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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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受了暮王恩惠,期间赴汤蹈火,不曾有怨,逐日受到暮王重用,最终知晓了暮王真正的野心,并非攻灭桑扶成就功业,而是坐主龙庭执掌江山……大逆不道!
“你既有此觉悟,为何迷途难返?”白尘面上闲常,暗里戒心叠障,不为雷袭惯常的狡诈,只为小狼哥哥此时不在身边,暮王请他单独叙话,应是暮王坐不住了。
雷袭察觉到白尘的戒备,于是坐得随意些,轻撩杯盖,一般闲常答话,道:“非是我执意迷途,而是受制于人,无可奈何。”
白尘抿笑,“千万别说你也中了蛊毒,据我所知,暮王原本不谙此道,蛊控之术,本是出自你的议提,类似事务也都由你负责,何况你若当真不认同暮王谋逆之事,早就凭你操控蛊毒的本事脱出其中,因此今日究竟所为何来,若是不便直言,且回去想好了再说。”
“我有一个表弟,只在十年前见过一面,当时大人们许口将他嫁给我,后来姨父获罪身死,全家判流放,我寻至流放地未见表弟,去岁才在端木霖家不意遇见。”
雷袭顿言叹息,白尘何等聪明的人,当下便理清大致脉络,“你是说,林霄是你表弟?”
“也是我未婚妻。”雷袭几乎义正辞严。
白尘不自主地皱眉,忽略雷袭的霸强不提,转问另一个疑惑,“你想为表弟一家报仇,而暮王应了你,所以你助他作乱,对吗?”
雷袭摇头,“我不是为了谁家,我只为我自己,顺帝错判我姨父,致使无人替我作主婚事,最糟糕的是,害我表弟遭人欺凌,我却未能及时救助,最终成全了他人。”
乍听有理,细想不对。白尘心下郁闷,嘴上继续探问,“你认为一切都是顺帝的错,所以协助暮王夺位后,他会助你缉杀顺帝,对吗?”
“顺帝也曾缉你十年,我以为,我们可以是同谋。”雷袭答非所问,看向白尘的目光倒也诚挚。
白尘笑而摇头,“我不曾记恨,无谓复仇一说。”
“你为单朗毁家灭国,并不包括弑父杀亲,不是么?”
白尘握拳在袖,另一手稳稳地拈了杏仁吃,轻笑,“无人不成家国,既已决意毁灭,家破人亡亦在预算,今言复仇,岂止叛我自己,更是笑谈一个!”
雷袭莫名点头,沉吟,“据我所知,仁帝灭金蒙时,明言下令,不许缉杀王家子弟,包括你父王在内,彼时顺帝尚未正式登位,却暗下缉杀令,但只针对你一人,如此,你也无有仇恨?”
白尘笑,展示般抬臂耸肩,“你也瞧见的,我活着,而且活得很好,为什么要恨?”
雷袭皱眉吟叹,“我也不想恨,可是谁来偿我所失?顺帝错判姨父,断我一世姻缘,之后又暗遣杀手灭我满门,我因学艺在外幸免于难,闻信归家亦是家破人亡,官家只言匪徒为害,邻家幼童却告知我,当夜只有一人行凶,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白尘面上淡淡,心下惊骇,嘴边只道不知,雷袭也不道明,微微抬头,自是逼回眼中辛辣,苍凉一笑,道:“我不恨那人,他不过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讨元凶。”
你讨得了吗?元凶虽已不是皇帝,但仍在皇家佑护下,我虽同情你,但只唏嘘而已,不会在行动上协你半分!
白尘托腮斜靠,故作慵懒,道:“我是皇上的义兄,宗司档上也录有我的皇族身份,因此既不会助你讨凶,也不会协你作乱,纵然你之遭遇令人怜悯,奈何我心性凉薄,所谓公理道义,我没有,何况你家未必无辜遭殃,你说呢?”
雷袭不语,眼神苍茫若离,半晌才渐转清明,笑叹,“是我糊涂了!原也不为寻谋而来,只是想跟你打探一下,林霄可当真幸福?”
信你才怪!白尘嗤笑,“我跟卫平可算患难之交,即使林霄跟了他不幸福,只要卫平高兴就好,所以你跟我打探这事,根本探不到实情,再说那日在茶楼你也看到了,他二人之情状,幸或不幸,你当真无法鉴别?或是你不愿承认已知的实情,认定除了你,无人能给林霄幸福?”
“不是。”雷袭苦笑,“我以为他很幸福,但是没人帮我肯定,如今我是叛贼,更不可能寻他求证,你是他信赖的友人,我大概只是想借你一言,好让我彻底放心,之前得到的命令是毒杀皇上,我没下杀手只是不想断了私情后路,知晓他跟卫统领过得不错,我也犹豫过要不要脱身,后来不时悄悄去看他,越看越难舍,除了死,我不知道该怎样断绝,十年来,我心心所念的只有他,他却早就忘了我,所以我想,即便死,也希望他能记得我丝毫,然而其他死法不足记取,作乱而死的话,他纵不记,也会因为旁人闲谈而想起吧?”
