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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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恩典这两个字。”元绍的语气沉了一沉,坚持着,“朕不是故意施恩于你。至于做给外人看,如果是为这个,朕根本不用做到这样的程度。朕只是……”
只是什么呢?
散尽妃嫔,连续三四个月不近女色,即使是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但是,当凌玉城在身边的时候,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别人。即使是凌玉城远去青州的时候,也不想让别的女子玷污他们共同的床榻……
他只是……
一时竟不敢深想下去,只知自那日定下君臣名分,他便视凌玉城如朋如友,更知他品性刚烈高傲,那些后宫争斗不要说卷入,便是让他看到一眼也是玷辱了他。何况不愿看到他当面镇定从容,背着人黯然落寞,为他做这些并没有想到施恩或者算计,反而是再自然而然不过的事。
就如同当时在擂台上,他当着千人万人脱口而出,若得将军一诺,朕当立你为后,共治江山——此言此诺,时至今日也不曾后悔。
那是可以和他携手并肩的人——就是待他和寻常臣子有些不同,也是应当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终于可以开始写新章了!哦也!
☆、搏风玉爪凌霄汉
次日一早,凌玉城的玄甲卫里就多了二百匹骏马,而元绍也相应地赐下了不少东西,其中几件大红猩猩毡的大氅厚密细滑,沾雪不融,尤其精致。奚王后来被妻妾勒逼不过,曾偷偷向哥舒夜打听这件大氅的料子内府可有,哥舒夜大摇其头:“内府哪里来这种东西?”再打听下去,康王在边上嘴快插了一句:“应该是青州新贡上来的……”
借着这几件大氅的东风,冰消雪融之后,就有商队带着精致厚密的猩猩毡、轻软细滑的羽缎走遍了草原不提。北凉皇帝的御驾穿过奚族领地继续向东北行进,十来天功夫就到了渤海部的地界,再走几日,就是年年放海东青捕天鹅的鱼儿泺。
鱼儿泺边早已锦帐连绵,一望无际。渤海部自臣服于北凉太祖,就被分为两支:一支名为白山部,现任族长李献诚形状奇伟,武力绝人;另一支名为黑水部,族长李谨行年约五旬,须发皆白,倒是旁边亦步亦趋搀扶着他的世子相貌英伟,带着黑水部大大小小的酋长们叩拜在元绍面前的时候,一起一跪间,总有那么几分桀骜不驯的味道。
大帐一立,不但是奚族、渤海部诸多贵胄云集,就连几百里外的肃慎、乌罗护各小国,乃至海西野人都派人来朝。其时冰消雪融,候鸟飞还,鸭子河、长春河交汇形成的大水泺边,黄褐色的土地和青色的草芽已经露出了地面。
元绍这天并不穿甲,只是冠巾时服,腰系玉带,在上风处勒马遥望。凌玉城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色戎装伴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水泺周围静悄悄站满了人,一个个穿着墨绿色的衣服,腰间各挎一柄链子锤和一根奇形怪状的铁锥,还有一个小小容器,相距五六步围成一个大圈子。更远处,一群骑兵背插彩旗,来来回回游荡,伸长了脖子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不是要猎天鹅么?”左右看看,除了他自己的玄甲卫,身边甚至没有任何人检查弓箭,凌玉城不免有些奇怪,悄悄问了一句。元绍闻言狠狠白了他一眼:“朕先前赐给你的海东青呢?”
“丢在后队呢……不是说只有陛下需要放鹰么?”
“赶快拿来!”
只交换了这么几句,远处马蹄骤急,一骑探马飞奔而来。片刻鼓声如雷,身背彩旗的骑兵们一拥而上,一边用力挥舞手中的旗帜,一边扯直了嗓子嗓子大喊大叫。雷鸣一般的噪杂声中,天鹅成群惊飞,雪羽如织从水面上腾起成一片白云。
早有人拜倒在元绍马前,右臂高高擎起,臂上一只雪羽玉爪的海东青昂然而立。元绍从马背上微微弯身,接过驯好的俊鹘,亲手解去鹰足上的细链,摘下厚厚的牛皮眼罩。见海东青开始激动地上下扑腾,他催马跑了起来,同时手臂用力向上一振:“去!”
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那只背负了北凉一年吉运的海东青双翅展开,一飞冲天。
和天鹅惊慌失措的盘飞不同,同样全身雪白的海东青,飞翔的动作就像一支直插青天的利箭。凌玉城勒马仰头,看着那只海东青越飞越高,在天空里成了一个雪白的小点,随后骤然一个转折,双翼一束,向着个头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天鹅面前笔直俯冲下去!
就在接近的一刹那,被英勇的天空王者选为猎物的天鹅,突然向右侧身而下,刚好躲过临头的一爪。而海东青似乎对这种情形早有准备,丝毫也不和它缠斗,在空中一个翻转,双翼略微展开,斜斜掠下,刚好落到另一只向上惊飞的天鹅身上,锋利的铁爪紧紧抠住天鹅头顶,而钩形的鸟喙也狠狠啄着天鹅修长的后颈。天鹅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然而却已经重伤无力,和海东青翻滚着、纠缠着,终于还是渐渐向下落去。
“我北凉起自草茅,间关百战,都是这样不畏艰难,以少胜多。”不知何时,元绍已经策马跑了回来,身边围绕着一圈贵胄重臣,都是静静地凝望着空中缠斗的海东青和身形几倍于海东青的天鹅:“祖制,每年春天,皇帝亲手放海东青捕猎天鹅,就是为了激励后人记住祖先的勇气,永远不要因为敌人强大而有所畏惧。”
说话中,站在水边的侍臣已经分开了猎手和猎物,捧着毛羽凌乱、血迹斑斑的天鹅和筋疲力尽的海东青跑了上来。元绍接过侍臣手里的铁锥,亲手刺死天鹅,取出鹅脑喂给立了大功的海东青:“只要我们一击取胜,自然会有无数盟友涌上来,替我们分割看似强大的敌人——只要胜利,我们不用担心吃不下对手!”
