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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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沙克剧烈的动作使李月支腹上伤口受到冲击,似乎裂开了,痛苦让他不禁抓紧了阿尔沙克,意识也开始不甚清明。
四周絮乱嘈杂,身体被扯来扯去,从一个地方快速地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就像风雨中一片落叶,浮沉不由己,不知何处是最后的归属。
他听见阿尔沙克的怒喝:“你是来劫驾还是来救架?!”听见虚与委蛇的“陛下受惊”。
跟着便又是一阵骚乱。
谁是谁非,谁是敌人,谁是己方,谁是王储派,谁是保王派,谁是王叔派,一时都难以辨认。
李月支此时什么都不愿去想,唯一知道的,便是阿尔沙克在保护他。为什么要保护他呢?现在的情况有一半是他推波助澜造成的,他不相信阿尔沙克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想起前几天阿尔沙克的眼神,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小心的抱住他,紧紧地拥着他。
“如果我不在了,谁来保护你?……不,如果我不在,你反而比较轻松吧……”
李月支怔怔的,没有应答。阿尔沙克这几句灰色的话语不正是他在等待的嘛?为此他甚至教唆阿青刺了自己一刀。之所以叫阿青动手,一来他自己下手虽然会避开要害,但必定会因为瞬间的惧怕而不够狠;二来阿青不像是自幼培养的杀手,年纪小,就算熟悉各种武艺,但知与行是两回事,杀人的经验必定不足;三来是要将阿青赶走,扯断这与大彭皇朝唯一的联系。现在真的等到了,他为何却没有成功的喜悦?为什么?为什么?李月支渐渐发现自己强硬不起来了,当恨意涌上来的时候,那不知从什么时候生根发芽的莫名感觉便出来阻挠,让他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就像那北雍太子所说,自己竟然舍不得?何时起,他竟然成了自甘堕落的男娼?
他知道自己也许是幸运的,在无数被强暴的男宠中,他或许得到了难得的真情。可是这例子太特殊。天下恶人之所以能横行,便是以爱字为借口,甜言蜜语、巧言令色。难道只一个爱字,便将所有前债一笔勾销?他依稀想起那次狩猎时,从帐外传来的闲言碎语:当初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寻死觅活,调教一番后还不是成了乖乖的小绵羊,没了主人便不能活?
阿尔沙克因为他的外表而强暴了他,然后再爱上他。那谁能保证阿尔沙克不会再因为同样的理由而爱上另一个人?
他可以把心交付出去,也可以在无意间让心失落,却不允许让人掠夺而去。
他不能臣服,就算心真的被抢走了,也要抢回来!
殿前高台上,阿尔沙克独立,护着李月支,傲视台下全副武装的武士。侍卫军不是死亡便是失散,或者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他知道台下的这些人都是江阿尔斯的党羽,他们齐刷刷地跪下来,连连高呼:“请陛下斩杀佞幸!”
大地都在隐隐震动。
“你们这些——!”阿尔沙克愤怒地低吼。
江阿尔斯出现了,扑到台阶上,跪下拱手大声道:“请王上以天下为重!”
“乱臣贼子!!”阿尔沙克骂道。江阿尔斯还真会演戏,他知道江阿尔斯的目的根本不在杀李月支,那只是一个逼宫的借口罢了。“总有一日,我要用你来血祭!”
“我的父王是慈仁有为的雄武明君!而不是豢养男宠残害忠良杀亲灭子的昏君!”在跪拜一地的人群中,卡哈拉克独自站着,“都是那妖孽!都是那妖孽!”
“卡哈拉克!”阿尔沙克大声吼道,身体往前一冲,袖子上却一紧,回头看原来是月支扯住了他。
李月支不说话,只是默默摇头,跟着跪了下来,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头,直到脸朝天空,露出整个洁白脖子。咽喉就在那里,只要横刀一划,便都完结了。
‘我杀不了你,我只能杀了我自己。可是错不在我,为什么我要去死?我该怎么办?’
……不……不——不!
阿尔沙克将月支硬扯起来,紧紧拥住。月支没有罪,没有罪!为什么要他去死?他已经伤害了他那么多,从他那里夺走了那么多东西,此时此刻,怎么还能下手要他的性命?!
江阿尔斯知道他绝对不会杀了月支的,不肯听从民愿杀男宠的君王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他相信江阿尔斯绝对会杀了他,因为这就是江阿尔斯的目的。
他听见江阿尔斯霍地起身,说道:“无道之君!”
稳健的靴刺声步步逼近,将啷一声,他知道是马刀出鞘。
‘……你不死,我不服。阿尔沙克,你不死,我不服。’
神啊,神啊!他只愿月支能开心快乐,可是他的存在便是月支悲伤怨恨的源头。他不怕死,可是他死了以后,谁来保护月支?谁来照顾月支?就算江阿尔斯愿意放月支一条生路,但是月支连自行行走都有问题,如何能独自生活?
