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之 江湖路-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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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夏木知道不妙,焦躁地道:“叫他不要乱走,怎麽不知跑哪儿去了?”
容舒盯了他一眼,纵身跃上树顶,往四下里看去。山坡南面是一条自东而西的河,河面上结著厚厚的冰,过河之後,左侧通往一道长长的山谷,右侧则是一大片密林。他目光所及,皆不见人影,亦未见脚印。
他跃下树顶,只觉头晕目眩,站立不定。他方才见到赫连夏木撇下李知微赶来,已经有所担心,只是人既已来了,责怪亦是无用,唯有速战速决罢了,但他虽然有所担心,却也只是有所担心,并没料到李知微会当真失踪不见。
他若是自己走了,雪地中不能不留下脚印,他若是被人掳走……
赫连拓忽道:“你瞧!”
只见从山坡往下,隐约可见一条尺许宽的痕迹直拖到底,容舒疾奔过去,小心扫开上面一层新降落雪,查看许久,轻轻松了口气,道:“是他!”底下一行脚印,大约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扫平了,上面落了新雪,这时天色已是黑得透了,天上只有一弯纤细弦月,不细瞧可真瞧不出来!
赫连夏木恼道:“就那麽点小聪明,便只用在这些劳什子上!”脚印颇深,彼此相距尺许,一望而知留下脚印之人不会武功,自是李知微无疑,那便不是给人掳走。
赫连拓诧异地道:“他疯了麽?怎麽在这样的地方乱走?”责怪赫连夏木道:“你也是!叫你看著他,你怎麽自己跑了?”
赫连夏木嘟囔道:“是他自己叫我来帮你们的,又说自己不会有事,我怎知他会忽然发疯?”
容舒一言不发,飞一般奔下山坡,过河之後,直奔密林,更不去费心寻找踪迹。走山谷易给人发现,李知微既是有意逃离,十成十会选这密林。
密林中漆黑一片,除了偶尔漏下的一点月光,余处便伸手不见五指,他目力再好,也只能依稀看清四周树木,决计无法在这样的地方追踪。他站在林中,双手微微发抖,试探著叫了几声:“李知微,李知微!”仍然不得回应。
赫连拓跟进来,皱眉道:“怎麽办?”
容舒定定神,道:“我们分开找,找到了便通知大家。”足下一点,直向南奔去。山脉中人迹罕至,现成的山路一条也无,要出山只有认准方向行走,这两日四人正是向南而行,原本预计一天之後便能走出青古山脉,李知微想必也是走的这个方向。
赫连拓想问若找不到又如何?但容舒已经掠出去老远,他眉头一皱,终於没有问出口。
偌大的密林中,李知微虽然不会武功,走得不快,但他存心躲避,三人要找到他也是殊为不易。但这个可能容舒却想也不愿去想。这样荒僻而又地势复杂险峻的山脉,又是冰天雪地的时候,偶尔更有野兽出没,要半点不会武功的李知微自己走出去,无异於痴人说梦!
他一边奔跑,一边仔细倾听四周动静,一边叫道:“李知微,出来,出来!”他脑中一片混乱,也不知还能说些什麽,只是不断叫著:“出来,出来!”
他在心里反复地想,这人最是贪生怕死,还怕黑怕痛,为什麽他要离开自己,独自去走?
但他心底深处,其实已经知道是为什麽。
他说过一定会护著他平安回京,李知微便偏偏不要他护送。他不许自己还清这笔债。他要自己一生一世都记得,是自己欠了他。
他心道,我一定要找他出来,若他死在这里,这笔债,便再也没有偿清的一日。
他一口气地奔出七八里地外,始终不见李知微的踪影,他停下脚步略想了一想,换了条路回头去找。前前後後不过半个时辰,这漆黑一片的林中,李知微走得再快也走不出这麽远,必是自己找的路线不对。
他在林中来来回回跑了无数遍,未到半夜,已同赫连兄弟一起将方圆十余里细细寻了个遍,只差掘地三尺,却仍然不见李知微。再往南寻出数里地,也是徒劳无功。
弦月西落时,三人才手足无措地停了下来。
赫连拓道:“这可怪了,莫非走的不是这个方向?”
赫连夏木道:“要出山,不往南行,却去哪里?他便不怕死,也不至於蠢到自己找死!”
容舒细细想了一阵,道:“或者他便是怕被我们找到,故此先走了另一个方向,之後再转南行也有可能。”
赫连拓道:“若如此,不会是往北,也不会是往东,往东便出了林子了,难道是往西?”
赫连夏木气得只是跳脚:“这要如何去找?咱们怎知他是往西走了多远之後才转南行,又怎知他如今究竟走出多远?”
