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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公子有毒(卷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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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柳青青都要细致几分,便衬得这几块青紫分外狰狞。
  小五托着药盒,一时却下不了手去,暗暗咬牙,恨自己无用。成阙半天不见他动作,似是不耐,自己以手指勾了药膏往身上涂去。那白药果然上等,涂擦在伤处,立即传来一股清凉,成阙涂毕,将手指上一点残留,放在鼻下轻嗅,一双深黑瞳仁,寂寂幽幽,叫人看不出所想。
  
  小五但闻到一股清香,他从不知这药也可以是香的,见成阙嗅闻,只道他亦同样奇怪,也不以为意。他帮成阙将肩头伤处的药膏抹匀,又一圈圈揉起来,以助淤血消散——他用了些力道,不然便没有化瘀的效果,原料成阙定会痛呼出声,没想到他如毫无所觉似的,脸色未变分毫,甚至闭上眼睛,彷如享受一般。
  小五一阵愧疚,在他想来,成阙定是怕他心里不好受,才忍痛不言。他此时着实后悔了先前逞勇斗狠的鲁莽行止,从前的容让善忍,怎么一入丐帮便全抛在脑后了?——他到底少年心性,入了丐帮,便如鱼跃龙门,又被堂堂长老收在门下,踌躇满志之余,的确有些飘飘然,经此一事,才沉稳下来。
  
  “阿阙,是我连累了你,”他开口道,神情仍带了些许沮丧,成阙本是双目微垂,如一个木头人一般,这时却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目赤诚,愧疚之色满面,不由心弦微动,竟伸手拍了拍他,以示慰藉——这动作在他,十分之别扭怪异,小五却大为感动,反手握住他五指,“阿阙,你若不嫌弃五哥,咱们今日就义结金兰如何?”
  
  他这话头起得突兀,成阙一怔,嘴唇微张,到底未说出什么话来。小五却很是兴奋,暗暗埋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里,他说风就是雨,见成阙没出言反对,权当他默许了,立即点起屋子里一支蜡烛,拉着成阙起来——小五以往曾在街头听那说书的讲桃园结义,那刘、关、张三人盖世豪杰、义薄云天,叫他好不向往,而今他要与成阙结拜,虽是临时起意,却也是真真将他当做可两肋插刀的兄弟,经这么个仪式,更显心诚。
  
  成阙被他拉住,眸光微闪,本要挣脱,不知为何又任由他去了。二人就在一张简陋床榻旁,一无祭牲,二无酒盟,不过双双跪地,小五口中念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说书人讲的段子里,他也只记得这一句词儿……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且不说二人这厢如何过家家一般结义,却说那冯文景,自演武场中走出后,便打发掉身后跟随的几个师弟,自己回了住处。他今日打伤了那小乞儿,也算出尽了恶气,按理心中当舒爽些才是,奈何事与愿违,他心绪实在不佳:柳青青那隐隐厌弃的眼神,如一把刀刻划在他心上……他枯坐桌前,愈想愈觉憋闷,终于从柜橱中摸出来自己珍藏的一壶酒,也不要下酒菜,也不要陪酒人,就这么自斟自饮起来。一边喝,一边想起与柳青青相处种种,不知不觉,便醉倒榻上。
  
  冯文景这一醉,醒来时,已是日头西斜。他揉揉额角,脑子一时好似糊住了,有些不辨晨昏。他撑着头坐起来,只觉口渴异常,便欲下地倒水来喝,谁知双腿才一动弹,便有一阵钻心剧痛,他呻吟一声,往下看去,不看还好,一看登时骇了一跳:两腿自膝盖以下,直到脚掌,俱已肿胀,隐隐泛出一层紫黑色……他看得头皮都一阵发麻,惊愣半晌,才嘶声喊道:“来人啊!”
  
  ……
  
  丐帮苏州总堂,这日恰有贵客临门。贵客有二人,俱是身形窈窕,可惜以白纱掩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这眼睛,却是雾笼波横,曼妙无双。贵客到时,已近黄昏,堂主冯寿亲自接待,言语间颇为殷勤,有弟子见了,暗中探听,才知来者原来是断天阁使者,一时唏嘘。
  这断天阁,江湖地位颇不一般,阁主迟断天手腕通神,正邪两道,都要卖他面子,但迟断天此人却好似心无大志,甚少主动插手江湖事,不然,他便是弄个武林盟主当当,想来也不是难事。
  素来不问世事的断天阁,此时遣使者来丐帮,倒不知所为何事?
  
  弟子们在猜测,冯寿何尝不是在揣度。总堂堂主冯寿,正是那冯文景之父,他虽一非帮主,二非长老,但主理总堂事务,在帮中地位也着实不低。
  丐帮这么一个人多口杂的大帮派,事情不可谓不杂多繁芜,冯寿却能打理的有条不紊、头头是道,自然是个通达人情事物、修炼已近成精的。是以冯寿虽不明这两位使者来意,却将她们引着坐了,着人奉上茶来,慢斟细引,口中妙语连珠,说得都是些江湖趣事,只字不问二女所来为何。
  
