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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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她急急道:“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只有喝了几瓢凉水,啃了三条从人家田里偷挖来的地瓜,还害我拉了整整一天的肚子……呃,我是说,我真的饿了……”
他眸底的怒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你三天没吃饭?”
她点点头,舔了舔乾涩的唇瓣,突然觉得很羞愧。
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起来想叹气,但终究忍住,“跟我进去。”
冰娘惊喜地抬眼看他,“啊?”
“吃完饭後,你还是欠我一个解释。”他不忘追究。
她笑咪咪的回道:“一定一定,等吃完饭後。”
她饿到发昏的脑袋就可以清醒过来编一个完整且天衣无缝的好故事了。
第02章
世从军坐在玄楼的花厅里,边看著军务公文,边打量眼前活脱脱是饿死鬼投胎的女人。
但见冰娘左手拿个雪白大馒头猛啃,右手抓著筷子拚命夹面前的山珍海味往小嘴里塞,不管是冷盘凉拌还是热炒油焖的,统统一口吞下肚,从军看得胃不禁一阵阵泛酸起来。
他揉著隐隐作疼的胃,喝了一口冻顶乌龙。
冰娘好不容易咽下一大块红烧肘子,差点噎到的她急急舀了一匙酸笋鸡丝汤润喉,却险些被烫死。
“咳咳咳……”她满嘴的热汤喷了出来。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伸出铁掌猛拍她的背脊,并递过一方巾帕,“你没事吧?”
冰娘感激地抬头,想要跟他说没事,可是背部被他像蒲扇般的大掌狠狠拍过两下,没事也变有事了。
“咳咳咳咳咳……”她挥著手,几乎呛出血来。“我没事……谢谢……不用拍了。”再拍下去她就直接上西天如来佛祖那儿报到了。
“慢慢吃。”他皱眉道。
“我努力。”她等稍微不咳了,又夹了一只酱烧大虾一口咬住。
“你不剥壳吗?”他指著那只已经身首异处的大虾,疑惑地问道。
“嗯?”她小嘴嚼著,“哦,你说虾子?在我们那儿小溪捉到的都是直接整只炸来吃,壳酥酥香香的,很好吃,安啦,带壳吃不会有问题的。”
他强抑下一声叹气,“那是小溪虾,这是大明虾。”
“没关系,虽然长得不一样,还是满好吃的啊,我不挑的。”她抬头冲著他嫣然一笑。
他又抑下另一声叹息,“问题不在这里。”
她最好有个铁胃,要不然也得有一副铁齿铜牙,否则那厚|Qī|shu|ωang|厚的虾壳怎生消化得了?
她三两下已经解决掉大虾,魔爪又伸向清蒸黄花鱼。
“真是太好吃了。”她把大鱼一折为二,小嘴塞进去半条,只剩下鱼尾巴。
这样居然还有办法说话,而且还不怕鱼刺,难道她是属猫的?
从军看得惊心动魄。
想当年在嘉阳关一夫当关,面对北番国千军万马的铁骑时,他连眉毛撩也不撩一下,但面前的这个女子吃相却让他不禁头晕胃痛,直想站起来,有多远就逃多远。
不过红袍大将军就是红袍大将军,他还是用犹如钢铁般坚强过人的意志力,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直到她把整桌好菜全扫光,只差没有拿起盘子舔一舔,从军才用慢条斯理——其实是震惊过度——的语气问:“饱了?”
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腼腆地道:“差不多了,谢谢你。”
这还叫差不多?她足足吃掉了足以喂饱三名如狼似虎士兵的食物!不过瞧她瘦巴巴的身子,令人怎么也想不通这那些食物到底填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看著她秀秀气气地折叠著那块方帕,斯斯文文地擦拭著小嘴,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我想……”她谨慎地开口,“我应该好好解释这一切。”
“终於。”他盯著她。
他是在嘲讽她吗?可是冰娘仔细看过他沉稳的神情後,又觉得不像。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她一个字一个字道。
他浓眉一扬,眼里的不相信明显可见。
“你是不是在三年前到过云南平乱?”
他缓缓蹙眉,眼底透著一丝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那一次的平乱行动很快,你花了十天就平定了反叛的上苗七十二峒。”
从军眼底的迷惑更深了,“你……”
“可是七十二峒为首作乱的青苗峒主那月莲莲却乘机对你下了碧蚕蛊。”
他微微一震。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连这件事都知道?
冰娘直盯著他,犹豫地问:“你该不会全忘了吧?”
