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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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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汝大那忆子成狂的慈母率先发难了:

“仔,你看你,书香世代,好好地又撤出去,近得那狐狸精日久,连太婆也授弄成

这个样儿,你是不是失心疯?”

众姐姐也看不起他如此色情狂。

武汝大含冤莫白。都怪自己一时大意,两份礼物给调错了,谁知有此番后果?

唉,那收得寿衣似的礼物的小女人,又不知怎样地恼恨化了。

武汝大一张脸,非哭非笑,僵了一夜。人走不得,心已远扬。不知莲妹如今……

单玉莲把身体浸润在一缸漫着花香的泡泡浴中,很久。

只有在这里,她是可以放任的。屋子这么大,而且是复式,但,只有在这里,可以

尽情地享受着孤独的荒淫。

思绪游移。爱惜这个东西,太飘忽了,求之而不可得。惟有托付与不羁而又敏感的

想象。手指开始也随着思绪游移了…为什么那揉擦着她身体的手,不是他的手呢?如果

他粗野一点,她知道自己是会“屈服”的。

她把腿张开些,水特别的滚烫,好似都走进她里头了。…但愿抱紧她的,是一个真

真正正的硬汉,换而不舍,置诸死地。她放纵地迎合着这一个虚像。看不清晰的男人向

她用力侵袭。

直至她抽搐地、几乎要喊出来:

“……你不要走!”

整个浴室,整缸烫人的水都有节奏地抽搐了。她在绝望中才悠悠地醒来,抱紧她的

只是自己。

忽然,万念俱灰,眼泪一串串急骤地跌下来,消融在泡泡中。供哑的快感变得痛楚,

单玉莲只觉都是泡影,特别的空虚。

用力地擦干身子,便见到丈夫送给她的礼物——由心上人转呈,多么的讽刺。她把

花纸拆散了。

一套黑色起了暗花的香云纱,古老如同寿衣。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礼物?

她奇怪地试穿上身了。

一边穿,扣花钮,她的一双手也绕着碗花,那莫名其妙的小调,在耳畔空灵地回响。

似乎自天际传来。袅袅不断,听不分明。

单玉莲一个人,如在寂寞而空旷的野地里徘徊着、寻找着。无意识地,她开始哼了:

三寸金莲,

俏生生罗袜下,

红云染就相思卦。

姻缘错配,

写民怎对乌鸦?

奴爱风流潇洒……

站起今天才买下的一条长链,在腕间绕了又绕,缠了又缠,真是情枷恨锁。

墓地,停电了。

停电的一刹那,天地都突变惨淡,无尽的漆黑,看不清世间男女欲念焚身。

一根火柴擦着了。

单玉莲身不由己,在武家的祖先神位,上了一位香。

一个从来都没上过香的女人,在他姓的木头前面,上了一注赎罪的香。

武龙发觉停电时,刚好在他自己车房侧的斗室,泡了一个林面。

这顿马虎的晚餐还没来得及弄好,便通麻烦事,心下念着楼上的女主人。

武龙便打开门——

一足尚未踏出,马上与一个穿着一套古色古香衣裤的女人撞个满怀。他大吃一惊,

她是谁?莫非是千百年前的……

她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笑意,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目光一直紧密地追踪,他

逃不出去。渐渐,眼神又汪汪地浇着他、浇着他、浇着他。百般情意,把心一横。两朵

桃花上了脸。--单玉莲也不知为什么,她可以做出如此的勾当,从何来的勇气?也许

是借着一点无意,真的,借天意,以便掩饰一切。到底她是人了应,抑或她的心魔在策

划?即使当事人,也不愿意弄清楚。

武龙定下神来:

“则”

“好黑呀。我很害怕,你来陪我!”

他有意避开这种尴尬,便借口:

“你不用害怕,我出去买‘灰土’,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便打算逃出去了。媚态毕呈的嫂嫂,根本无意让开一条生路,只是越靠越近。

一个古代的女人,在哄一个古代的男人:

“你不要走!你这一走,便去了三月,我报挂念!”

“啊,不不不!”武龙还解释:“怎会去到三越那么远吧。”

但是,这个携带着一点回忆的女人,既然要来了,竟是无法摆脱的:

“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

武龙驾着车,朝市区的路上驶。总是感觉到身后有只灼灼的黑眸,不肯放过他。

她是越坐越不安定了。先自把领口的一个花钮给解开了,趁势一扯,露出横亘的锁

骨。手指在上面写着字。

突然,双方都没有准备,她俯身上前至司机的位置,一双兰花手,自背后按住武龙。

她在他的耳边,用细腻的软语问: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呀?”

