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笔居小说网 > 历史穿越电子书 > 长曲待谁欤 >

第3章

长曲待谁欤-第3章

小说: 长曲待谁欤 字数: 每页3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只破壳不久的鹩哥煞也奇怪,给它黍米便吃,给它清水便饮,可只要被收进笼子就总叽喳不休,仿似非要脱囚而出不可。
  冬夜漫漫难捱,自暮达旦,一宿辗转。屋中人尚未跨门而出,便看见那只掉在雪地上的鹩哥。残叶凋枝下,杞晗将早已冻得僵硬的雏鸟小心翼翼捧于手心,良久跪地不起。正巧阮辰嗣跨门而入,见了杞晗那般模样当下明白过来。温雅面容生出一个宽慰笑容,轻拍那瘦削肩膀道,“鸟儿畏冷过不了冬也是常事。往素里你不总嫌这鸟儿聒噪,如何它死了你倒这般不舍?”
  跪地之人慢慢仰起了脸。
  “巷陌林薮,地网天罗,何处才有我鹪鹩一枝。”
  言罢,束发之年的佋王已是泪水盈盈。
  纵然当日高坐帝位的杞晗被温商尧一把拽落在地时也未尝这般失态,一刹侧然于心的阮御医无从得知,缘何一只死去的雏鸟竟能惹得素来波澜不惊的佋王泫然泪下。他鬼使神差般跪于他的身侧,伸臂将他揽进怀里。
  眼帘低垂,哀伤凄楚的神色一晃而逝。这若干年后,同样是鸟雀喧枝却寂无人声的合卺宫,同样慢慢仰起脸来的杞晗看上去容光焕发,愈加昳艳不可方物。乔扮了一脸嫣然笑意,他挪前两步,对还未抽离思绪于怅惘的清俊男儿说,“这些年若非有你常伴身侧,我怕也早已殒命宫中了。”
  “微臣只是……”低眉间匆猝相视,与一双清辉咫尺相对,阮辰嗣只觉手心被汗水濡了个湿透,口舌发干下说出口的话也磕碰了不少,“只是尽职而已……”
  “国公身子好些了么?”
  “杯水粒粟,”眉间染上愁色,摇头一叹,“愈见憔瘦。”
  “我至今记得,那日他与我开了一赌,赌我二人谁将先于对方阖眼咽气。”杞晗眼波袅转,忽地将身前男子的手抓向自己,笑道,“阮大人不妨替小王搭脉一看,这赌局可有胜算?”肌肤相触的刹那,好似一口烈酒猛然入喉,五脏六腑俱为火灼。只觉握着自己的五根指头细似荻杆,稍加触碰,唯恐就得折了。一贯刚正自持的阮御医哪里自在,战战惶惶地抽回了手。纵然此刻百感交集于腑脏、千般酝酿于唇齿,最后也不过黯然道,“既然王爷身子渐好,微臣这便告退——”
  “你听。”还未言毕,却突地被打了断。杞晗竖指于唇边,作了个欹耳倾听的姿势,压低声音说,“有只鸟儿在说话。”
  一阵难言的心酸蓦地袭上心头:该是何等孤寂,方才和鸟儿说起了话。阮辰嗣强自一笑,问道,“它在说什么?”
  “它说,”这佋王爷一抬脸,笑得实打实的好看,“‘承蒙今日看顾,薄酌聊备,还望阮大人不嫌。’”
  


☆、3、劝君更尽一杯酒(中)

