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执迷必不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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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行馆倒是有趣,前门走车,后院行船。
不禁莞尔。
“笑什么?”项渊伸手示意,撑船人便将画舫离岸,游向湖深处去。
“只是以为以为皇上嫌弃子锐麻烦,想把我扔到河里喂鱼,没想到却在船上。”
项渊一笑,难得并非冷笑,也没有凌驾于上了然于心的锋利。
于是试探,“皇上……子锐能不能改天去看看顾夫人?”
项渊并不答我。
“皇上若担心子锐,不妨派吴凛和子锐一同前去。”我可不想招惹项渊。
“朕是担心你,”项渊站起身来,看着月亮,“不过不是担心你会逃跑,而是担心你的身体……”
“嗯?”我是不是听错了?
“罢了,”项渊微微回头看我,语气复又冷了下来,“程子锐,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惜命’这两个字的意思?”
摇头,“子锐不是不懂惜命,而是命不由己。”
“有趣。”项渊点头,“你虽不懂惜命,却偏有人为它斗得天翻地覆。”
“程衍杀我是天经地义,至于凌北静……”我一停,竟不知说什么好,突然一笑,“他恐怕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凌王爷虽然没有皇上这般下手果决,心思缜密,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明,不会始终如此。”
“只怕他是执迷不悟。”项渊摇摇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程子锐,真不知道,你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自负了……”
☆、玉下瑶台(5)
我在项渊行馆住了整整三个月。
我到底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虽然与世隔绝,但对于软禁来说,似乎又过得太过奢华舒适了些。
其实项渊本想带我回永都去,而我当然不想回去。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温先生。
于是当天晚上温先生去找项渊,说我不适宜长途劳累折腾,否则气啊血啊命啊各种不合一类的,终于还是说服项渊把我留在了烟罗湖畔。
当然,我的代价也是十分惨重的——为温先生翻译《明濛医略》。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满桌子的“医略”,心想明濛人真心文不对题,明明是医“略”,偏偏有九卷之多。不得其解之下,仔细一看,封面上写的根本不是什么“医略”,分明是“医典”!
我忙以手扶额,各种气血精神都不合了起来。
“没关系,公子慢慢做就是。”温先生笑得两面三刀,“我看公子做好的时候,便可以去看顾夫人了。”
我忙不迭的奋笔疾书起来。都怨项渊留话,说何时温先生认为我身体可以支持,才能去看顾夫人。
“呼……”我搁下笔,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我抱起书卷,向温先生房间走去,脚步无比轻松,伴着秋夜满园的桂子清香,点点灯火,一轮新月,满天星光,一棵笔直的树……
等等,这回廊上怎么会有一棵树?
难道又是项渊?
“皇上!”我忙跪拜下去。
“起来。”项渊示意。
这回我已经体力好了很多,生怕他又下手抱我,“刷”的站了起来。
项渊一笑,“听说子锐最近很是忙碌。”
“劳皇上记挂……”我笑得两面三刀的看向项渊身后的温先生,“承蒙温先生指点,不至于虚度时日。”
项渊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老夫看程公子已经恢复了很多,可以出门了。”
我忙不迭的点头,“正是正是,子锐正准备明日去探望顾夫人。”
项渊与温先生对视一眼,随即点头,“也好。明日你先去顾夫人处,我们再出发回永都。”
“回永都?”我望着项渊,似乎一时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温先生了然的走过来,取了书便离开了。
“陪朕去湖上吧。”项渊难得不用命令语气,我亦只有同意的份儿。
于是下到临水的高台底,画舫依然等在下面。项渊登上画舫,我却看到了一旁的一叶小舟,大约是下人日常采买时用的。
于是欣然登上,解开绳子,长篙一点,小舟行到了项渊面前。
“程子锐?”项渊望我一眼,见我微笑,了然于心,无奈迈上我的小舟。
我漫无目的向湖心划去,秋夜天气晴好,下弦月清晰凌厉的有如刀锋。
算来,那天凌北静在湖心下船前许下的百日之约,所剩日子也屈指可数了。
若我平安,则白日之内来接子锐回齐,否则……
我望向小舟那头的项渊。他的侧脸背在月光里,看不分明,只有月色一般清晰凌厉的轮廓。
“皇上在想什么?”我不禁好奇。
“你。”答案依然简短。
项渊这人,总是惜字如金,做了皇上便更变本加厉。
“不知子锐身上,有什么皇上想不明白的地方么?”
项渊微微摇头,“你为何要帮我应付太子?”
我一怔,这人好生无趣,过了这么久的事情,都要追究。
不由一笑,“皇上记得当日在项潋那儿听墙根,听得子锐说给潋儿的故事么?”