武龙只管道;

“你坐定一点。”

单玉莲看来没有坐定之意了,她犹在他耳边,横笑一声:

“你不敢认!你真没用!比不上一个弱质太流。”

乘机在他耳边吹口气,武龙一额,赶忙抓紧方向盘,车子方才平衡过来,单玉莲被

这一推,弹坐回她后座去,好议安定了。

武龙如坐针毡,难以自抑了。此时后座伸张一条腿,搁在座位背上,睡准半甩,挂

在脚上晃荡。他忍无可忍,一手捉住那女人的脚,强力扔回身后,因这行动,车子不免

一冲而前,单玉莲人随车势,身子也如前一扑,放轻放软,半身勾搭住男人,再也不愿

放手了。

她啮咬他的耳珠,红唇一直吻过去。武龙也算正人君子吧,只是,怎么抗拒风月情

浓?她从来都没贴得那样近,感觉上很陌生,即使在十年前,一百年前,一千年前,她

跟他还不曾如此亲密过。——二人都有点沉溺。

她记得了,他这样辱骂过她:“我武松顶天立地。不是伤风政俗的猪狗,再干此勾

当,我眼里认得嫂嫂,拳头却不认得嫂嫂。”——是吗?他曾经在很久之前,如此竭尽

所能地抑正自己吗?

单玉莲嘴角门过嘲弄。

男人便是这样了,男人有什么能力,压抑意马心猿?男人都是兽。她星眸半张,腻

着他,看透他:

“你何必骗自己?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怕么?”

像等待了很久,数不尽的岁月,制度和主义,伦理道德,都按他不住。他用力地吻

她。一脚踏入脂粉陷阱。全身都很紧张。

她马上把舌头伸出来。在他口中挑挞地蠕动。最迷糊之际,一切都惊心动魄。

车子失去控制。

迎面而来。一辆货车,狂响着号,武龙连人带车几乎相撞,对方门避得艰险,惨烈

的车头灯如利刃一下划过二人的脸。

生死关头,神推鬼使,武龙急煞了车。

他不能死。

武龙布地弹开来,他见到一张泛着红晕的俏脸,欲火如焚,这不是他心中的单玉莲,

她只像另一个人,如同来自遥远国度的魂魄依附了她,抑或,她依附了它。

他清醒了。

奋力拉开车门,决绝地下了车,头也不回…他不放回头,只怕难以自拔。是什么力

量把他拨走,他都不知道。

单玉莲目送着这男人畏罪潜逃。

他三番四次地遗弃她。

是根本无缘么?

费尽千般心思;她都得不到他。永远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令他“前进”。那是什么?

她恨得牙痒痒。

茫然推开车门,不知身在何方。寒风凛冽她吹头发,一绺飞掠过脸庞,她在咬牙之

际,把那绺头发给咬住了。

恨!

忽地,听得一阵熟悉的浪笑声。她循声望过去。

那也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失意的女人,站在大城岔路上。开始有一种很强烈的矛盾。

我要走。我要追上去。我要走。我要追上去。我要走。我要追上去。

她没有哭,只是双目无端地温德了。她怕,但又很兴奋。

她的心被搅弄得乱作一团。她把手伸向心中,企图抽出一根丝,抽出来,人就被扯

过去了。

那个背影,为一群女人簇拥着,浪笑着,进了一间“的土高”。

“唉!”

单玉莲无力细想。

一旦细想,姻缘总是魔。她也无力回头。

脚踏着碎步,款款地上前。是她的脚,引领她走着一条可知或不可知之间的路。

一推门,她便眼花缭乱——

但见:一支五局花接,四围下山钢热闹。最高处一只仙鹤,日里伤着一封丹书。一

枝起火,万度寒光,当中一个西瓜炮进开,四下里皆烧着。说不尽人物风景,旦角戏文。

烟火安放街心,谁入不来观看?

单玉莲但见一盏盏的金灯,冲散满天繁星阵,黄烟儿,绿烟儿,氯氟笼罩。

楼台殿阁,顷刻不见了。

火灭烟消,尽成灰烬。

音乐变得缓慢,摇曳,古人的脚步。

激光过了。

众人沉醉于世纪之本。

听一派民管湾话,见一簇翠围珠绕。可以醉,便任由他醉倒。银灯映照之下,无从

计算而今是二十世纪最末的十年了。谁知道明天?谁寄望明天?穿好一点,吃好一点,

得风流处且风流。是的,众人只凄惶地甜歌热舞,不问情由地纵声狂笑。

-Mtal,一位?要点什么?”

传者来招呼。

单玉莲还没“回来”呀。她烦乱地道:

“女地红!”

轮到那年轻人惑乱了:

“什么红? BLOODY MARY是吧?”

单玉莲拎着那杯红色的怪味的液体,一人独辟。她在阁楼,放眼下望,舞池中,红

男绿女都在忘我地狂欢。每个人都创出难度极高的扭动把式,闭着眼,离着魂。

她觉得自己十分寂寞。

她像八根细巧果菜酒盅旁一根无人惦怜的牙着儿。元宵灯市夜里路边一颗无人垂注

的瓜子儿。淫器包中一条无人眷恋的药煮白级带儿。……空自在一角,艳羡他人的浓情。

人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快活,怎的自己缘薄份浅,连自尊也抬不起?便把酒都灌下了。

无聊苦闷,只得把那链子,绕了又绕,缠了又缠——总要做点事,好打发这难熬的

一晚呀。

过得了今天,是否也过得了明天?

猛一自恨,那长链,便飞也似地脱手甩至楼下的舞池中去。

长链的身子轻盈起来,在半空缓落如飘絮。连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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