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执迷必不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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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摇摇头,“不会不会。请问这位大嫂,这附近可有能够借宿的地方?”
妇人一听,笑了,“公子若是住不久,宿在我家也行。”
我点头,“打扰大嫂了。”
“没关系,”妇人说罢,嘱咐东哥儿去屋里告诉他爹,又转身对我,“倒是奇怪,我们这小村子离官道最远,平日从来不见外人,最近却连着来了两个。”
“哦?”
“前个月李老三家也来了个后生。有人说啊,他是从水里游过来的,刚到老李家的时候,全身衣服都是烂的,”妇人想了想,松开眉,“不过他人和善,生得又好。这不,现在正跟着李老三学造船呢,老李头脾气差,又没有儿子,村里的后生崽子没有敢去惹他的。现在好了,老李天天在外面夸他家新来的哥儿头脑灵光手又巧的,估计这回可不愁没有人继承他的手艺了。”
我一听,忙问,“那大嫂知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妇人想了想,“名字挺怪呢,似乎叫……叫凌什么白的。”
凌关白?!
我心头一动,“不知李老三家在哪?”
妇人指了指:“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院子里堆了许多木头就是了。”
“多谢大嫂!”我忙向妇人道谢,向李家走去。
村子并不大,我很快找到了李家。
☆、月照孤村(4)
“有人吗?”
屋外堆了好些木材,向里望去,屋内点了一盏小灯,却不见窗前人影。
我伸手推开齐腰的竹篱门,走了进去。里面好是寂静,只听得到蝉鸣的声音。
“有人……”我刚要开口,却见院角的老树上坐着一个人。
老树岔开得又低又平,面对着荷塘。
难不成是李老三?
听说老人家脾气不太好,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绕到那人正面,却见那人光裸着上身倚在树杈上,裤脚也挽到了膝上,双手垫在脑后,似乎很是惬意。
这人身材甚为美好,四肢修长,结实匀称,虽是身上有几处深深浅浅的刀剑伤痕,却显得更加……诱人……
我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定神仔细看他,原来那人在脸旁放了片荷叶挡光,人早就睡着了,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伸手想去拿掉那片荷叶,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喂……”我还来不及反应,被那睡着的人一个翻转,接着双手一反,卡到了身后,人也被按到了树干上。
顾不得为两只痛得好像要脱臼的手臂喊冤,那人空出一只手来,又毫不犹豫的卡到了我的颈子上。他位置拿捏得极好,只要三指一用力,我的颈子恐怕就要像方才水上的白莲茎干一般,脆生生的断成两截了。
可惜虽然身怀匕首,两手也一动不能动,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了。
可是——“子锐?”
听到声音,我顾不得咳嗽,忙转头看过去。
眼前的人虽然一副山野乡民的短打衣衫,头发也挽得随意,跟一尘不染挑剔讲究的静宏王爷毫不沾边,但是听这声音看这样貌,不是凌北静又会是谁?
“怎么是你?”凌北静看见是我,也很是惊讶。
“是又如何?”我一边揉着剧痛的肩胛,一边十分怨念的看他,“习远不肯要你了,我看你可怜,只好代他来了。”
凌北静不以为意的笑笑,“信果然是送得时候不对。”
说着,他习惯的去摸扇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打扮不同往日,怔了一下。我见他难得一见的失措表情十分有趣,忍不住背过脸去一笑。
“我还以为你被项渊抓住了。”
“他想要困得住我,还要多修炼几年才是。”凌北静笑道。
我拍拍衣服,“既然不需要救兵,我先走了。”
凌北静连忙拉住我手臂,“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不等我回答,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小凌?这是谁?”
来人是个年过花甲的精实老伯,而后面跟着两个少女,一个大约十七八,另一个年纪小些,不正是将方才水上丢白莲给我的那个么?
少女低头,脸上却很是惊喜。
凌北静一笑,忙向两人指我,“李伯,这是我家中小弟。”
李伯上下打量,“有点像,有点像!”
谁像狐狸!
“远房亲戚。”凌北静解释着,似乎乐见我气闷的样子。
“李伯。”我忙向老伯行礼。一边暗暗腹诽凌北静,下次再见生人,必定要抢先开口,将他说做我孙辈才是。
李老三也很热情,留我吃饭借宿,还让多加了菜色。
大些的女孩叫莺儿,而船上遇到的少女名小莲。李老三和两个孙女生活在一起,却似乎没有儿子的样子,我亦不去问。
中原多年战火,这样的家庭并不在少数。
小莲不知去了那里,我见凌北静和莺儿一起忙着烧火做饭,动作熟练,倒像是做惯了的,不由心中纳罕。倒是我自己,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只好陪着李老三聊天。他一个劲儿的向我讲造船的种种,似乎颇有再培养一个接班人的意思。
“小锐啊,我看你这双手,也是个写字的吧?”李老三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
“诶,”李老三皱起眉来,夸张的摇摇头,“尽读书,读书有啥好?就算考了状元,换个皇帝说杀就杀了,不如学个手艺。比如造船吧,谁当皇帝,老百姓也得用船不是?横竖饿不死。”
我一想,十分有理,忙赞许的“嗯”了一声,抬头一看凌北静正将一碗白饭放在桌上,一边又笑成个狐狸样。
狐狸,就算穿的像个良民,也是个良民一样的狐狸!
