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逐晚风-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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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皓点点头道:“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北疆,你们萧家的祖先渐渐兵强马壮,势力越来越大。檀石槐其实并不是你们口耳相传的伟岸男子,他其实身形颇为瘦小,武功走的是巧劲。我曾看见他仗剑在雁门石壁上刻下一首《出塞曲》,用的便是我昨日的手法。你身为妇道人家,体力逊于男子,持强斗狠总要落败。我传你十招快剑剑法,练成之后,在石壁上刻字便是小菜一碟了。”
萧溶月一开始大喜过望,但听到最后才教区区十招,一会儿功夫就学完了,便有些不乐意了。
苏皓知道她心里所想,忍俊不禁,虎着脸道:“这十招里面各有变化,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一旦对敌,前九招若是不能取胜,最后一招逃之夭夭足可保命了。”
萧溶月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情不愿问道:“我学了这十招,能打过白大哥吗?”
苏皓忍笑道:“一打一个准,叫他丢盔卸甲,满地找牙。”
萧溶月顿时欢呼雀跃道:“快教我,快教我!”
再说白雁声送过萧溶月之后,料想他们切磋武功一时半刻不会有结果,自可以丢开手去。
想到自从上了山还没有正正经经跟孟子莺说过话,便找人问了子莺的住处,寻了过去。
孟子莺却不是和他们住在一块儿,是单独一个山头,大约是苏庄考虑到他身份贵重,所以不与常人搅合在一起。
白雁声过了铁索桥,山中林泉婉丽,草木冬青,佳木灵芝,丛生其上。他沿着一条小石阶上到了峰顶,但见平地上一个四合院落,俯视丛山峻岭,荒烟草树乱流,幽雅之极。
山谷和暖,虽深秋时节,仍然蝶舞花丛,鸟鸣高树。跨过篱笆围墙,只见一人着中衣,在院里石桌石凳上用木盆盛水洗头发。
孟子莺洗着洗着,忽然一个人影站到了身前,一双手从木盆里捞起他的头发,白雁声道:“你坐着,我来帮你洗。”
他便心安理得在旁边石凳上坐下。
白雁声一双大手一边轻揉他的头发,一边从石桌上的皂匣里拿了几片皂角出来,用手指捏碎,放在洗发水里。他用手抄了一点皂角水在孟子莺头顶上,然后就双手循着头顶的穴位,一个一个按摩下来,舒服得孟子莺都快要叫出声来了。
白雁声忍不住打趣道:“从没有见过有皇帝可怜到自己给自己洗头的。这皇帝不做也罢。你那个亲随呢?”
沈君理昨日下山去追商太微了,此时还没有回来。孟子莺就淡淡一笔带过。
白雁声听他似是不愿多说,便也住了口。
过了一会儿,反而是孟子莺忽然问道:“你给别人洗过头?”
白雁声微怔,答道:“没有。我只见过雁蓉给弟弟洗头。”
孟子莺轻声问:“你以后还会给别的人洗头吗?”
白雁声的手顿了一顿,孟子莺屏息一会,才听他低声说:“不会了,我今后只给你一个人洗头,你说好不好?”
孟子莺欣喜不自胜,嘴角不自觉弯了一弯。
用皂角搓了一遍,再用旁边水桶里的清水浣洗几回,用干净的布巾包好头发。
悬崖边有块大石,下临深谷,可坐可卧。清晨露水寒冷,白雁声脱下外衫铺在大石上,两人并排坐在石上,借山风吹干头发。他方才洗头的时候看见孟子莺新长出的黑色发根,因问道:“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孟子莺曾说小时候练功走火入魔以致头发全白,是他师父雷震足足为他调理经脉三年才复原。倒不知如今是谁在襄助他了。
孟子莺看他一眼,似是明白他心中疑问,道:“不碍事了。我寒江孤影剑已经破九,日后能自己调理经脉了。”
白雁声见他脸上仿若无事,忆起昨日顶上他出手制住商太微,令自己救下萧溶月时的那一招,如风如电,大乖以往,当是武功精进的原因,于是也暂解愁结。
然而再转念一想,不得不问道:“你不觉得商太微的武功来历有些奇怪?”
孟子莺微微一笑,道:“他拿人咽喉的手法与花间派的缠丝蜘蛛手很像,但内劲却不是我们这一路的。我们花间派的武功醇厚,便是根正苗红也要练上个三五十年才能到这样的境界,他才多大年纪?似孟子攸那般人物,世上能有几个?我瞧他内力繁杂,亦正亦邪,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吸了别人的精血真气才有这样的身手。”
白雁声听了眉头紧蹙,当初劝萧瑀放他走,不知是对是错了。
孟子莺心里却想,寒江孤影剑起手式为月射寒江,最后一式是万川归海,天下武功虽有门派之别,说不得最后也是万川归海殊途同归。这当中的诀窍也许只有苏皓看得最清楚。
想来他背地撩拨武林豪杰上山祝寿之事已被此老勘破,不点明大约是看在西川与中州唇齿相依的份上还想留几分薄面。
不过,苏皓对萧溶月、白雁声的兴趣比较大,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中州沃野千里,地形险峻,他欲收入囊中,此行想大献殷勤,结果适得其反,颇有点意兴阑珊。
他正患得患失之时,旁边伸过来一双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白雁声关切问道:“你脸色很白,觉得冷吗?”
