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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帝君策作者:燕赵公子-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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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远,沈奚靖就看到边楼南站在宫门前面,他早就收起脸上时时挂着的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肃杀。
  见沈奚靖老老实实跟着他们来了,边楼南也不觉奇怪,只说:“劳烦嘉侍君走这一趟,主子里面等候多时,请您跟小的来。”
  沈奚靖没说话,绷着脸跟他往里走,离宫这么些时日,回来后他也从未踏进慈寿宫一步,如今再来,竟然是在这情况下。
  他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总觉得许多事情,都要从今日改变。
  那些宫人都没有进来,只有谢燕其跟在沈奚靖身后,与他一起进了慈寿宫正殿。
  正堂里,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这座宫殿,此刻沉闷而又压抑,他仿佛是一只正在沉睡的怪兽,随时等待醒来,张开他布满利齿的血口。
  边楼南领着他们两个往柳华然的卧房走去,沈奚靖觉得手心都是汗,但他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哪怕一点点紧张的神色。
  正殿里无比安静,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毫无规律地想着。
  以前沈奚靖总说永安宫很安静,但说的也只有夜里,平时的时候,宫里总有许多人在忙忙碌碌,是安静不下来的。
  可是今天,大白天里,却让沈奚靖觉得仿佛已经永夜。
  边楼南走到卧室门口,他没通报,也没敲门,就这么直接推开了门。
  柳华然正坐在他卧房的茶桌旁,不紧不慢沏着茶。
  他手法很流畅,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一壶银叶在他手里,仿佛变成最昂贵的金散。
  边楼南把他们两个带进去,他自己则退出屋子,合上房门。
  屋里的三个人一个坐着两个站着,谁都没说话。
  直到柳华然把泡好的茶倒进两个茶碗里,才抬头对沈奚靖道:“怎么,做了侍君,都不知道给吾请安了?”
  侍君两个字他咬得很重,沈奚靖面上还是淡淡,听了他这话,才微微行了礼:“给太帝君请安。”
  柳华然冷声一声,指了指他旁边的那个位置,道:“行了,吾知你如今身份尊贵,坐吧。”
  沈奚靖抬头看看他,只得走过去坐下:“谢太帝君赐坐。”
  柳华然把他跟前的那碗茶推到沈奚靖面前,道:“你如今也只能喝这个,没有毒,你放心。”
  他难道已经知道了?沈奚靖心中一凛,不动声色接过那碗茶,却没有喝。
  “以前吾总觉得你乖巧听话,才让你做了皇上的宫侍,没想到,宫里这么多人,皇上单单喜欢你这一个,为了你,甚至把其他人都当摆设,”柳华然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扫谢燕其,见他面色越来越青,脸上泛起冷笑,继续道,“吾也没见你有多出众,燕其可比你强得多,可惜了,他们穆家的人都是情种,皇上更是其中典范。”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谢燕其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沈奚靖心中沉甸甸的,他这会儿已经明白,柳华然已经知道他有孩子,也知道穆琛要让他做帝君,但他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满朝文武都力推穆琛亲政的情况下,他还要把自己抓来,难道只为了这已经快要不属于他的权利吗?
  “既然知道我们穆家人都是情种,那父君大人,你可知先帝喜欢谁呢?”穆琛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而近。
  谢燕其见他这么快便来了,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两三步跑到沈奚靖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便架在沈奚靖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穆琛看向谢燕其的目光,简直不像在看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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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奚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从他的角度看;谢燕其抖得很厉害,他并不认为谢燕其是真的想要伤害他。
  所以他还是坐在原处;一动都没有动,并且给了穆琛一个安心的眼神。
  柳华然淡淡喝着茶;他仿佛没看到谢燕其的动作,只说:“皇上来得真快;看来没抓错人。”
  穆琛见沈奚靖十分冷静,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直直看向柳华然:“父君;朕如今还尊称你一声父君;已经是感念你对朕的扶照有佳这么多年,不要让大家都难做,您在宫里操劳一辈子,该休息了。”
  沈奚靖离柳华然很近,穆琛话音落下,他能清晰看到柳华然的面容迅速狰狞起来。
  柳华然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穆琛眼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一直都喜欢这么看着别人,那样显得他无比尊贵,显得他位高权重。
  只听他大声道:“我该休息了?当你父皇与他数不清的宫侍们享乐的时候,宫里大大小小事情都是我在操办,当你还在读书的时候,那些成摞的奏折都是我在批复。我为你们穆家辛辛苦苦四十年,就换来你一句该休息了?穆琛,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养育你这么些年吗?”
