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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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怎样?”
柳断笛几近央浼地道:“帮我吊命。就如你所说,我只要三年,让我平安活过三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能做完……。”
宁楀皱眉。
半晌,还是应了:“好。”
柳断笛见他答应,忙又道:“这件事,千万别教太子知道。”
宁楀一愣:“原来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柳断笛额首道:“我从不打算让他知道,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宁楀颇有些明白。他一开始便有所察觉,苏偃与柳断笛之间有些许说不明道不尽的联系,如今看来……竟是不错。
“太子殿下可是爱慕于你?”
柳断笛怔了怔,随即便摇头苦笑:“不。我和太子,明主忠臣,再无其他。”
宁楀不再过问。
心下却明白得很,又是两个痴情人啊……。
难为痴情者,终困情深处。
雨下的愈大,似乎是被那沉闷的氛围所感染。
治洲红了半边天,雨露的味道夹杂了草香,散去各地。
苏偃覆手站在回廊,静听淫雨敲打房檐屋瓦。在回廊的最尽头,生长着一束妖艳的兰花。从那壤土中兀自而出,亭亭净植。平日即便无人照料,却也旖旎夺目,而今遭了一场夏雨,怕是开不久了。
雨水敲打着花蕊,花瓣被风吹散了,凋零在地上,很快被淤水淹没。
这兰花,像极了柳断笛。
纵而贵艳,却傲骨其中。哪怕是风雨在即,亦也不声不响……就那样销声匿迹。
销声匿迹……
苏偃惊了一惊。他不会让柳断笛销声匿迹,爱慕之情固然崎岖不已,却也愈久弥坚。
不如……将一切都告之于他。
苏偃不想,再匿声爱他。
来到柳断笛房中后,宁楀已经离去。柳断笛正伏在桌案前愣神。
苏偃轻声上前,将他后身怀住:“宁大夫走了?他都说了甚么?”
柳断笛这才有所发觉。
他笑道:“宁大夫说不妨事,养一养就会好。”
“那便好。”苏偃将他抱在怀中:“阿笛,我今后要将你牢牢地绑在身边,绝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
“殿下,”柳断笛轻唤,“阿笛不离开你。”
只要活着,就不离开你。
所以往生以后,你也绝不会知晓。
“阿笛,我喜欢你。”苏偃道。
柳断笛听后静默,任由苏偃搂抱。
“我不知是甚么时候开始,便对你心生爱慕之情。一开始十分无措,到了后来,也想清楚了。我苏偃平生从未喜欢过甚么人,独独对你,放不下,舍不去。”
柳断笛只是静静听着。
苏偃将手臂收的更紧:“我明明身为一朝太子,却始终前后忌惮。我明明可以掌控那么多人的性命,却始终担心你的安危。”
“是不是做了皇帝,便不会再有人来干涉。我爱慕你至深,所以一切机会都不会放过。”
“阿笛,我喜欢你。”
苏偃小声诉喃着,柳断笛眼眶发热,却无法伸手回抱他。
抱歉……苏偃。
柳断笛心中悲怆,你是大苏储君,可我,仅有三年寿命。
他终于狠下心,淡然推开苏偃,道:“我们之间,没有二情。”
一颗心如同要跳出来似的,胀痛不已。柳断笛依旧选择推开苏偃,夺门而出。
不是阿笛不爱你,而是阿笛,已经不配你爱了。
怎么能拖累你呢……怎么能……
柳断笛加快步伐,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苏偃望着柳断笛的背影,久久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上)
苏偃从榻上惊醒时,不知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床榻几周凌乱不堪,身边的女子裸露全身,点点猩红映在容缎上。
其实……也并不如何慌乱。
苏偃终是回忆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柳断笛拂门而去,自己心灰意冷,便去知府后园喝了个痛快。到了后来,竟是甚么都记不得了。
唯独残存的一丝印象,便是在梦中将那人压在身下疼爱,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阿笛”。
当梦境醒转,身边的人,却不是柳断笛。
“霍姑娘可醒了?”苏偃瞧清身旁那人,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霍九歌应。
“霍姑娘可怨恨本宫?”
“九歌心甘情愿,并不怨恨。”
“很好……”苏偃淡淡地道,“本宫不会亏待你。”
说罢,便着衣下床,霍九歌依偎在床案低声唤道:“殿下要去何处?”