  那两女子茶过一盏,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站起身来,像冯寿一礼,“冯堂主,我二人此来,却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贵帮不吝相助。”
  “好说,好说,能帮得上的,定不遗余力。”冯寿见她二人终于沉不住气、谈起正事来,精神也是一振,倒不知手眼通天的迟断天,还有何事能求到丐帮头上来?他嘴上答应得虽快,心里已打定主意,事情若好办便好,不妨卖迟断天一个面子,若难办,可要斟酌斟酌……他想到这关节,语风一转,“倒不知是何事?说来不怕贵使笑话,我丐帮市井杂民,只占了人多,本事却是不大行……”
  
  二女并不知他心里已转了多少弯弯绕绕,只听他应得爽快,心已经放了一半下来,方才开口那女子还好,另一个就沉不住气了,急急插口道:“就要的你人多!”她年纪想来不大,声音十分娇美,这句话急急出口,仍不失动听,但她那同伴却嗔怪地看向她,“鹂儿莫要胡言乱语!”
  鹂儿顽皮地一吐舌,俏丽可爱,可惜有面纱挡着,外人无缘得见。
  这女子教训了那叫“鹂儿”的同伴,才转头向冯寿歉意一笑,“这丫头平日被惯坏了,口无遮拦,还请冯堂主勿怪。”
  “哪里,”冯寿客气应答,“这位鹂儿姑娘不失天真本色,迟阁主手下,果然英才辈出啊!”他此时心里另有想法:这二位,看来在断天阁中地位不差,否则不会如此性情,自己亲自招待,果未失策啊……
  
  “不过,小女子所求之事,倒也委实非贵帮出手不可,”那女子话语一转,重新引回正题,她也不卖关子,不等冯寿相询,便接着道:“却是要拜托贵帮,助我等寻一个人。”
  “哦?”说到寻人,丐帮人多势众,且三教九流俱有关系,倒确实长于他人。
  “不知所寻何人?年龄几何?相貌又怎样?”冯寿此时其实悄悄松了口气,他还怕断天阁提出个什么难题来,到时应付失当,反将迟断天得罪了去。
  “所寻的,乃是——”
  
  “堂主,不好了!”那女子话说一半,却被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打断。冯寿脸色一沉,“何事喧哗?!”
  那“喧哗”之人被他一喝斥,不由脚步一缓,停在厅外,“堂主,是冯师兄,冯师兄他不好啦!”
  




9

9、九、奇毒附体 。。。 
 
 
  冯寿听得此言,登时变了脸色。那人口中“冯师兄”,不用问便知是冯文景了,冯寿半生得意,最大遗憾之处便是子嗣稀少,单有冯文景这么一根独苗,他对这个儿子,并不溺爱,面上每常严厉,内心其实珍爱宝贝到了极处。
  故而,他一听冯文景“不好了”,那经过多少风雨的冷硬心肝,竟急得发慌——他虽发慌,也还是那以智计闻名的冯堂主,呼吸间便冷静下来,盯住那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方才却是口不择言,此时也在暗暗后悔,听得他问,为将功赎罪,竟有条理起来:“方才弟子听见冯师兄在屋中呼救,急忙过去,见师兄他半躺在床上,口中呻吟,双腿由膝盖往下,都肿胀如馒头,弟子见了,不敢耽搁,来请堂主。”
  “双腿肿胀?可还有其它?”冯寿面色一沉,一边向外迈步一边问道。
  “再有就是那小腿颜色有些紫黑,不似正常,弟子仓促间,也未细察——”那人还待再说,已被冯寿挥手打断,“你且去请常长老与大夫来。”
  那弟子忙领命去了。冯寿往前迈出两步,又忽而顿住,转头向那两女拱手道:“真是失礼,两位贵客还请在此稍后片刻,冯某去去就来。”他说毕,正欲举步,却听一声:“冯堂主请留步!”
  
  冯寿不由皱眉,不知二女这又为何。那二女早将事由听了个全,自不会阻拦,只是持重些的那个凝眉道:“冯堂主,听方才贵弟子这番描述,倒像是中毒的情景,我姊妹二人,于用毒解毒之事,略有钻研,不知能否……”
  冯寿闻言大喜,“两位可真是及时雨,快请随我来!”
  
  冯文景房内,他此时情景又与初醒来时不同,双手抱住膝盖蜷在床上,脸上汗如雨下,疼得青筋都绷了出来。冯寿入内见了,大为心疼,“景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冯文景正痛不欲生,听见父亲到了,只觉满腹委屈,从咬紧的牙关里漏出一句话:“爹爹救我!”
  
  冯寿口中边连声安慰,边去看他双腿,果然如那报信弟子所说一般,肿得馒头一样,还泛着淡淡紫黑,他以手按压,但除了让儿子狼嚎一声外,再无所获,又伸手搭在他腕脉处,却听不出个所以然——这脉象龙腾虎跃、强健有力,竟是好得不能再好……
  
  他看不出所以然,那断天阁两使女却看得暗暗心惊。名唤鹂儿的那个,手自腰间摸出一个荷包来,那荷包绣工精致,上有一鸳一鸯在水波间嬉游,活泼生趣——这样闺阁情态的荷包,里边儿盛装的,却是数十根锃亮的银针,长短不一、粗细各异!
  冯寿正暗暗称奇,却见鹂儿已从那荷包中抽取出最粗的一根来,认准了冯文景腿上血管筋脉,便要戳去。
  
  冯寿一惊,这小女娃年纪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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