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未可知作者:鎏沙(完结)-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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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想到自己英年早逝,更料想不到今日晋殇东有奥森国,西有灵柩国、戍启国的威逼之势,留名青史,也不过是薄薄的一段墨痕,千年之后,可有谁还会缅怀那一抔黄土?
“碧城。”
廖碧城正想得辛苦,听萧红楼唤他便抬起头望去,这才发现他也正回头望着自己,敞开的红衣露出一段平滑的胸膛,耀眼的日光下廖碧城发现他的皮肤竟真似雪样的白,不,白亦白矣,却比那清冷的雪还多出几分莹润来……
如此的男子呵,可不就是玉人一般……
见他看自己看得呆住,萧红楼笑得越发恣意,魅人之外,竟还带着三分霸气。
“碧城,你可会作诗?”
……什么?
廖碧城一愣,看了看此间的景色便明白——即景生情,对着如此壮阔的景象依古人惯例是应当赋诗一首的,可是自己……
“嗯……”我不擅此道啊……
“作一个吧,如何?”
萧红楼笑得似有几分狡黠,霸道如他怎会给他迟疑的机会,自然不让他再推搪了。
“我……”
廖碧城本习惯以“十三”自称,甚少用“我”字,如今倒是愈加喜欢如此自称了。
只可惜“我”字声音拖了许久也未吟出一句,萧红楼颇为喜欢他锁眉踌躇的样子,笑得更为舒爽。
“呃……”
就在萧红楼以为他憋到半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廖碧城忽然又沉吟一声,咬了咬下唇缓缓道:
“西风无语,残雪难剖,江河万里冯秋。
关山晓月,赤子危楼,斜阳惨淡惊篌。
华年空负,望神州,偏自风流。
大漠孤烟梦断,帝都遥遥魂收。”
萧红楼长眉微蹙,却未言语,只听廖碧城思忖了一会又道:
“长城几度风起,跃马上,折戟吴钩。
半生戎马零落,梦归天涯,残躯客断谁收。
葬孤身,荒村一枯叟;
丧魂烟起,竟付酒瓯!”
一曲《天香》终了,廖碧城犹自握着袖中的拳头,情不自已。
他是武者,从小就立志习武,不似毕荷那般文武双全,只求以武力守护自己的心爱之人。所以他的词看似合辙押韵、无有出入,实则过于死板,用典过多、辞藻繁复,他自己自是不在意这些的。
萧红楼听罢便是一愣,斜睨着他的眼睛幽幽道,“碧城发的可是不平之音呢……”
不平之音?
呵,有何不平?
他不过是于此情此地想到了葬身于此的二十万将士,他们远离家乡赶赴战场时定然想不到之后的惨死,而人世就是如此,有谁真的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了呢?
一代明君尚且如此,而自己,不过只是世间的一粒尘埃罢了……
见他面有异色,萧红楼微微摇头,一时间眸光大盛,转过身去,竟对着靖北坡下的峡谷长啸一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注1】人活一世怎能听凭命运摆布!”
“为何要臣服?臣服便是死!蝼蚁尚且偷生,鸟雀尚知延命,既生为人就不能枉费了此生!”
“我命不堪定,此生犹可追!廖碧城,你便看着,看我如何逆天而行!”
天要我亡,我偏偏不从天意!如今一切尽在我手,天又有何惧!
廖碧城看他的发在空中飞扬,看他的红衣猎猎飘荡,看他张开双臂如同飞天的神祇,只觉一簇逼人的烈火烧进眼眶,灼得人睁不开眼睛。
“日暮天寒,月满穹苍,千军万骑过大江。
争上游,英雄谁似,血洒沙场。
古来征战,羌笛乌角,奏思乡。
浩浩黄沙,遍染白骨,恸四方。
长风吹不尽,万古男儿殇!
恨生不逢时,空回首,千里是芜荒。
三尺黄土,埋不尽,一世骂名青史藏。
跻攀绝顶,拍天鲸浸,谁道当世是轻狂。
天地无情,红尘看遍,孑然一身笑一场。
一樽酒,酹苍生,同看青山万古无疆!”
萧红楼扬声长啸,啸声中犹带三分回旋的真气,冲天的豪情如有实质,在空旷的山谷中荡气回肠,烈焰薄天。
此时他不是那个妖娆妩媚的淫魔,更无半分调笑戏谑、阴险算计,他是萧红楼,不,他是肖崇,他是皇长孙,是那一代武帝肖帆的子孙!立于祖先建功立业的疆场,胸中的豪气自然更为雄壮!
这江山,原本就是他的!
廖碧城攥紧拳头,全身都不由得战栗,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自他身后,廖碧城看到一只绽羽的雄鹰,火焰如翅,振振欲飞!
哥,你看到了吗?
你的小虫已经破茧而出,变成一只展翅雄鹰了!
他意不在江湖,亦不在朝堂,他要的是成就大我!他要的,是天下啊!
天下!