雷袭说着此处已是满眼笑意,自然是想起林霄的可爱笑颜,随即又如梦初醒般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扰你午休了,我很抱歉,最后烦你一件事,来日事毕,请转告林霄,我不叫雷袭,我叫席磊。”
白尘愣愣点头,半晌才抬手招唤,“你等……”
呵,走得真快……还是我愣得太久?可是叫住他,究竟想说什么?劝他悬崖勒马吗?心死之人,谁能活之?
之前雷袭就说了是受制于人,还以为是暮王,谁知是林霄,想来也是,带着那般身份而来,满心都是仇恨愤懑,却遇到了暖心的人,可惜已是他人的人,更可惜的是,他人已令心上人幸福,自己多年的心意无望,甚至自己这个人都被对方遗忘,仇恨所驱的行程也被打乱干扰,拾掇爱意的希望终成绝望,今后,何去何从?
呵,又是一个可恨的可怜人!为什么不做个纯粹的坏人啊?那样不是爽快得多吗?或者不叫我知道坏人的可怜处,省了我烦恼纠结!
白尘满腹怨叹,扔了已到嘴边的干果,爬到榻上翻了半天仍睡不着,歪起来捡了几上的书,翻了两篇却不知所言,步出门外散步乱走,中门边是去不得的,不过这个小院里也有景致可赏,可惜池子里只有观赏鱼,不象武大哥家,随便一钓就能美食一顿……
“你真是个祸害!”
半生不熟的声音,稍稍一想就记起来了,但是不想理,白尘继续蹲着看鱼,寻思晚上要不要点个清蒸鱼来吃,或者叫小狼哥哥烤一只?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要不是你,单朗怎会受困此处?连我也被你带害……”
“我是祸害的话,你还不滚远点?”白尘掐片水草逗弄露头的鱼儿,鱼嘴一张一合好可爱,旁边没有烦人的聒噪就好了,虽然奇怪臻月郡主怎么也来了别苑,但是无心追问,生性怵女子,是真的。
“你以为我高兴来?要不是为了单朗,我才不会自愿受困。”
这样啊……白尘扔了水草,回屋拿了糕点喂鱼儿,斜瞟旁侧一眼,笑道:“你既为他而来,何不缠他不放?巴巴找我说话,找茬还是找骂?”
“你别得意,就算暮王事败,你也没好下场,皇上愿拿皇位换你出去,这便是你惑君罪由!朝臣们必不容你猖狂,你死定了!”
“你喜欢我吗?”白尘笑得无邪。
臻月羞怒,“你夺我所爱,我恨不得你死!怎么可能喜欢你?”
“若非喜欢,怎会巴巴地跑来找我,还提醒我小心朝臣诤言?你若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层,可见你悬心我的生死,才会替我思虑及后事,不是因为喜欢么?”
“你……你无耻!”臻月顿足,甚至推了白尘一下,白尘顺势歪坐一边,继续喂着鱼儿,笑道:“你怎生恼怒都无妨,不要动手就好,我不是君子,幸而也没摔疼我,否则我一定会打还你,但若好生说话,我不介意奉陪,毕竟你是皇上的堂姐,就连顺帝也对你看顾颇多,我终究要以礼相待,另则,你不是为了单朗而来,虽不知详情,但你骗不了我,你应该是协乱一员……”
“你胡说!”臻月急得又推一把,白尘扬手挥开,冷眸冷笑,“你若心中无鬼,何至失态如此?今日也不是找茬而来,却是得意忘形显摆来的,此时此处亦算暮王势力之地,虽不知周边如何,但是你能自请而入便令人生疑,就算你也是皇上亲近之人,暮王可拿你作人质一个,但是多一人亦是多一累赘,况你原本无足轻重,自请为质未必讨喜,因此你是暮王从属,甚至可自由出入,而皇上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不屑问罪罢了,一句话,皇上或暮王都没拿你当回事,你不过独角唱戏,跳梁小丑而已!”
“你……你……”臻月戟指语塞,白尘哈哈笑,“你露馅了,我那些话是诈你的,你若笃定便是无鬼,你若恼火便是被我言中,既然你不经诈,我便直言询问,暮王许了你什么?”
“你少自作聪明!暮王的事与我无关,我是为了单朗才请为人质,进来只是确定他是否安好……”
“然后便由暮王作主,成你好事?”
“你怎……胡说八道!”臻月别开脸,心虚的掩饰。
白尘啧叹,“你想做妾就该谦卑而来,分明是想讨我一个准许……”
“谁要你的准许?单朗中了顺心蛊,暮王要他怎样就怎样……”臻月顿住,自知失言又不甘示弱,冷哼道:“总之你得意不了多久!”
“你呢?”白尘淡瞟一眼,“靠着暮王的帮衬,你又能得意多久?”
臻月微愕,狠狠道:“暮王成败与我无关,我只偿我所愿,单朗原是喜欢我的,若非你半道插足,他不会迷惑至此!”
“你之所愿莫不是一夜露水?”白尘不无哀怜,道:“回去吧!单朗不会如你所愿,你应该知道我就是单朗十年苦寻的人,因此我不是半道插足,但你依然执迷不悟,无非因为单朗曾御前许言,却不是缘于对你的喜欢,当日在蜀州未能跟你释清,只因我当时有身份之忧,现下也该跟你明言了,单朗所说的喜欢只是因为你当时戴着那样一个项圈,上面的锁片酷似我当年送给他的平安锁,他只是喜物类似,并非喜你这个人……”
“你胡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