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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银牛角-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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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暗叫一声“乖乖”。秋离只好有些尴尬地冲着衣霜一笑,搓着手汕汕地道:“多谢姑娘——”那边的衣枫一看不象话,忙笑叱着道:“霜儿不可无礼,哪有如此看人法的?”弯弯的柳眉儿一挑,唇一抿,衣霜忽然“嘻嘻”一笑道,“我说,秋大哥,你果真是秋离?那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鬼手秋离?”任是秋离饱经世故,见过大风大浪。这等阵仗却是少历,他肚子里叫苦,却不得不笑吟吟地道:“呢姑娘,这个……我当然是秋离,为什么你还有怀疑呢?”小巧的鼻尖一皱,衣霜道:“我不是怀疑,文绉绉、软绵绵、又温吞吞的,就算衣裳穿得糟一点吧,也没有什么关系,至少长得腰粗膀阔,头角峥嵘,一开口象雷鸣,一跺脚也能震……”豁然笑了,秋离道:“小姑娘,你恐怕是幻想太多了,你不妨看看,似令尊这等名慑天下的武林前辈,不也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么?令尊的声誉是如此煌赫,他又何尝似你形容那般的‘腰粗膀阔’‘头角峥嵘’呢?”摇摇头,衣霜道:“我不管我爹,我只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爹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但是,我想象中一些威名如你这样的武林强者,必是生得凶狠无比,十分恶扎的,不似你这个模样……”衣帆忙笑着骂道:“丫头不得胡说,也不怕人家笑你没有管教!”

伸伸粉红色的小舌头,衣霜娇憨地道:“秋大哥才不会如此,因师哥已经告诉我很多关于秋大哥的事。他还说,秋大哥为人最是坦荡豪放,不拘小节,秋大哥,你说是吗?”秋离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口里说着,他心头又在喊天:“我的妈,就算我不拘小节,坦荡豪放吧,却也不是这样的不拘小节,这样的坦荡豪放法碍……”深恐女儿再纠缠下去有失体统,衣帆忙举起茶杯,笑道:“秋壮士,请一试老夫自焙的小青山松子荼!”

秋离赶快将杯执近嘴唇,鼻腔中方始闻到那一阵清心醒脑的幽雅荼香。衣霜又是咯咯一笑,佯嗅道:“爹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子,那松子茶明明是我辛辛苦苦摘回焙制的,爹却偏要把功劳朝自己身上拉……”几乎把一口刚咽到喉咙里的茶水从气管里呛了出来,秋离连忙低下头去,拼命忍住笑声……衣帆老脸越发涨得红了,他放下茶杯,啼笑皆非地道:“丫头,你是怎么了?这般没大没小的?好吧,就算是你的功劳,你是为父亲生的女儿,不也等于是为父的功劳一样么?”天真又慧黠地笑了,衣霜道:“话是不错,但可要言明在先哪……”又好气又好笑地连连摆头,衣帆无可奈何地道:“这孩子,这孩子,全叫我给宠坏了……”一转头对着秋离,衣霜又道:“告诉我,秋大哥,你一共杀了多少人哪?”楞了楞,秋离微窘地道:“呢,姑娘,是谁告诉你我杀过人来?”小嘴一撅,衣霜悻悻地道:“你不要赖,这些事还用得着人家告诉我?就凭你秋大哥响当当的招牌,哼,你的逸闻轶事已经迎风扬出三千里了!”

搓搓手,秋离讷讷地道:“我……呢,我其实也没有杀过什么人,纵使有,也全是一些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歹人罢“嘻嘻”笑了,衣霜刁钻地道:“秋大哥,杀人是什么味道呢?”衣帆忙喝道:“越来越不象话了,霜儿,快不要纠缠秋壮士——”撒赖地一扭身子,衣霜粘搭搭地道:“不嘛,我要问嘛……”咽了口唾液,秋离苦笑道:“那,那种味道……姑娘,对了,你看见过毒蛇没有?”睁大了眼,衣霜点头道:“看见过呀,不过,这和杀人的滋味有什么关系呢?”哧哧一笑,秋离道:“如果你遇见一条毒蛇,它极可能窜来咬你,若是它没有咬你,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也会伤害其他人畜,在这种情形之下,姑娘,你会不会立即拾起一块石头或者找一根棍子打死它?”微微领首,衣霜道:“当然会!”

秋离笑笑道:“在你打死了这条毒蛇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想了想,衣霜肯定地道:“我除了一害,心里自然是快乐而又欣慰,只是,在下手的那一霎有些悲悯与失张罢了哈哈大笑,秋离道:“好了,你己代我答复了你方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不错,每在我下手诛除一个恶徒歹人之时,也就是你所感受到的那种滋味!”

略一迷惘之后,衣霜随即颖悟了,她顽皮地一皱鼻子,咯咯笑道:“秋大哥,你真坏,也真精,你这是用我自己的手来揍我自己……”眉毛一扬,秋离道:“岂敢!岂敢!”

吁了口气,衣帆接口道:“秋壮士,老夫这丫头哪,一天到晚呆在山上也是闷坏了,不但刁钻顽皮,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来了个人也不管缠得缠不得,只要一见到便拉着人家扯个没有完,小徒周云的未过门媳妇,也简直叫这丫头给缠怕了!”

扮了个鬼脸,衣霜娇声道:“才不是呢,人家艾姐姐好喜欢我碍……”一吹胡子,衣帆道:“喜欢打你屁股!”