注1:“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语出自老子《道德经?第五章》下句是“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某沙:话说,小碧吟的那首词其实的蛮久以前写的,忘记是为了什么去写的了【挠头】,确实素“过于死板,用典过多”的。里面那句“华年空负,望神州,偏自风流”素某沙滴个性签名哦~不晓得亲们有米有发现,嘿嘿~~~
还有,小红的那个……其实最后某沙本来想写“同看青山万寿无疆”滴,可是吧,“万寿无疆”吧……咳咳,其实也米什么,挺CJ的哈~~~~~【CJ笑爬走……】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处是心乡 第四十四回 夜绝杀(一)
章节字数:2336 更新时间:09…04…30 13:19
寒夜斥子规,凄风杀明月。
当夜萧红楼便下令在镇南谷休息。
按地形看,镇南谷谷底地势低洼,东西为山,南北走向,夜间虽有穿堂之风,若是寻得隐蔽之处,却也是不错的休憩之所。只是镇南谷乃是南越二十万将士埋骨之处,早个几十年来说不定还能在此挖到不少断臂残肢,多少人传言此地有百鬼夜哭之奇观……选在这么个地方落脚,当真是头壳坏到无可救药了。
闻人宣犹自腹诽不已,瞥了一眼毫无异议的廖碧城,只好认命地帮无字把棋盘搬下车,坐在火堆边和小鬼下起棋来。
“啊啊宣哥哥你又耍赖!你趁我送盐巴的时候动棋子了对不对?”
“哪……哪有?!”
“就有!”无字撅着肉嘟嘟的小嘴把手里的作料递给祁冥月,趴在棋盘边把二人的棋子重新摆摆好。
“你看,你第一步走这里,我于是独兵突进,你再走这里包抄,我在后面拦截,你……”
闻人宣嘴角抽搐着看无字认认真真地把二人方才走的棋路分毫不差地摆了一遍,直到他走的最后一步——他耍赖的地方……
“错了错了!不是这么走的!”闻人宣气不过,伸手推乱了无字摆好的棋子。
“啊啊你是耍赖大王!”
“我耍赖?我你有本事就别和我这个耍赖大王玩!”
“那我就和红哥哥玩,哼!”虽然和他下棋总是我输……
“有什么了不起,谁怕谁!你爷爷陪你玩你还挑三拣四!”
廖碧城靠在身后的大石上看二人玩闹——这已是这几日的第三十二次了,只可惜闻人宣一直不相信无字能把棋路一一记住……
忆起日里与萧红楼在靖北坡上的对话,廖碧城心绪不宁,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放在手里愣愣地瞧着。
——湖蓝的底子,粉紫的绣线,暗色的花纹,隐隐散出一股菊花的香气,是一个精巧别致的香囊。
那日在小绯坟前与萧红楼争执之后,廖碧城将老郭救起,原以为一击之下丝毫不会武功的老郭定会受伤不治,检视之下却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廖碧城大喜,二人离别之时老郭便将这个香囊交给他,竟是小绯病重时仍惦记着他,亲手给他绣的。办丧事之时两人颇为忙乱,老郭也是在他走了之后才想起香囊的事,此时才交到他手上。
这香囊只有卵儿大小,针脚细密,香气淡雅,一面绣着紫菊的图样,一面却只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想来原本是要绣“城”字的“土”字边的,却未能成形,只剩下一半残字。
想那纤细的人于灯影下将一丝丝爱重珍惜都绣进这小小的香囊,廖碧城小心地摩挲着,将它放进贴身的衣里。
“老爷,夫人说,要您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彼处三个马夫正将山泉水烧开储备饮水,祁冥月吸着烟杆睨着另一堆火上孜孜流油的烤野兔,萧红楼在车里慵懒浅眠。山风呼啸,凄冷肃杀,此处却宁静平和,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蓦然一阵阴风冯(ping二声)临,夹杂着一股冰寒之气,毫无指向的风在山坳里横冲直撞,几丝乌云拂过半残的下弦月。
廖碧城眼色一厉,刚紧了紧身上的雪狐裘,阴翳肃杀的山谷里就凭空响起一阵尖利的啸声,啸声如怨如恶(wu四声)、如泣如刳(ku四声),更似千魂齐奏百鬼夜哭!如同一把把幽魂剑直插入双耳捣向心脉!
“啊!”原本坐在棋盘边用心下棋的无字突然痛呼一声,下一刻祁冥月已经来到他背后,运起内力将双手覆在他背上!
“十三哥……”闻人宣内力浅薄,只觉双耳似被刺入两把钢针,狠绝的痛楚瞬间袭遍全身,刚想运功抵御廖碧城已来到他背后,将手按在他背后心俞穴处。
“厉鬼夜哭。”廖碧城心下一颤,向扶住无字身子的祁冥月厉色点头。
祁冥月死水无波的脸上亦现出几分惊异。
“什么?”闻人宣心脉虽被廖碧城绵暖的真气护住,双耳却还是被凄厉的啸声震得胀裂般疼痛。
“屏息打坐!”
“厉鬼夜哭”乃是“夜罗刹”戚殇的成名绝技,专以灌注狠绝内力的啸声杀人,与“狮子吼”类似。只是是狮子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