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流殇作者:乱水倾天-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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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帝王是笑了么?
侍者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竟是如此令人冻结的,冷酷笑意啊。
侍者从呆愣中回神,却见帝王已出了齐泰殿,忙大着胆子紧步跟上。
直至,出了皇城。侍者愈加惶惑,皇帝这到底是要去哪儿?还有这一身便衣是……?
直到最后,帝王在城郊一处清冷的宅邸前停下。
——这是?
不算精工雕砌,却异常别致的小苑。
分明已达深秋,却隐见小苑内草香青葱。浅淡的与这深秋违和的青色,为这荒郊小苑多了分异样的遗世之感。碧玉青葱掩映处,一袭白衣隐约浮现。苑中小楼之上独酌的白衣公子,看不清面容只隐见身姿颀长。奇异酒香四溢,竟连小苑外也能闻得。萦在鼻端心底,极浓却也,极醇。
他仰头偷偷看帝王的面色,却见帝王正眸色深沉的望着高楼之上。
那人白衣蹁跹,隐见一只瘦削的腕骨凭栏煮酒。风姿绰约,堪称绝代。缱绻若飞之间,竟似要振翅而去。
……振翅而去?
宇文饰非被心底突然冒出的念头,怔地微微一愣。蹙了眉心,本就沉郁的面色愈加地凝峻。
内侍瞅见那面色,正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跟着,恰好帝王的命令传来:“你便在楼下候着吧。”
“是。”然视线,却依依不舍的。最后望了眼,那重楼之上的白衣缱绻,蹁跹若飞。
帝王的样子,看来是来发难的。然而那白衣公子却似无知无觉一般,兀自将酒温热递与昔日友人。
多日不见,竟又见清瘦。衬着一袭宽松白衣,竟是愈加的出尘。削瘦苒弱之后,便是日益苍白的面颊。愈加显得眼底那滴朱砂,凄艳欲滴。
你凭栏煮酒,可是为谁?
帝王沉郁的眉眼里,隐隐痛心。
“皇上,今日为何而来?”白衣公子饮酒入喉,苍白面颊上渐起一丝红润。
明明酒香四溢,宇文饰非却觉难以入口。想要责备的话,在肚里沤烂,却最后拿友人没办法:“若非魅上告与朕,朕竟不知你已搬到了这里。楼上风大,想喝酒为何不下楼去喝?当真要病死吗?!病死的话,朕可不会给你收尸的!”
闻言,白衣公子若孩子一般做诧异状:“不会吧?我堂堂大湘国库竟然如此空虚么?连皇上给曲某收尸的钱,也出不起了?”
苍白的眉目,惊讶一般的瞪圆。连带着眼底的妩媚泪痣,竟是如此生动。
被这一句话噎得不知作何回答的宇文饰非,结果只能苦笑。是谁说的?公子聆水善解人意,为人若水温润无波的呀。
他宇文饰非要以他堂堂大湘皇帝的名义,对外爆料:其实,公子的内心是很恶劣的!!!
【远在凤陵的凤陵狐狸不屑道:这本王早知道了,还用你说?!】
即使是多年的友人,宇文饰非却也极少见到这样的曲聆水呀。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时永远不变的吧,那么人心呢?
——也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么?
宇文饰非没好气道:“哼,朕的国库再充足也不会给自找死路的人收尸!”
曲聆水却不以为意:“皇上日理万机,大驾光临寒舍。难道,只为了讨论皇上喜欢帮什么样的人收尸?”
闻言,年轻帝王忽将面色一沉:“你……明知朕为何而来。”
白衣公子低眉饮酒,面色若常。
“朕知道摄政王这个位子留不住你,可如今你回来了。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朕,自会满足。”
早在当年,崇明便千方百计以各种留住他。其中,当然不乏高官厚禄。可——
曲聆水看了眼面露忟色的帝王,微叹:“你知道我不看重这些。”
闻言,宇文饰非像是泄了口气一般,转而软了口气:“就算是为了朕,也不肯么?聆水曾说过,会与朕一起守这天下。聆水可是全忘了?”
白衣公子眉心若蹙:“我从不曾忘。”
语气确定的一如当日他说:一直,我便站在你这边。
不错,自小他便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可是,又有什么是绝对不变的呢?若是有那么一日,我望你莫要恨我。
——这样的念想,果然太奢侈了么?
你的心里,果然还是有怨的吧?你怨失却自由,不得不停留在一个地方。你怨这皇家,你怨先帝。你渴望的,始终是这层层宫墙之外的广袤的天空。
像是勾起了极远的回忆,年轻的帝王似失了魄一般喃喃道:“你心里,果然怨朕么?”