  待杞昭与秦开步入王宫,恰巧与离了温太后寝宫的温羽徵碰了个照面。自持战功彪炳的温大将军见得天子从不屈膝下跪,反倒剑眉高扬,语气生硬地问,“皇上作了这身平民装束,是去了哪里?”
  “皇上微服出巡,难道还要向你这做臣子的禀报不成!”秦开张口便叱,不满这逆贼竟敢对皇帝这般无礼,脸上已断然没有了好神色。
  杞昭微微蹙起两道岫眉,目光自眼前的俊美男儿游至他腰间佩饰的一柄剑。玉剑环,皮剑鞘,镶珠嵌宝的剑身更是极尽镂绘之工,显得匠气颇重。纵是尚未一展锋芒,凛凛寒意便渗鞘而出,直达观者眼底。端的是把好剑,可作为外臣出入皇宫内院何能携带兵器?他心头不悦,也不作表示,只闷下头来便走往甘棠殿。
  岂料二人错身间,这身为臣子的温羽徵竟猝然抬手拽住了少年天子的手腕——杞昭矮了好些,更单薄不少。全无防备下挨上八尺男儿的生生一拽,脚下一个跄踉便跌于地上。
  锵锵一队内廷侍卫走过,见得这般大逆之举,竟无一人敢出声阻止。
  秦开眉竖如剑,立即瞪目斥道:“温羽徵!你放肆!”而那温大将军面色泰然如常,慢悠悠地伸手去扶地上的皇帝,不轻不重地笑说:“皇上,练武之人手脚难免粗重些,还望海涵。”
  眼见被扶身而起的杞昭轻颤不止,一张如雪面颊似红似青,已是羞怒至极。秦开更是怒火填膺,兀自咬牙打颤半晌,忽而笑了起来,“卑职习武于弱龄,闻鸡而起日日不怠,自觉这些年功夫精进不少。大将军武冠天下百战不殆,犯我边境的蛮人只消闻得大将军威名无不丧胆而逃,乘今日相遇之机,可否提点卑职一二?”
  温羽徵嘴角噙起一丝讥诮,也不回答好是不好,反倒将一双似笑还非的花哨眼眸投向了另一少年,隐隐笑道,“皇上说,好是不好?”
  杞昭稍稍打量了眼前二人,一念蹿过心头,也就点头允了:“那就请温将军稍作一番提点吧。”
  杞昭能当着一众人前点这个头,自是对秦开的功夫信得过。当日温太后说小皇帝本就是安静性子,而今日渐孤谨,这深宫大院高堂阔庙的,没个体己说话的人也怪可怜的。便命人为他找个年纪相仿的来陪着读书戏耍。秦氏一门皆忠良,秦开的祖父、叔父俱是遍体金疮的从戎之人,恰巧那时秦开的父亲秦穆将军为保边城瘗骨他乡,只留得雏子一人,正好入宫相伴。
  温羽徵解下腰间佩剑,随手抛给了随行宫人。那宫人名唤“吴笙”,当差于甘棠殿,生得朱唇贝齿颇有女儿相。刚一接剑便一个栽葱姿势往前倒去,唯恐宝剑落地遭大将军嗔怪,赶忙伶俐地一滚身子,自己蹭了一脸泥,这柄看似窄狭却重不可负的宝剑倒好好护在了怀中。他将脸仰得老高,挑着眼儿对温大将军媚笑道:“大将军,奴才接好了。”
  “温某跟随大哥征战沙场时,秦侍郎只怕还在乳娘怀里摇弄着货郎鼓。”淡淡睃了一眼那眼眸锃亮的小子,竟将一手背于身后,“欺负黄口小儿,实非温某作风。我便单凭一手与你过招。”
  实则温羽徵不过比秦开大了七八岁,这话分明有心相辱。秦开自忖无须多作口舌计较,腿脚高下方见真章。一念罢,他扬声一喝:“拳脚无眼,大将军,仔细了!”便使出一招练得极是熟稔的“云踞巫山”,向着那玉面郎君的面门直扑而去。温羽徵不慌不忙,直到一股劲烈掌风扑至眼帘前,方才足尖轻点,旋身而过。
  身形若飞鸿游隼,委实潇洒漂亮。
  拳风刚劲不留退路,秦开把自幼所学的看家本领一概用上,却根本近不得眼前那一脸淡写轻描的大将军。