农家睡下的颇早,眼见月亮慢慢的升起来,李老三打了个哈欠,亲切的拍拍我的肩,“小锐啊,我去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去东村修船。你今天就跟你哥一起睡吧!”
我一口答应下来,突然意识到这个“你哥”指的是谁,忙摆手:“不要!”
老李和小莲都诧异的看着我。
“我……我……”
“子锐,我知道你一个人睡惯了,”凌北静上前,很能体恤似的拍拍我的肩,“可是老伯家也没有多余的屋子,你总不能去打扰两位姑娘不是?”
老李点点头。
我只得跟凌北静回了房间。
屋子很小,几乎让一个火炕占去了一半。我坐在上面,不知所措的看着凌北静,被这厮笑得好不紧张。
“你笑什么?”
凌北静凑上来,“你怕我?”
我怒火陡升,“怕你作甚?”堂堂七尺男儿,莫非怕你欺负不成?想着,我和衣躺到里,“睡觉!”
凌北静也不多话,在背后笑笑,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叠好,一跃而上,躺到我身边。
时盛夏未至,烟罗湖又在邶国边境,有风之处尚不觉热。不知为何我却总觉焦躁难眠,而埋怨身边人体温太高又似乎有失偏颇。想想平时,这时候的我还在项渊书房处理连篇累牍的文书呢,现在毫无睡意也是无错。
无奈坐起身来,将窗子支开到最高处,望向窗外月色。
竟讶然发觉,湖上月色如此清明。
于是去叫身边的人:“凌北静,我们出去看月亮吧。”
那人竟然已经睡了。
“喂。”我凑过去,看他不像是装睡,只好作罢,喃喃自语,“我自己去了。”
随意低头一撇,却被那颀长睫羽蛊惑。平日这人太过会说会笑,甚至不曾注意,凌北静波澜不兴时面庞亦如此惊世。
眼角斜开,齐廷震动;薄唇轻启,六国低听。偏偏沉静安稳时候最动心弦。
沉沉凝视间,竟忘记这人是身处险境,而东衡所见种种疑惑,亦片刻遗落。
可惜,若不是子锐兄长死在这人手上,亦能成为至交知己吧。
我微笑,不觉渐渐沉睡。
☆、墨竹无香(1)
昔日黑云压城,骤雪纷飞,大军兵临城下,二哥在城墙之上奏《关山夜雪》,我以为过于凄寒,伸手按弦,琴声断。
二哥笑言,便听子锐的,下回时至盛夏,泛舟湖上,再奏此曲不迟。
如今周身暖热,桨声动,莲香迎面,更有艳阳斑驳照耀,该是时候了吧。
我微微勾唇,突然心惊。
我怎么会在水上?
连忙张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真的躺在小舟上。
我翻身坐起,第一眼便看见凌北静在另一头撑船。
“醒了?”
这才被狐狸般的笑容彻底惊醒。“我们这是在哪?”
“去卖你啊,”那人安然答道,“今日有集,我去把你卖给人家做苦力。不过,啧啧,看你这么瘦,不知道能不能卖一顿酒钱。”
我知道凌北静最爱说些胡话,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他一笑,“谁让你睡得这么沉,我一路把你搬到船上都没吵醒你。”
我卷起袖子,撩水洗脸,才发现昨天穿的长衫早变成了一套与凌北静差不远的简单布衣。不用说,一定是凌北静干的。不过让我惊讶的是,我竟然睡得这么沉,连被换了衣服都毫无知觉。
我站起身来前后打量着自己,却听到那人一笑。
“子锐穿这身真真可爱,一换衣服公子哥儿的做派便没了,看上去倒像是个潦倒书生。”
我脸上一红,心里想着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去哪里?”
“去卖你呀……哎好了好了,别瞪我了,我们去镇上。李伯让我去帮他还上回赊的酒钱,顺便买些东西回来。”
原来如此。
不知划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集镇。
“好热闹。”我叹一句。算来这些个月,不是生病就是被关在王府,几乎都没出过门。这虽然是个水边小镇,却让我觉得有人山人海的味道了。
“跟紧我。”凌北静回头嘱咐。
我自然而然的应声,突然觉得,这么听话做什么?
不禁蹙眉。
故意跟那人拉开距离,我随意的停在一个摊子前翻看着货品。原来是个卖字画的摊子,摊主见我上前,连忙热情招呼。字画也就罢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