“噤咛”一声,衣霜不依地一股脑钻进了乃父怀中,牛皮糖般在她父亲怀里又揉又搓,腻个不休,直弄得老衣帆麻痒交加,声声告饶,这个厉害丫头才微喘着气,嫩脸蓬鬓站了起来,一张甜美慧黠的面庞上带满了胜利的笑容……手抚胸口,连连喘了几次,衣帆摇头道:“不象话,不象话,简直太不成体统了……”说着,他又面对含着微笑的秋离道:“秋壮士,小女刁蛮已惯,壮士初临,尚请切勿见笑……”一拱手,秋离平静地道:“此乃父女深情,天伦之乐,在下欲求之犹自不得,羡慕无已,岂有见笑之理?前辈言重了!”

一边整理蓬乱的云鬃,衣霜一边笑道:“爹,你老听见啦?人家秋大哥说得有道理,此乃是父女深情,天伦之乐,有些人欲求尚自不可得,哼,女儿每次略和你老表露一番、你就吹胡子瞪眼,连嚷着什么‘不象话’、‘不成体统’……等过些日子,女儿嫁出去了,你老便是想要再重温此乐,只怕也难上加难喽……”衣帆道:“好妮子,你看你那一张利嘴……”秋离嗓了一口茶,闲闲地道:“姑娘大约已经有了对象了吧?”想不到,秋离竟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衣霜不由粉脸候热,眉梢含羞,她娇咳道:“秋大哥取笑人家,人家不来了笑了笑,秋离道:“不敢笑,我说的是正经话,毫无半分取笑之意,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害臊的地方……”舔舔嘴唇,秋离又道:“只是,我与姑娘初次把晤,便贸然询及此事,有些冒昧罢了,好在令师兄周云与我相交甚深,姑娘又系女中巾幅,大家全乃知心明心,颇为投缘,我视姑娘亦如自己妹妹,才不怕失礼有此一问。”

他侧首笑望衣帆,又道:“前辈亦勿以在下放肆见责!”

抚掌而笑,衣帆道:“当然,当然,老夫有了霜儿这等宝贝,见惯听惯,早就任什么也不以为怪了,何况壮士你又无不当之处,呵呵呵……”说到这里;衣帆又感慨地道:“此女生母早逝,十八年来,全是老夫与拜弟一力将她抚养长大,这孩子自小娇弱多病,因而老夫等未免事事依顺着她,这一依顺倒好,便形成了她今日这种没大没小的放纵习惯……多年来老夫与拜弟一直隐居小青山,少履红尘,霜儿也就一直随伴我两个老人于此深岭之中,度着那默默岁月……”叹了口气,衣帆续道:“这孩子也可怜,一个似她这般年龄的少女,正该是享受青春,经历欢笑的时候,没得却为了我两块老骨头害苦了她,这等活泼可爱的孩子只能孤孤零零地面对幽幽青山,徐徐流水,日夕伴随着我们两个暮暮沉沉、垂垂老迈的人……唉,老夫也早就思量过了,霜儿年龄已到,该给她找门合适的人家啦……”俏脸上是一阵红跟着一阵白,衣霜羞急地叫:“不,爹,不嘛,女儿要一辈子陪着你老人家……”衣帆展颜回笑,道:“你看你这丫头,方才还在嚷着要嫁,等你给秋大哥一问,为父的再这么一说,怎的却反而腼腆起来啦?”垂下头,揉着衣角,衣霜幽幽地道:“不,我一辈子也不嫁人,除非……”衣帆追问道:“除非如何?”迎起头来,衣霜羞涩地道:“除非那人也能住在山上!”

哑然失笑,衣帆道:“霜儿,我们是嫁女,并非要娶媳,哪有女婿住到丈人家的道理?呵呵,你这个想法只怕行不通!”一跺脚,衣霜恨恨地道:“哼,行不通我就不嫁!”

衣帆又怜又爱地道:“看你那牛脾气……”又啜了口茶,秋离道:“前辈,令援尚未曾有得合适人家?”摇摇头,衣帆道:“十八年来老夫下山的次数寥寥无几,这孩子更可怜,哪里会有什么合适的人家?”他目注秋离,沉声道:“日后有便,尚烦请壮士代为留意撮合……”秋离一笑道:“义不容辞,前辈交待之事,在下记在心里了!”俏眼一转,衣霜又促狭地道:“秋大哥,我看你干脆改行做媒算了……”微微一怔,秋离道:“此话怎讲?”衣霜娇嗔地道:“怎说?呢,周师兄与艾姐姐是你霸王硬上弓给撮合成的;如今爹爹一提,你又要替我找婆家了。你说,如果你改行专门当媒人,这生意一定兴隆得很呢……”秋离啼笑皆非地道:“姑娘词利,我是甘拜下风了……”衣帆手抚银髯,笑道:“壮士,等你和这丫头混得再熟一点,呵呵,只怕就更吃她不消了!”

衣霜方待再发娇嗔,房外已忽然响起一阵人语声,紧跟着步履急促,一个惊喜迫切的声音传了进来:“师父,师妹,可是秋离秋兄来了?”

一听这声音,衣霜扮了个鬼脸飞奔向门边,叫道:“师兄,可不是你的好朋友秋大哥来啦……”秋离始才站起,恩,门开处周云已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他穿着一袭宝蓝色全新长袍,头上仍然戴着布罩,骤见秋离,他兴奋地高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一把握住了秋离双手,用力摇撼着,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地道:“你可来了,秋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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