“是关于……齐国前太子妃的?”项渊果然还记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皇上不恐怕不知,太子妃并非子锐生母吧。”
我见项渊安静看我,便继续下去:“子锐是生母临死前托付给前太子妃的继子。虽然太子妃念在母亲面上,视我犹如己出,却亦不敢表面上太过亲近。皇上知道是为什么?”
我微笑,“因为子锐的母妃,说来也算出身十分高贵,可惜命途多舛,年纪尚幼便经历了丧国之痛。”
“你是……”项渊不由慢慢走到我面前。
我停下手中的长篙,微微一笑,“论起来,子锐当称皇上一声表哥。”
昔日南梁灭国,王室沦丧,悉数被灭,只有众多女眷或被充作侧妃小妾,得以存活。我的母妃和项渊生母舒贵妃,本就是一对双生姐妹,可惜分开两国,再未相见。
那年皇祖父大寿,项渊随舒贵妃前来贺寿,我在寿宴上看到舒贵妃的容颜,竟然与新亡的母妃一模一样,便默默留意。后太子妃托重,将景铘交到我手上,我便着力调查此事,才得知当年真相。
“原来如此。”项渊默念着,勾起一个难以言喻的笑来。
我放下长篙,“不知皇上当时,又是为何笃定子锐会帮皇上,而下套去捉凌北静?”
项渊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冷冷开口,“程子锐,其实你不必在这里等他了。”
我一怔,项渊如何得知我和凌北静的百日之约?
“其实凌北静回到齐国已经很久,朕以为,他不会回来找你了。”
凌北静回了齐国……
我微笑,这不是正好,他至少平安,而我,也好好活着。
项渊看我,“你认得越靳么。”
“越靳?”我回忆起在齐国落水的那天晚上,正是越靳杀了凝玉,还要置我和迎约鉴修于死地。
他不是邶国人么?
“他就是当日险些杀了你的那个人吧。”
“皇上怎么知道?”
项渊一笑,“上次凌北静从烟罗湖跳船,本来吴凛早在湖岸布好了人,那些人却全部被鸽血红毙命。”
“鸽血红?”我诧异,这种毒药,便不说是齐国皇室独有,也很是稀少。“是凌北静的人?”
“幸好下毒的人也被抓住了。”项渊点头,“来东衡接应他的人,正是越靳。”
是啊,为什么我没想到,景铘为宗室而存在,也许景铘旧部不除,担心的并不只是程衍,还有出卖程齐宗室的凌北静?
还有亲手杀了大哥,甚至亲手杀了子云的凌北静。
还有那个舌灿莲花难以捉摸,安静时候却动人心魄的凌北静。
还有那个笑起来像只狐狸,从来精明细致步步为营,却为我只身来到东衡,心甘情愿的接近一心取他性命的项渊,在烟罗湖心为将我安然送到项渊身边不惜以一敌百的凌北静?
冷风划过,头痛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项渊走到我面前,接过我手中的长篙。“朕来吧,不然温先生恐怕会责备。太冷了,这么晚要你出来是朕想错了。”
我点点头,却见项渊握着长篙的样子十分僵硬,不由上前去纠正他手的位置,想他贵为一国之君,恐怕没撑过这种小舟,不由一笑,“皇上要看前面才是,划水的时候不要一味向后,略略向外……”
项渊一笑,“子锐倒是很有经验。”
我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凌北静教的。”
为何觉得心中如此疼痛?
我低头,不去看项渊,却听到一颗水滴“啪”的落到船板上。
是下雨了么?
我抬头望天,却见项渊沉静神色,接着被那人锁入怀中。
“其实我也会撑船啊。”
“也可以为子锐画扇。”
“也可以,带子锐来湖心看月亮……”
☆、长风可驭(1)
次日天明,我依约来到顾意暂居的小院,顾意果然将顾然的一封信交到我手上。我打开一看,信写得很是匆忙,而且并未完成,只是要我万勿轻信身边人,语义含糊,似有隐瞒。
我料想顾然写信时,情形凶险,又不知这封信最后到底会到谁手里,能表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是不易,也只好先收起。
而至于太子令,我旁敲侧击无尽暗示,顾意确实毫不知情,我亦无可奈何。
探望过顾夫人,我又跟着毕恭毕敬面色铁青的四个侍卫返程,顾意送我到门口,一见马车,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我问。
“没、没事,”顾意明显是有事的一笑,“八王爷,路上小心,多多保重。”
“只是去行馆罢了。”我一笑。我都不曾答应项渊跟他回永都去,顾意这话,却像是我即刻启程便要远行一样。
莫名其妙的登上马车,刚一坐定,我却吓得险些惊叫起来。幸好有人早有准备,一把扇子轻轻按在了我唇上。
凌北静?
“子锐……”
我大惊失色,抬手向他指马车外的守卫,他却收起扇子,两眼微微弯起,一副毫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