白衣公子将友人的失魂看在眼里,只浅淡地低了眉目:“不,我不怨你。”
闻言,宇文饰非自嘲一笑:“那,便是恨了?这么多年,你竟隐地如此之深,真是难为你了。”
曲聆水深深望了他一眼,似要在他的脸上探寻到什么。只是那本是文雅面容上的难言情愫,让人看的真切,却太难言明。
“我不恨你。”触及友人的目光,曲聆水复又道:“但我也曾说过,莫要让我后悔才好。”
“朕答应你,云逐曖…朕不杀他。”然而帝王却忽然答非所问。
白衣公子眉目清寡,似不置可否。
“北越新王登基。朕正想着派谁前去庆贺,岂料北越王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曲聆水继续饮杯中酒液,静等下文。
公子聆水的耐性贩可是相当惊人的。
“北越王心中的合适人选,是你。”提及此事,宇文饰非直觉头疼:“前北越王膝下无子,世人皆知。你不想知道北越王究竟是谁么?”
“……”
见他掠起眼眸,他冷冷一笑:“……是你的,故人呢。”
闻言,清隽公子竟微微一僵。
“不错,是他。”像是知晓曲聆水心中所想,帝王勾唇而笑,音调里带着奇异的神色:“当年,你父亲手下的……傀儡。”
他还记得,曲聆水看着他,满眼的惊讶。
“启禀皇上。”
门外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伴随着一阵争执声,宇文饰非蹙眉正想喝止,随后门被打开,闯进来一个人。贴身侍者栏他不住,随后跟了进来,跪在一旁。
而那擅闯者却不卑不亢的直立在殿中,毫不畏惧的望着这片土地的帝王,却正是天同那张年轻的脸。假死之药,几日奔波,北越异动——这一切的一切,是他的任务。
他开口,有些微的疲累:“天同奉摄政王之命,参见陛下。”
帝王眸一眯,其中有些微兴奋的光芒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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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呀——”
还未进门呢,便听到某人极富穿透力的声音,穿越凤陵王府层层高墙,直闯入凤陵王爷日常所在的藏心阁来。
“王爷啊——!”
陆薄奚很无语,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啦。干脆跟自家主子建议趁早都打发到大街上卖艺去,凭这嗓门,吼个三两嗓子吸引客源绝对不成问题。然后继续发扬光大,说不定最后就融资上市了呢。
【十三(惊惧状):怪不得凤陵是全国首富呀,原来是小奚有远见!】
陆大管家手下奋笔疾书,忙碌之余抬起眼睫掠了来人一眼,波澜不惊道:“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他居然问出什么事了!焦小将几欲绝倒,正在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
另一边陆大管家已经很不客气的开始打起了瞌睡:“有话快讲。”
焦小将满头黑线:昨夜彻夜不归,只怕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比如,花街啊,柳巷啊。【水:你确定不是凤陵狐狸经常去的地方么……?】
当然,这些话打死焦小将也不敢在他陆薄奚面前讲。
陆薄奚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答,天知道他昨晚一直在藏心阁批文件批到今早,困得要死了啊。吃了饭后,又接着窝在藏心阁,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回自个儿屋啦。【水:说道这个,表示对焦小将为毛知道昨夜小奚屋里没人感到好奇。】
最后犹豫了片刻,焦小将认真道:“陆伯来了。”
陆伯来了——
只这短短的四个字,吓出了陆薄奚一身的冷汗!
“什么!”他蹭的站起来,然后瞪了焦小将一眼:“我爹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是你一直打断我好不好!”某人理直气壮。
陆薄奚叹了口气,“到哪儿了?”
“已经出了王爷的寝殿,正往这里来。”焦小将跟在他身后团团转,“怎么办?陆伯说要给王爷复查伤势,啊啊啊啊……!怎么办!我最怕陆伯念了!”
能怎么办?他爹来要人了!可这个时候恐怕自家主子已经出了凤陵地界了。他们上哪儿找个凤陵王出来啊。
陆薄奚在屋里踱起了步子,冷不防停下来,跟着身后围着他打转的焦小将一头撞上了他的背。陆大管家老大不客气了,眼一瞪,焦小将气焰立时矮了半分:“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拦着我爹!”
焦小将嘴一撇,“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凭什么我去!”
陆大管家脾气也上来了:“那是谁帮着王爷出府的!”
天知道,为什么他陆薄奚只是一个管家啊,为什么要每天收拾这么多的烂摊子啊!
面对某人的怒气,焦小将的气焰立刻就矮成了一团,最后只得举手投降。
对于最后陆焦二人如何应付陆老爹,这个自然不在某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