容舒呆立许久,道:“先回去,等天亮了,便能找到他留下的踪迹。”
赫连拓心想这一夜时间,李知微可真未必熬得过。但当此之时,更无他法,三人无言地回到密林入口处,胡乱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息。
这一夜却哪里睡得著觉?容舒睁著眼睛,呆呆靠坐在一棵树下,不知李知微究竟身处何方,更不知他是否已经遇到危险,正等著自己前去搭救。
天亮时分,三人在四周细细寻找,没多久发现几根枯枝,想是昨夜李知微用来清扫脚印的,入林之後易与旁边树木磕碰,阻挡行程,是以弃置。之後果然发现了李知微的脚印,却是往西南而去。虽然经过了一夜落雪,但林中落雪远较外面为少,脚印仍然清晰可辨。但三人却不喜反愁,昨夜三人将方圆十余里都找了个遍,李知微若走的是西南方向,三人便不该没有发现。这时也无他法,只有跟著脚印急追。
奔出五六里地,眼前出现一座斜坡,脚印到此而止。三人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赫连拓在斜坡上瞧了一阵,道:“应该是从斜坡上滚下去了,下去瞧瞧!”
好在这斜坡并不甚长,不到二十丈光景,也不甚陡峭,李知微便滚下去,最多受伤,性命想来无忧。
三人掠至坡底,四下看去,却不见李知微踪影,连脚印也就此不见。
赫连夏木焦躁地道:“怎麽不在?若是走开了,也该有脚印!”
赫连拓沈声道:“怕是给人掳走了!”
赫连夏木吓了一跳,道:“怎麽说?”
赫连拓指著前面一处道:“你们瞧!”
赫连夏木仔细瞧了好一会,才看出那是一个极浅的脚印,被落雪盖住了大半,只剩下小半个脚尖,亏得赫连拓眼尖才能发现。三人按脚尖方向往前细细寻了一阵,终於又发现一个极浅的脚印。两个脚印相隔五六丈,落地极轻,显是一个轻功极为高明之人所留,绝不可能是李知微。
容舒低声道:“昨夜我曾来过这里。”昨夜他寻到近处时隐约似乎听得此处有声响,也曾下坡查看,却未发现异常,只道自己心慌意乱之下听错,林中总有风吹树摇或者之声,偶尔不免还有兽类跑动之声,此前他已数次听错。
赫连拓苦笑道:“别多想,先追罢!”
☆、第十五章
昨夜李知微过河之後进入密林,为防容舒追来,不愿即刻往南,往西又恐偏离太远,绕不回来,便选了西南方向行走。没多久夕阳落下,林中渐渐沈暗,後来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这时心里却奇异地没有丝毫害怕,只是默默向前。
许久之後,容舒的叫声随风远远地传来,这时他恰恰走到一个斜坡前,一惊之下,失足跌落。好在斜坡并不陡峭,积雪松软,虽然跌得头晕眼花,却没受伤。他爬起身来,正要快快离开,忽然肋下一麻,已经被人点了麻穴,他张开想叫,但顷刻间连哑穴也被点了。他惊骇欲绝,黑暗中瞧不清究竟,只觉得有人一把将他提前,纵身跃上了一棵高树。
没多久容舒赶来,在斜坡下转了一圈,便又奔了回去。
那人直到容舒的声音远去,这才提著他轻轻跃下树来,往南奔出片刻,招呼了另外两人,三人一起,一路纵跃西去。他拼命想要呼喊,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耳听得夜风中容舒的声音时隐时现,来来回回地兜著圈子,直到渐渐嘶哑,再後来,便听不到了。
那三人又奔出许久才停了下来,将他仍在雪地上,三人一起纵声大笑。擒住他的那人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另一人道:“这是命中注定大哥有此豔福,本来咱们还愁不知如何下手,谁知这厮竟会自己跑出来!”最後一人道:“正是!大哥这便动手,取了臭皇帝的人头,便好抱得美人归了!”
李知微只吓得几欲晕去,苦於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那大哥道:“且慢动手!楼红玉那婆娘脾气比天大,又素跟咱们不对付,咱们若这时砍了臭皇帝的人头,只怕她要不认账,硬说咱们是从旁人手中夺取,那便不妙。咱们将臭皇帝带到莲华山珠霞峰,当著她的面宰了,叫她推脱不得!”
另两人点头道:“大哥考虑得是!”
说完这话,三人带著李知微寻了个山洞歇息。李知微挨冻受惊,备受煎熬,不知如何熬得这夜过去。
次日天亮,李知微看清三人长相,那大哥四十余岁年纪,白惨惨的面皮,一对眸子白多黑少,老二尖嘴龅牙,老三豹眼塌鼻,三兄弟丑得各有千秋,颇为不同,看来并非亲兄弟。
三人醒来之後便起行,既不向南,也不向北,只一路向西疾奔。原来三人恐出山之後为人发觉,有人来争夺,不免多生事端,故此打算就在青古山脉中走到离莲华山不远再出山赶去。
李知微被那大哥提在手里,面朝雪地,那大哥放足奔跑,溅起的飞雪扑在他脸上,冻得他涕水直流,但涕水一流出来,顷刻间便凝结成冰,堵住鼻子不得呼吸,他不得已张嘴呼吸,飞雪飞入口中,恶心之外,更冻得五脏六腑都似结成了冰。
日中时分三人在一处山坡上略停,就近打了两只山鸡烤来分食。吃完山鸡,兀自未饱,再去打猎又恐多费时辰,被容舒追来,那老二上下打量李知微,舔舔嘴唇,道:“直娘贼!这臭皇帝细皮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