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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长曲待谁欤-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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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淳猛然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头顶长天,厉声叱道,“淮王世子简柏修,弑父夺位在先,犯上作乱于后,此等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当立斩不赦!”


☆、45、千秋一旦雄图展(下)

  尚未踏出济南的十三铁卫听闻施淳派人通报立即马不停蹄赶回,于路上与简柏修的残部兵马狭路遭逢,当下两厢鏖战死伤惨烈。其余的鲁军则悉数望风而归,认奉简柏楚为淮王,继而归效朝廷。
  镇守府中,施淳跪于地上,两手高托一册纸本呈于温商尧,板起一张肃穆脸孔道,“卷帙之中记载了卑职任山东镇守之后的斑斑劣迹、种种恶行,巨细无遗,绝不敢隐瞒。纵是为了日后撤藩的大业,也断不该陷害同僚,愚弄百姓,待国公过目之后,要杀要剐,卑职绝无怨言。”
  温商尧将施淳递来的绢册接在手里,却也并不翻看,仅是淡然道,“可还记得当日你身负老母入京会试,结果为人逐出考场,你于贡院之外说得什么?”
  “只因老母腿脚不便又患痴症,怵生而离不了人,卑职便欲将老母背入贡院参与会试,怎料却为人阻拦唾辱。卑职记得当时说的是,‘乌鸹尚知衔食反哺其母,尔等官僚成日里滔滔口悬孔孟孝道,竟还赛不过一只禽鸟,这状元施某不要也罢!’”
  温商尧颌首称是,又问,“可还记得你上任山东镇守之时,我对你说过什么?”施淳正色道:“卑职记得国公当时问过一句话,‘我望你近墨者黑,不致淮王疑心,为我探候策应;但我又望你人在邪途,心向彼岸,不任名利为锁枷,不任情''色为羁绁,不为丝毫污秽苟且捆缚。可做得到?’”温商尧听得此言复又颌首称是,再问:“做到了?”
  施淳咬牙思索良久,终是合拳高拱,点头道:“卑职扪心自问,做到了!”
  温商尧与之默然对视,片刻过后,他抬手将施淳递来的绢本至于烛炬之上,直至焰苗触及他的指尖方才放手,任它燃烧殆尽,化为烟灰散去。
  “国、国公!”施淳知道这是对方表示不再追究之意,这番豁然大度与对自己的深信不疑令他一刹动容,当即叩首涕零。
  温商尧抬掌轻拍他的肩头,点头赞许一笑,“你大器晚成,年逾四十方才高中,却仍不忘孝养高堂,这点我深为欣赏。待山东乱事平息,我自会传你回京。”咳了几声,旋即又舒眉笑道,“纵观青史千年,敢背着老母进考场的,你施淳当属第一人!”
  “幸而当日国公坐轿路过,命轿役传话于人,才使得卑职得以入院参与会试,若非国公如伯乐识才,处处挈携,卑职何有今日?!”忆起昔日种种,施淳眼眶泛红,哽咽道,“卑职至今记得,那顶青幔轿缓缓经过卑职眼前,国公坐于轿中,自掀轿帷报以卑职一笑——卑职惊见国公天颜,一如见得天神降凡——”
  “这阿谀奉上的陋习,今日之后,你可得好好改改了!”温商尧放声大笑断了对方的话,俄而又连连轻咳出声。
  “这些年确是习惯了的……”颇有些难为情地垂眸一笑,施淳挠了挠头皮,自个儿爬起了身。见得眼前的男子鬓发全白似芷,幽暗书室的烛光掩不住他尤甚当初的形销骨立与病悴枯槁,不由关切道,“国公远比卑职在京之时看着更憔悴了……”
  “若非遇刺之后气力大不如前,我怕也不会如此兵行险招,草率撤藩……”温商尧轻摇了摇头,复道,“陛下现在何处?”
  “陛下到底还是孩子,见得那些即将被遣送回乡的歌姬美女全不起兴,可见得宝马良驹倒高兴得很!这会儿怕是在亲自挑选与国公回京时的坐骑。”
  温商尧不禁想起那个夜晚,施淳口中的这个“孩子”赤身裸体向自己索求欢爱,那具白似圭玉的身体虽然瘦削,但臂膀坚实股翘腿长,分明已于自己不知不觉中暗换流年,成长为人了。如风拂湖面乍起的温柔波澜,薄唇轻轻勾出些许弧度,道,“倒也不是孩子了。”
  “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身前男子点头许可,他嗫嚅几下才又说,“皇上看待国公的眼光……浑然不似人主看待臣子……倒似……”施淳似吞了口火炭般戛然不语,反是温商尧大笑出声,坦荡问出,“倒似女子看待情郎?”
  “卑、卑职不敢!”施淳自知造次,又要下跪,但被对方一把扶了住。温商尧摇了摇头,微微苦笑道,“我亦有所察觉,只是……”
  只是,自己看待杞昭的目光,又似不似臣子看待人主?
  “蜀道山岭高峻绵亘,从来易守难攻。而简寿全不若简奕这般倒行逆施,横尸暴死还惹得人尽称快,他贤名远播又老谋深算,深受川蜀百姓的爱戴。因而无论智取还是强攻,只怕都不易削藩。不过,比起他,我现在更担心的却是羽徵……”
  “大将军?”施淳稍一愣神,旋即又朗声笑道,“国公多虑了!大将军纵是再狂傲不羁也向来视国公为尊长,只消国公一声令下,必然甘愿投身烈火赴入汤镬……国公,定是多虑了……”
  “许是我多虑了……”这种不知何来、莫名就萦纡心头的担忧不消反盛,并未因淮王的伏诛与施淳的宽慰而有所减缓。他略显出神地又重复一遍,“是我多虑了……”
  话别施淳,走出镇守府,却看见少年天子已坐于高头花骢之上,一见自己即展颜唤道:“你和朕说要尽早回京,自己倒拖沓!”