  听他这么说,穆琛冷笑一声,反驳道:“先帝为何如此,你会不知道?何况你是帝君,宫里的事情,本该就由你操办,后来朕做了皇帝,你可让朕看过一本奏折?这些年朕长大了,你迫于压力,才让朕接触政事,这哪一件不是你自己乐意的!?你说你为我穆家辛辛苦苦四十年,柳华然,你这些年到底是为了谁你心里清楚。这四十年的荣华富贵是白享了?从你做了帝君开始,整个大梁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享用着最好的膳食衣物,你有成群的宫人伺候,甚至你这慈寿宫,都比朕住的锦梁宫精致奢华,柳华然,难道这些,都合该白白给你?你让朕摸着良心?那你告诉朕,当年周父侍的毒到底是谁下的?苏容清到底是怎么死的?柳华然,你的良心呢?都只给了一个人吧。”
  这是穆琛二十年来,第一次这样跟柳华然说话。
  他一声比一声高,说到最后,几近声嘶力竭。
  柳华然脸上满是震惊,因为他发现,今天穆琛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年,他已经是身材修长结实的年轻人了。
  错愕之间,柳华然张张嘴,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这些年从来都未有人反驳他,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他都早已经不能辩解了。
  柳华然有些颓然,他往后倒退几步,有些无神地坐回凳上。
  穆琛从袖中拿出几本奏折,“嘭”地一声扔到桌上,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柳华然面前,道:“父君大人,你要不要看看那些奏折,你看看那些曾经你的支持者,这个时候,上书要求什么?朕想你早就知道答案,所以放任这些折子扔在前政所,你不看,朕亲自带给你看。”
  穆琛拿着最上面那本,打开就读:“先帝殡天已然十载有余,今圣上经天纬地,博学多识,仁慈宽厚,勤政爱民,应早早亲政,光我大梁正统,臣唯以死陈请陛下,愿陛下早日主持大局。天启十年八月二十八。颜至清、林子谦等。”
  那本分明是文官重臣请穆琛亲政的奏折,穆琛一字一顿读完,便把那本奏折反过来直直推到柳华然面前:“父君大人,您请看看,这本折子上,到底有多少人,是你熟悉的?”
  那奏折上密密麻麻写着十几个名字,柳华然匆匆扫过一眼,便知道举凡一二品重臣都已在上面签了名。
  柳华然面色一片灰败,他一把扫开穆琛拿着奏折的手,指着穆琛道:“穆琛,你别逼人太甚,我让南宫泊亲自教导你,不是为了今日让你反咬我一口……”
  “那你是为了什么!?柳华然,别人不知道,这事,朕可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让南宫太傅做朕的老师,不过因为那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穆琛打断柳华然的说辞,冷声道。
  柳华然指着穆琛的手颤抖起来,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奚靖和谢燕其似乎都被他们两个遗忘,他们两个一坐一站,虽然中间横着一把匕首,但他们两个却都很镇定。
  谢燕其已经不抖了,沈奚靖知道,他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完全冷静下来。
  “哈哈哈,”突然,柳华然大笑起来,他死死盯着穆琛,“穆琛,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能有这么一天,把我逼到绝境?但你没想到,我会先你一步动手吧?你难道不怕我下令杀了你未来的帝君和孩子吗?”
  穆琛的目光随着他的话变了,他眼睛里最后一点温情都已经散去,只剩下无限的冰冷:“柳华然,如果你不拿奚靖威胁朕,朕或许会让你在宫里颐养天年,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他胁迫到慈寿宫,你已经消磨了朕对你所有的耐心。”
  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拿出三张纸来,那纸柳华然见过无数次,自然之道那是太医院的药单。
  穆琛冷笑道:“你不知道吧,当年你下令毒杀朕父君的时候,有人偷出了这份珍贵的药单,景泰那年,宫里的所有都是你来掌控,下这三份的王太医正,也一直是你的专职御医,他在朕登基之前便告老还乡,朕派人查过,他出了宫便失去踪影,再也没有回到故乡。”
  当年唯一的证据被孙笑偷偷藏在身边十年,柳华然根本不可能知道,此时穆琛突然拿出来,打得柳华然猝不及防,这是沈奚靖第一次看柳华然大惊失色的样子。
  但柳华然不愧坐在高位四十年,在短暂的惊诧之后,他马上冷静下来,回道:“王太医正做过什么,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指使的。”
  穆琛把那三张药单仔细叠好,轻声说:“朕说是便是,金口玉言,朕说的话,无论事实怎样,只要朕说了,那便是真的,你以为,这些证据,对朕来说,还有用吗?”
  这是沈奚靖认识穆琛以来,穆琛说过狠的一句话。
  当年那个只会在柳华然训斥下一声不吭的少年,已经成为这个国家当之无愧的帝王,他定定看着柳华然,目光里满满都是轻蔑。
  是的,他是皇帝,是大梁至高无上的主人,他想让谁死,谁便要死,他说柳华然毒杀了他父君,那么柳华然便就是弑君罪人。
  柳华然看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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