“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皇帝手里高高举起的天鹅,四周臣子兵丁一齐下拜,欢呼声震动湖泊上空。
山呼声中,凌玉城下意识地抚向腰间的玉佩——那块自擂台一战之后,元绍亲手系在他身上的春水佩。玉佩上一大一小两只禽鸟,小者俯冲向下,大者振翅躲避,线条圆润流畅,刀工细腻,生动传神。半年多来刻不离身,这块当日到手时明显是新刻不久的玉佩,线条转折之处已经被指尖摩出了细微的包浆。
欢呼声渐渐消隐,四周臣子陆续起身,已经有不少人架着鹰跃跃欲试。元绍把手中的天鹅交给侍臣,勒马回头,笑顾凌玉城道:“朕赐你的海东青呢?放起来!”
“臣——”他其实更想用弓箭来的,然而元绍凝视着他的目光微微含笑,嘴角上翘,被内力收束成一线的声音低低传到他耳边:“朕的皇后,总不能连一只像样的海东青也没有吧!”
“……”好吧,身为皇后,吃穿用度也代表着陛下的脸面。左右身上的玄狐大氅也是他赐的,腰间的玉佩也是他赐的,一时半会儿也不差这一只猎鹰,他要怎样就怎样吧。凌玉城强忍着不抽动嘴角,从奔过来的养鹰人手里接过海东青,学着元绍的样子一振手臂。纯黑的苍鹰冲天而去,一头撞入漫天雪羽中,零乱带血的黑白毛羽纷扬而下。
“啊,这孩子倒是不错,可惜力气差了点……”元绍和他策马并肩而立,一边看着那只海东青和天鹅在空中翻翻滚滚缠斗,一边说笑指点:“你还不帮把手么?”
“……这个也可以帮手?”
“不然他们带着链子锤干什么?……哦,”从马背上稍稍斜过身子,和凌玉城差不多肩膀挨着肩膀,“让朕看看你的箭术,怎样?”
他这样和凌玉城低声笑语,形迹亲密,旁边诸多臣子大半扭过头去不敢正视。凌玉城也不答话,只回以一笑,转身摘下背上的长弓,双腿一夹马腹,马匹自然而然地小跑了起来。凌玉城稳稳坐在马上,黑色大氅在背后猎猎翻飞,左手执弓,右手反手从箭囊里抽出三支长箭。战马越奔越快,第一只天鹅的阴影落到马蹄下的一瞬间,凌玉城双膝夹紧马身,倏然从马背上斜斜侧身向右倒去,仰望天空,弓开满月。
一弓三箭连珠射出,三发弦响,在围观众人的耳中几乎并成了一声。箭一离弦,凌玉城看也不看,径自收弓圈转了马匹。所有人的目光还在追随箭支的轨迹,凌玉城已经悠然点马回到元绍面前,含笑躬身:“幸不辱命。”
羽箭凄厉的尖啸中,三团阴影应声坠下。早有人奔了过去拾起献上,众人围到元绍马前一同观看,只见第一箭贯穿天鹅腹部,透脊而出,凌玉城亲手放出的海东青双爪抓着天鹅头颈,一同落下时仍然在连连拍打翅膀;第二箭射中另一只天鹅下颌,自脑透出,一箭毙命;第三箭更是从一只天鹅脖颈中穿过,余势未尽,箭簇和大半箭身没入另一只天鹅腹部。不知多少将士暗暗问自己:战马飞驰中连珠三箭箭无虚发,我有这样的本事么?
“……好箭法。”
目光从周围一张张或震惊、或深思的脸上掠过,元绍抬起头,对凌玉城毫不吝啬地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即使是在以弓马立国的北凉,有这样骑术射艺的勇士也寥寥无几。更重要的,这是进入北凉以来,凌玉城在长达半年的刻意隐忍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近乎炫耀地显示力量——
纵马驰出那一瞬间,他身上锐利明亮的气息,令元绍仿佛看到了昔日听月楼下那支举弩拦住金吾卫,不惜同归于尽也要维护国家尊严的黑衣骑兵;看到了睿王府花园里被他杀气逼迫仍然镇定自若,放言“莫谓三十万边军刀枪不利”的青年将领;看到了擂台上回剑自尽,无惧无悔扑向箭雨,那个身处绝境仍然骄傲张扬的凌玉城。
有什么要开始了……莫名地,一种凛然的兴奋沿着脊骨升起。
元绍的预感很快成了现实。
鱼儿泺捕天鹅的活动并不是一天就完,皇帝亲手放海东青,猎获头鹅后,以天鹅奉祀宗庙,随后大开宴席,君臣同乐,群臣弋猎网钩,各展本领捕猎天鹅,争强斗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