  温商尧跨马而上,与少年天子并行一路,始终不言不语,目视前方。
  “欸,温商尧,你在想什么?”
  “微臣在想,”面色淡然,语声也淡然,“陛□为一国之君,肩担社稷之重,怎可随意置生死于度外,要与一个臣下同生共死。”
  “你的意思是……在那般情况下,朕不但应当袖手旁观更该赐下那道密诏,任你被就地诛杀?”见对方目光不转似一脸默认之色,杞昭顿感郁气难解,薄唇一撅即抬脚踹向了马腹。温商尧眼眸轻瞥,将他的满腹委屈望进眼里,视线再次向前之时又蓦然浮起一笑。
  那个笑极浅、极暖、也极艳,仿佛日出秦淮,云收巫山,与此刻轻绡一匹斜跨人间的夕阳两厢照映,委实逼人眼目得紧。少年眸前狠狠一亮,愣神半晌方才没好气道,“你又笑什么?”
  “生死旦夕千钧一发,”目不旁视,徐徐笑意却仍旧徘徊眸中,“陛下仍能说出一声‘同生共死’,微臣饶感欣慰。”
  “朕绝非信口说说……”杞昭刚想索性就此剖白心意,突然又罢口不言,仅以目光遥指远方——顺其所指,温商尧看见了那个痴痴候于陌上的素衣美人。
  她不知于此地候了多久,久久盼索着自远处驰来的两个身影,一见他即泫然泪下。
  一如唐乔,于他每一回远征时分遥遥相送一路,也漉漉泪洒一路。
  毕竟是他亡妻十年来唯一与之肌肤相亲的女子。这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的戏虽假,可一夜鬓白的情却未必。莫说她的眉眼似极了他半生挚爱的那个女子,便是如斯一介纤纤女流,生死攸关之刻还能为他赴死如归,亦令他大为触动。
  当简奕数箭穿心应弦而倒时,苑雅就明白了,自己原不过是一枚枰上棋子,纵然再美玉无瑕、雕琢工细,他也不会以十万鲁军的仇视、天下百姓的谤议为代价,带她回京。
  残阳绛赤照晚,这陌上佳人马上郎,似化为磐石一般一动未动,经久凝眸相视。垄上江畔,一双渔樵正一壁摇橹砍柴,一壁唱曲儿为嬉。歌声恬然缥缈,直驻心间——
  我欲观花洛阳都,观花潘郎惊罗敷。三寸玉珥鸳鸯锦,三尺长剑凤凰柱。
  我欲打马西风路,打马行军英雄骨。燕燕双双梧中栖,停停当当总相顾。
  我欲醉梦赴高唐,醉梦再尽罍中物。文君当垆因情始,姮娥清羸广寒处。
  我欲长歌向天涯,长歌一阕空踟蹰。浮生白头待谁欤?只恁痴狂朝与暮。
  温商尧蹙眉望了苑雅良久,又把目光掉回于身旁的杞昭——少年两手挽着马缰,将缀着一对黑索索瞳子的眼睛瞪得溜圆,分明慌张得几近屏息,却始终紧咬下唇,不曾说话。
  情深痈溃难愈,相思遍体镂骨。若非眼前少年于生死关头的一声提醒,他竟险些忘了,忘了当年的自己如何裘马轻狂笑傲人间,如何长剑白旌力挽乾坤,如何封王拜将气吞山河……不复垓下别姬的慷慨悲壮,也不复马嵬存殁的憾恨无奈,他掉头又看了一眼陌上美人,以微泛泪光的视线向她作别,也向他曾经深为眷恋的那个女子作别。
  温商尧一提马缰,释然笑道,“走罢。”
  “你不将她带回京里?她分明那么……那么像……”杞昭策马追上前去,全然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这就走了?”
  温商尧又是挑眉一笑,口吻竟有好些揶揄,“陛下尚未娶妻,微臣怎敢僭越?”
  “便冲你这句话,这六宫粉黛三千佳丽,朕可一概不要了!”
  “此处离驿站不过百十里,陛下何不与臣比一比,看谁先抵达。”
  杞昭朝温商尧望去一眼,离京之时还是一头乌发,不过短短数日竟已鬓染霜华,当真是“朝如青丝暮成雪”。担忧他旧疾复发,少年天子心头又疼又忡,嘴上却仍不客气,“你又老又病,就算朕取胜于你,也是胜之不武。”
  温商尧淡淡含笑回视杞昭一眼,突然扬臂挥下一鞭,“那又老又病的微臣,这就承让了。”
  “温商尧,你竟敢使诈欺君!”见骏马四蹄劲健扬尘而去,少年天子赶忙策马去追。对方似也不曾卯足全力,不过多久便任他追赶了上。少年一壁振臂扬鞭,一壁得意笑道:“瞧见没?虽说朕的功夫远不如你,可御马的本领却是不输。朕劝你莫不如尽早认负,也可免去旧创复发之苦!”
  玄色披风飘摆若飞,两鬓的白发似薄薄裁成的冰绡,也一并随疾行的风力往后飞扬。温商尧朝并驾之人投去一笑,“路遥知马力,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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