孟子莺猛然醒转,反手抱住白雁声,调笑道:“美人在抱,目眩魂消,形骸就死,心复何言?”
他一会儿心事沉沉,一会儿娇柔万状,弄得白雁声措手不及,脸上顿时通红,却也顺势把他抱在怀里。孟子莺把半干不干的头发捋到身前,在他怀里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雨后轻寒,两人坐在轻尘也飞不到的山巅,看盈盈秋水,淡淡青山,恍然又走回到了临溪的悠悠岁月之中。
“你真要送刘破虏回邕京?”
白雁声颔首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我的风格。开拓邕京的是他们刘家人。我要什么会自己去取。”
他说这话时已经声朗气清,底气十足。
孟子莺勾起唇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划圈,低声道:“让我来猜猜。徐州嘛,位置偏了点,洛邑嘛,又兵荒马乱的。你看中了中州淦水之滨的阳城,是也不是?”
真是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白雁声低头望怀里的人,何况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让人又爱又怜。
孟子莺倏地被他下大力气紧紧抱住,紧到他能听见白雁声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他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害怕,于是拍拍他后背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白雁声郁郁寡欢,闷声道:“子莺,我很害怕,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子莺眼望着无边秋色,忽然想起了一句心酸的诗: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
雁声远向萧关去。
他强笑道:“我们嘛,以后会像苏真人那样,不老不死,万岁如常。”
白雁声胸腔震动,笑不可抑:“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孟子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四目对视,他一手轻抚他的眉眼,温声道:“成妖成魔,你也敢跟来吗?”
白雁声亦是情意绵绵地凝望着他,十分笃定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孟子莺心情激荡之下,狡黠一笑,募地将他推倒在大石上,俯身在他耳边咬出两个字:“抱我。”
沈君理紧赶慢赶,午后回了剑庐峰。他此行收伏商太微十分之顺利,以致昨夜下山至今天水米未进都不觉得疲累饥饿。
他满心的欢喜在看见山巅的两人后都化为了乌有,于是迅速闪身到了竹篱之后。
好一个万丈悬崖同卧起。
只以为他是冰人一个,高冷孤寂,轻易不能融化。却原来是一座冰层覆盖着的火山,不喷不发,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深秋的香炉崖上,百尺梢头一只寒鸦正在梳理羽毛。
忽然间爪底一空,栖息的树枝已经被拦腰截断。它随着断枝下坠到半山腰才醒悟过来,大叫着振翅飞进山谷,惊动山林深处的鸟兽。
剑光如雪,一老一小在崖顶已足足练了四个时辰。
苏皓眼见萧溶月手里凤鸣剑寒光陡闪,如梦如幻,不住含笑点头。一阵秋风扫落叶,他眯起眼睛,恍然看见大漠边关下两个人影也是这般你来我往,裁冰剪雪,谈笑看吴钩。
萧溶月见他目光游移,心中大喜,凤鸣剑一转,猛然反刺,这一招出手极快,尽得快剑精神。但见苏皓扬眉一笑,长剑绵绵而至,在萧溶月剑花中左顾右盼,总能找到间隙,反逼得萧溶月渐渐倒退,笑容凝滞在脸上。
萧溶月只觉长剑寒芒铺天盖地而来,劲风飒然,她招架不住,募地大喝一声,剑花斗涨,身子却向后高跃而起,逃出了剑光笼罩的范围。长剑脱手之后,直向苏皓冲去,被他弹指击飞。
这一招投剑逃命便是苏皓教她的最后一击。
苏皓收剑入鞘,渊停岳峙,不喘不颤,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反观萧溶月脸涨得通红,不顾形象叉腰大喘粗气,浑身上下都汗湿了。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两人回头望去,白雁声和杨难当一同前来,白雁声满面喜气道:“溶月,学了这十招,你以后再也不会轻易为人所擒了。”
萧溶月抹一把额头的汗水,走过去依着汉礼,朝苏皓盈盈下拜道:“多谢苏真人厚爱。溶月以后一定勤加练习,将这十招快剑剑法发扬光大。”
杨难当在一旁笑道:“师尊,这剑法从未见你练过,有什么名号没有?”
苏皓摸了摸胡须,若有所思道:“我随便练练手的,哪里起过名号。不过从前有一个人倒是说过,不如叫快雪剑。”
雪后初霁,奇峰寒林,剑光既寒,剑花似雪。白雁声、杨难当、萧溶月相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齐声道:“这个名字好!”
苏皓莞尔。
白雁声走上前,也执弟子礼,郑重道:“卢兄、杨兄当年对我襄助实多,今日真人更不吝赐教,指点我这位同行而来的小妹子,我此时轻易说不出个谢字。但不知真人有何指教末学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