  即使单凭一手对敌,说温羽徵“使力七分”也还是多了。旁观在侧的杞昭看得一清二白,拳心紧攒暗叹于心:温羽徵绝非区区一介武夫,勇谋咸备深谙兵家要略,遑论运筹帷幄还是临阵御敌,总能决机于人先。倘使日后要肃清这些温姓外戚,这戎旃杖钺的“大将军”一职,年轻莽撞如秦开又如何替得了。
  想到这里,冰似的洁白面容顿生晦色。左右宫人见得皇帝眉头深锁长吁短叹,哪里知道他还有这番远虑心思,直以为是小皇帝见得发小技不如人给羞恼的。
  似猫逗耗子般捉弄了几回,温羽徵蓦地嘴角一勾,手掌捻出一道白光即劈向来人后脊。秦开当下痛哼在地,几番挣扎才站起了身,强咽下一口血沫后竟仍要相搏。
  “好了!”唯恐再打下去秦开有性命之虞,杞昭故作怒容,寒湛湛地叱道:“还嫌不够丢人么?!”挨了一叱,秦开方才罢了手,一步一拐地回了来。嘴里还颇似不服气般囔囔出声,“这个温羽徵,当真太骄狂了……”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往前行去两步,却被身后之人出声唤住——
  “微臣还未向皇上道喜。”
  杞昭掉过头来,冷冷相视道,“温将军说笑了,朕的亲信都是一划的志广才疏,哪里还有喜?”
  “从女温子衿不仅天资聪秀貌可沉鱼,更识书达理,博览古今。皇上将娶后如此,还不值得道喜吗?”那玉面郎君阔步而去,仰面大笑,“大哥由国公变为国丈,甚好!甚好!”
  经了一闹,去甘棠殿向皇祖母温太后请安的时辰也延误了。秦开回了府,杞昭毕恭毕敬在门外候立了半晌,方才有个婢子打开朱门,前来回话。那婢子名唤”白芍“,眉眼虽非十分俏丽,却因身姿纤秀袅娜,也有几分可人颜色。见得皇上立刻叩首在地行了大礼,似是怕被怪罪般战战兢兢地说,“太皇太后方才入睡……不、不堪惊扰,皇上就请回吧……”
  仿若早有所料,杞昭径自一点头,当即掉头而去。
  “奴婢……奴婢寻人替皇上掌个灯吧!”
  “不用了。”
  夜色重,春意浓,流萤点点。款款清香时沉时浮,四处海棠艳绝人寰。
  一个少年身影傍着月色折返孤宫。
  温太后不喜欢杞昭,是因为她不喜欢杞昭的母亲,唐乔。
  她不明白一位独宠于后宫的绝色美人为何总是眉眼怏怏,郁郁寡欢。甚至于皇子诞生后这位美人向肃宗皇帝上了一道表,以“贱妾命薄缘悭,不堪侍奉”为由提出要待发清修。屡劝无用,肃宗又实在舍不得降罪于她,只得在宫里为她建了一座“未靥庵”,让她独居其中。
  这在温太后眼里,端的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唐乔故去得早,宫中已无多少人记得这个以姮娥自比、嫠居于深宫冷庵的“乔夫人”。便是杞昭对母亲的印象也模糊得很。
  似乎她总是着一身素色衣裳,隔着几步看着他,蛾眉轻颦,一双眼眸似笑似怨,随后又堪堪走远。
  温太后不准许唐乔亲近自己的儿子,而将尚在褓中的八皇子交给了萧贵妃抚养。肃宗的八个儿子,萧贵妃一人诞育了四子,可见在唐乔入宫前,也是极得眷宠的。她对杞昭倒也视若己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再多关怀到底不是亲生母亲,自幼见得杞仲、杞晗承欢于萧贵妃膝下,那般歆羡,那般怅惘,又何尝有人知道。
  母子二人间最亲密的一回相见,也不过是唐乔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