“我记得。”他凝视著她,声音低沉断然地道:“但我不记得你。”
她咬了咬下唇,“碧蚕蛊剧毒无比,你用深厚的内力压下了蛊毒,但还是摔入山涧里,昏迷了三天三夜,是我阿爹救起你,带你回去治毒疗伤。”
他的眸光闪过一抹迷惘,“是,我记得我中了碧蚕蛊,也记得自己摔入山涧,但当我醒来时却身在帅帐中,而且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简而言之,你失去了那半个月的记忆。”她舔了舔唇。
“没错。”他看著她的眼光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你说你爹救我……”
“那半个月里,你就是在我家里疗伤驱毒。”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心慌和愧疚。“我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就此许下此生不渝的誓言,由我爹娘为证,我们成了夫妻。”
从军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震惊到快昏倒了,铁掌猛地一掐红木椅握,喀地一声,刹那间坚固的椅握碎成片片。
冰娘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好恐怖的掌力!她想像自己的颈子被掐断的模样,不禁头皮和颈项同时发凉起来。
“是真的?”他的喉头乾涩,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
她闭了闭眼睛,硬著头皮道:“我没有理由骗你。”
他瞪著她,一时之间呆了、愣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本来你什么都会记得的,但碧蚕蛊很是厉害,阿爹为了要根治你体内的蛊毒,只好用冰心七叶来以毒攻毒,哪知道等你因药力发作昏睡过去後,你那些心急如焚的部属找来了。”她乾涩地道:“我和阿爹没有法子,只好眼睁睁看著他们带你回去。”
他瞪著她。她说的话几乎贴近事实,也没有任何可疑或不合榫的地方,而且除了他和几个心腹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中碧蚕蛊又失踪半个月,就连皇上和好友千岁、辛闻也不知晓此事。
难道……是真的?
“我和爹娘都以为你只要醒来後就会来接我,可是哪晓得你并没有回来接我,大军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云南……”她猛力一掐大腿,泪珠登时滚落。
他的胸口蓦地一痛。
老天,他可以想见她倚门等待他回去的盼望,更可以想像当大军离开云南班师回朝时,对於一个以终身相许的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和伤痛。
该死的,可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他俩相爱过,就算他真的忘记了,心头也该有丝丝的灵犀,隐隐的心痛啊!
尤其在见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星眸时,也该有一刹那的悸动吧?
可是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即使摸著胸口,也还是没有丝毫认出她的异样和迹象,就连心头掠过的那一丝不忍,都只是单纯因为她的泪。
他喘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以为你负了我,但後来阿爹才想到,冰心七叶也有使人忘忧的作用,或许药性太剧烈,让你忘记了那半个月所发生的事。”
事实上,阿爹非常肯定,冰心七叶一定会使人忘掉短暂时间的记忆,这也是她敢厚著脸皮进京来的原因……何况她也别无选择了。
他宽阔的背背对著她,看起来就像一座高高巍峨,不动不移的大山,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竟能看出那宽背细微的颤动弧度。
他的心情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镇定。
冰娘突然觉得好愧疚、好愧疚,她好坏,竟然这样待一个忠义正直的男子汉。
“你说我们已是夫妻了。”从军倏地回过头,虎眸里荡漾著强抑下的激动,“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是……”
咦?
她警觉起来:这有什么不一样吗?莫非只要是名义上的,他就不预备认帐了?
她当下做出娇羞难言的模样,“相公……光天化日之下,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他心头涌现一阵不祥之感,“你的意思是……”
“我们已有夫妻之实。”她转过头,用他那块原本乾净却被她拿来抹得油腻腻的方帕捂住脸,看似掩住娇羞,其实足遮住心虚。
她死後一定会被打入拔舌地狱!
从军的脸色看起来像被拳打脚踢了几千几百次一样难看。
干嘛,跟她有夫妻之实就有这么可怕吗?冰娘有点不是滋味。
“相公,事到如今,你预备怎么办呢?”她把烫手山芋丢给他。
“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他僵硬地重复。
她叹了一口气,这个人要一直站在这里重复著这句话吗?
“相公,面对事实吧。”她几乎有点幸灾乐祸。
或许是因为难得看见一个铁血刚强的大男人突然发晕发儍的关系吧。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鼎鼎大名的红袍大将军——世从军。
“你应该知道,骗我是没有好处的。”他在接受事实之前,不忘发出威胁。“你确定我们真的是夫妻?”
“确定。”她忽视桌子底下那两条频频发抖的腿。
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一股强烈的释然感蓦地捕捉住了他。
妻子!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一个妻子。
他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快乐的笑,只不过这抹笑看在冰娘眼里,却忍不住心头阵阵发凉。
奇怪,正常人在遇到这种事时,不是会很生气,要不就是很不爽吗?为什么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後,竟然开心得笑了起来?
明明他才是那个掉进陷阱的人,冰娘却觉得是自己一脚踩进致命的陷阱里。
“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下?”她吞吞口水,“你在笑什么?”
“妻子。”他看起来像乐晕了。“我有一个妻子了。”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不懂。”
“我正好需要一个妻子。”他再次微笑起来,“真是老天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