“去替你倒杯水。”
霍九歌卸下身上那副清高的姿态,双颊攀上些许青涩。苏偃端着水回来时,霍九歌正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面前这个男人啊,是苏朝太子,多少女子心目中的归宿。如今却让自己得到了,即便手段不甚磊落。
“给。”苏偃将水递给她。
“太子殿下……可以扶我一下吗?”霍九歌忸怩地道。
“好。”苏偃遂了她的意,将她扶靠在床案。
霍九歌小声嗔道:“昨晚那事……不怪殿下,是九歌自己逾越了。”
“毕竟是我伤害了你。”苏偃轻抚着她的脸颊,“你想要甚么,我都给你。”
霍九歌微微一愣,心中端倪这话的深意,便又听苏偃道:“我如今还不能带你回京。”
霍九歌这回明白了,内心酸涩不已。周周转转,这个男人还是不愿娶她的。霍九歌哑声道:“没关系……我,我甚么都不要。”
“你……”
“太子殿下,别再说了。”霍九歌道,“我甚么都不要。昨晚的事,就当不曾发生过罢。”
除了你娶我,我还想要甚么呢。
霍九歌暗暗自嘲。
苏偃正想劝她,却听外间传来叩门声。
这么早来……多半是小厮。苏偃见霍九歌点头,才朗声道:“进来。”
外头那人推门,红木门闷声作响,
苏偃抬眸,正好与门外那人相对视,二人具为一惊。
门外赫然站着柳断笛,而苏偃,手中搀着霍九歌,房中尽是暧昧。
柳断笛回了神,略微有些尴尬。仓促间亦也来不及言语,掩上房门离开了。
苏偃本想去追,奈何霍九歌轻拽着他的衣角,眉目凄楚。
衡量片刻,苏偃终是留下。一边喂霍九歌喝水,一边念着柳断笛。
苏偃心中苦笑,昨日还在说着爱慕柳断笛,现在却又与别人纠缠不清。
缠绵良久,最终还是逃不开造化弄人。
三日后,天空放晴了。
治洲又恢复了往日的熙攘喧闹,街巷处均是人声鼎沸。
苏偃一行人即刻启程回京,唯独将柳断笛留了下来。
一是因为柳断笛伤后未愈,不宜奔走劳累;二则是苏偃有意避开他。那日之事被柳断笛撞破之后,苏偃便三番五次地想要解释,奈何柳断笛却躲着他不见,与其这样,不如等二人都冷静以后,再行其他。
有神医宁楀在旁照料,苏偃难得的放心。小四现下神志不清,苏偃担心他与柳断笛又会像上次那般,于是便安排人手一路看护,随自己先行回京。
故此,柳断笛平白在治洲多住了小半个月。
待到伤好归京,已是四月末。
一同前往京城的,还有宁楀与兆文琦。因那刺客所伤的人并非苏偃,而此事亦也有惊无险,皇帝即便不追究,也总是需要一个交代,兆文琦便是那前来禀案之人。
入了凤台关后,便能零零星星地瞧见商家赶马而过,具是形色匆匆。
愈至近处,人便也多起来。
凤台关一带驻守龙穴京城,关口三方均为护城河,故而使得凤台关成为入京的必经之路。
宁楀、兆文琦初次上京,只得同柳断笛回了柳府安身。青衣前来接应,围着柳断笛询问了好半晌,得知他的确无恙后,才安心地去拾掇二位客人的住行。方至申时左右,宫里遣人诏送柳断笛入宫,柳断笛便随着他们走了。
马车沿途颠簸,帷裳翻起一边,依稀能够瞧见街巷蕃昌。
亭楼古树斑驳陆离,与凤台关那“月入江边尽,无月破长空”的景致截然不同。
只是……向往繁华,才是人之常情。
无情何生念啊……
待入了宫,福顺才恭敬地说:“柳大人,陛下在养心殿等您。”
柳断笛微微额首,便向养心殿去了。
来至殿外,行叩拜礼道:“臣柳断笛,应诏前来,叩见吾皇万岁。”
半晌,养心殿内传来公公的声音:“陛下有旨,宣柳尚书觐见。”
随后朱门半敞,柳断笛微俯身子走进去,行至皇帝面前端跪。
皇帝拂了拂手,道:“刘喜,你先退下罢。”
刘公公闻言,俯身道了声“是。”,随后便退出养心殿。
养心殿内只剩皇帝与柳断笛二人,皇帝正襟坐在高位之上,俯视着柳断笛。柳断笛亦也从容地跪在案下,听候发落。
皇帝不言语,柳断笛便一直不声不响地跪着。直到头目眩晕,脸色苍白。
静。大殿之中唯有渗人的静。
如今已然立夏,柳断笛却觉有一股寒意,逐渐弥散全身。皇帝面前,即便是痛苦再甚,也从无叫苦之时。
半晌,皇帝终于发问:“柳爱卿可曾听说过宋弼斩将?”
柳断笛凝神,恭敬答道:“臣有耳闻。”
宋弼,乃是南朝如顺帝亲信之臣。如顺帝一生秉公正直,深得民心,历代君主均视其之楷模。然而,如顺帝成事之道,多半缘故为“亲贤远佞”。如顺帝驾崩前,曾嘱咐太子定要守下这片社稷江山,并授命宋弼辅政。太子懵懂之年,尚还不通用人之道。只得依照父君行径,蹒跚而为。终有一日,太子受故交蛊惑,宋弼百般相劝,却总不讨好,最终将那故交处于斩首之刑。此时,故交一党起政弹劾,宋弼前后受制,即便德高望重,终也脱不开“枉法开罪”的罪名,最后流放边疆,途中丧命。此时朝中政乱,还是没能保住南朝天下。
宋弼或许临死前都不曾明白,为何他一生荣战,却落得如此下场。那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