有人出现在月支的背后,虽然穿的是西宛士兵的制服,但是阿尔沙克依旧认出了那张脸。呵呵,这个人居然会出现,说江阿尔斯数通敌还真一点也没错。
身前身后金风袭来,阿尔沙克却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血花四溅。
地面在迅速接近。没关系了,有这个人在,便可保得月支平安……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李月支跪坐在地抱着无头之尸,他看见江阿尔斯的马刀是如何在那尸体背上留下一个大洞,听见了卡哈拉克惊恐的尖叫,却没想到从后面有人同时出刀斩下了阿尔沙克的头。他愕然回首,看到了一张溅着血污的年轻面孔。
“…………赫德……殿下……”
对方向他一笑:“月支,我来救你了。”
为什么北雍的太子会在这里?不及仔细思考,腹上裂开的伤口、奔逃的劳累、刺鼻的血腥味以及某种东西断裂后的虚浮感,化成一张黑色的大网将一切俘获……
尾声
北雍太子离开西宛的时候,李月支被带着一同上路,不论他愿不愿意。这是西宛政变期间北雍不乘虚而入、甚至帮忙的交换条件,也是为何北雍在这个时候进攻的原因。甚至有北雍兵士伪装成西宛士兵,成为江阿尔斯的部队。
江阿尔斯亲自相送,勒住马,望着远去的队列,想起与李月支的对话。
“你没有刺杀他。”梅苑谈话后,江阿尔斯一直以为李月支会亲手用利器杀了阿尔沙克。
“如果不是我,阿尔沙克会没有反抗地乖乖让你们杀吗?”李月支淡淡的回答,“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和北雍太子订这样的协议。”
“呵呵,你以为我一定会杀了你,对不对?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是如果那样,会被北雍太子斩首的就不是阿尔沙克而是我了。”
“把我送到北雍,就不怕我撺掇北雍灭了你西宛?”
“哈哈,大彭皇帝把你送到我西宛,他可什么事也没有啊。小小鱼儿,或许能搅起一些水花,却无法真正兴风作浪。就算有浪,也不过是在近身处。玩物终究只是个玩物而已。我送你走,就当是送瘟神。”
“……”李月支抿唇一笑,“有的时候,小小玩物却事关面子。我们汉人,即使只是平民,也有为了面子闹出人命的例子,君王就更不必说了。”
“……什么意思?”
“当年汉使带着黄金来求马,却被回绝,使者也被扣押,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这一点,便已让大彭天子失尽颜面。到了阿尔沙克提出用汉血马换我的时候,更是等于狠狠打了大彭皇帝一耳光。万乘之君、千斤黄金,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奴婢?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那次出兵伐宛,便是明证。本为扬威,结果汉军却大败而归,大彭天子大怒,派使者带剑守在玉门关,下令退入玉门关者立斩。你说,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
“这已经不是一两匹马的问题了,而是皇权威严的问题。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对于皇权的挑衅。”李月支笑道,“不把西宛踩在脚下臣服,他是不会收手的!呵呵呵呵,我就在北雍看着,看着你是如何身首异处,落得与阿尔沙克同样下场!”
良久的沉默,忽然江阿尔斯问:“……你的心在哪里?”
“在我胸中。”
“不,我看它不是已经给了大彭皇帝,就是从不存在。”
“…………你这么说,是因为阿尔沙克之死吧?”李月支凝视着他,“我的心,在它该在的地方。”
马车缓缓前进着,从车窗处可望见塞外辽阔的天地。李月支听见天空声声尖锐的雕鸣,知道它们在展翅飞翔。
——全文完——
《天马歌》后记
在写《朱雀》的时候,偶到处找应景的诗词,无意间发现了李白写的《天马歌》,当场就给迷住了!全文摘录如下:
《天马歌》
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没。
腾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鸡鸣刷燕晡秣越,神行电迈蹑恍惚。
天马呼,飞龙趋。目明长庚臆双凫,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硃,曾陪时龙蹑天衢。
羁金络月照皇都,逸气棱棱凌九区,白璧如山谁敢沽?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
天马奔,恋君轩,駷跃惊矫浮云翻。万里足踯躅,遥瞻阊阖门。
不逢寒风子,谁采逸景孙。白云在青天,丘陵远崔嵬。盐车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
伯乐翦拂中道遗,少尽其力老弃之。愿逢田子方,恻然为我思。虽有玉山禾,不能疗苦饥。
严霜五月凋桂枝,伏枥衔冤摧两眉。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
气势磅礴啊!!
李白不愧是诗仙的称号,光看这首,就够偶崇拜的五体投地一辈子了…_…
这首诗歌让偶上窜下跳,激动的恨不得抓着电脑咬上几口,打开QQ跟朋友说:偶要写篇文,名字叫天马歌!
友:哦,那就写吧,人物和故事呢?
某卡:………………………………|||||bbbbbbb写个将军吧,他有一匹好马,和他一起出生入死!
友:?!?!?!人兽?!?!?!?
某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