荀郝针?只是小孩儿般喜欢跟在玩伴屁股后面跑的幼稚想法吗?
若是,那么丑陋答案揭晓的那晚,他该大怒拂袖而去,抑或愤恨过往被人利用的无知。
然而,他哭了!
舍下一个官家少爷的颜面,哭了!舍下一个男人的尊严,哭了。
宛如世间最卑微低贱的东西,舍了一切,双膝落地,跪在自己身前乞求。
总是这样,无论如何无情地对待,他总是默默跟在身后,默默静静地,让人几乎遗忘那憨厚傻笑下,眼底的哀伤。
荆阎跌跌撞撞地爬起,恍惚地自语:「不行,我要救他,要救他。」
荆艳连忙扶着儿子的手臂,纳闷问着:「阿阎,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娘说啊!」
荆阎目光涣散地挣开荆艳的手。
「娘,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针儿?」
「是啊,小时候你可疼他了,不然老娘当年怎么会同意你那什么娃娃亲?可不早拎着你的耳朵回去爆打一顿!」
荆艳忆起往事,也忍不住拿起绣帕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人家都笑娘不要脸,高攀官老爷,可一个做娘的,别事不求,只求自己宝贝儿子幸福快乐。只要是你的愿望,娘就算别人再怎么骂、再怎么笑都不在意。」
「娘……」
荆艳扶着荆阎的脸颊,却是苦笑,「可是娘不懂,你怎么会因为针儿是男孩就讨厌他?爱一个人,不因为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贵是贱,就只是爱上那人罢了!娘没念过半天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当年娘遇上你爹,他可是被流放的罪臣,地位卑贱不说,穷得成天喝西北风,可我还是爱他。」
微笑着,用手拍去荆阎衣服下摆的泥灰,「你不知,那时娘可是头牌红姊儿、是清倌,却为了你爹从良,过三餐不济的苦日子,后来你爹过世,娘为了养活你,不得已才又开了这间一品楼,重头过起了倚栏卖笑的生活。娘这一生爱过人、也被人所爱,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这般幸福,这般快乐。只要阿阎喜欢的人,娘一定喜欢,因为无论那是怎样的人,只要能让我儿子开心,娘的心愿就达成了。」
眼泪再压抑不住,在荆阎脸上滑落。
荆艳擦去荆阎的泪,微笑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