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影阑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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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渊不愿告诉律苍雪纪梓笙去的是皇宫,心说万一这律苍雪一时冲动闹去了宫里,可就不好办了。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也算是大事了。”见律苍雪询问的目光,又继续说:“前些日子,我住的那家客栈,潜进了刺客,那客栈算是白白毁了,钱财一丝也不剩下,最关键的事,竟潜进了我的卧房,偷了清月剑。”律苍雪惊呼一声,这清月角何来历,有何用处,世人都再清楚不过了,若这剑遗失了,后果将不堪设想,连忙问道:“那清月剑,此时……”
梁渊点点头,说道:“清月剑当然是不可遗失的,追着那刺客一路去了洛阳,他才停下,好在这刺客,虽能让百姓惧怕,却也不算十分了得″月剑我自是取回来了的,正放于我府中,不会再被盗的。”律苍雪这才放下心来,想道,纪梓笙向来看重这清月剑,若是就这样没了,指不定惆怅成什么样子。
一来二去的,律苍雪竟忘了追问纪梓笙的下落,对梁渊说道:“你走的那几日,有位公子来寻过你,谁知你恰恰不在,看起来那位公子很是着急呢。”梁渊想,会不会是与纪梓笙有关系?急忙问道:“哪位公子?我可见过?”律苍雪答道:“这我不知,就是我那比武招亲时,与梓笙同台的那位,那时你并不在,大概,是没见过吧。”
梁渊只好作罢,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在湖边无止尽的漫步着,也不知何处是始何时是终。
两人都各怀心事。
红衣的律苍雪,自然是在想着纪梓笙,不知他去了何处,不知他是否安好,心里又是心急又是担忧,想找,又不知去哪找,也不知从何找起,她想,这大概,就是相思吧。她终于明白,爱一个人,竟是这么疲累的,纵然并非生死别离,却也让人身心俱惫。眉心微微皱起,纤细的长眉下是满是忧愁的眼,白皙的脸庞无一不暗示着哀伤。
而蓝衣的梁渊,却是在想着那瘦弱多病的少年莫衷,想那莫衷在身边时,纪梓笙怕他身子骨差,许多事都不让他做。那时莫衷总是一声声‘梁大哥’叫得亲热,梁渊便会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不让他受伤,仿佛看着那纯真快乐的背影,就是最好的安慰。纪梓笙与他道别时,他多想说一声:“将莫衷留下,可好?”可见纪梓笙与莫衷二人兄弟感情如此深,这话,也便不忍说出口了,如今,他也只能轻叹,这相思之苦,竟是这般难熬的。
也难怪古人云:“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第八章 夕阳画卷
天色不知不觉又暗了下来,那一抹残阳渐渐消退着,染红了半边天。夕阳如同泛黄的画卷,边边角角都印上了星星点点的裂痕,割碎了本已残缺的落日。像是未圆满的梦境,梦醒之后再也回忆不起,而那失落的感觉却记忆犹新。像是未实现的誓言,对方背弃之后擅自远走,留你一个独自汪,即使满心遗憾,也却无可奈何。像是雷雨天的闪电,纵横交错在天边,无情的划破那阴霾的最后防线。
也不知是为何,寻常百姓,付出一切也想进入这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宫廷,许是他们都不知晓,这皇宫,不过是个利用人心的贪婪制造出的陷阱,一旦深陷其中,便是无法自拔,得到了一点,便会想要更多,无止尽的贪婪使人心底的那份纯净渐渐污浊,渐渐被邪恶吞噬,再无生还可能。
这深宫中,只有勾心斗角,为争功名利禄相互背叛出卖,能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呢?繁华么,繁华背后,又是怎样的污浊,谁去探清过?除了个别与世无争的想要离开这不毛之地,还有谁是真正心地纯净的?想要离开的,当然有,比如连城。明明心地善良却要淌这浑水的,也有,比如璃佐。谁能看清他们的结局,谁能断定他们是对是错,答案是:谁也不能。
纪梓笙自从大皇子府出来起,就一直高烧不退,许是胸前的伤口受了感染,璃佐每日都陪在他身边,乘他偶尔清醒一会儿时给他说说话转移注意力,缓解缓解疼痛。可一连过了近十日,纪梓笙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璃佐不免的起来,看着纪梓笙即使昏睡也紧皱的眉,和胸口出婴儿拳头大小的‘锦’字,心里又起一阵波澜。他恨不得将这个字生生割下来,可又因为害怕纪梓笙会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字汪在他胸口,形成疤痕,永不消退。
正踌躇中,纪梓笙长而密的睫毛又微微颤动起来,璃佐赶忙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胸前,轻声唤道:“梓笙……”纪梓笙睁开眼,见眼前之人不是璃锦,而是璃佐,没由来的安了心。就这么躺在璃佐怀中,脆弱得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璃佐对着门外喊:“太医!”知道纪梓笙刚醒,也不敢放大了声,纪梓笙看璃佐这般关心他,也不免多了些感动。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握住纪梓笙纤细白皙的手臂静静把脉,后又检查了写较重的伤口,待动作停下时,舒口气对璃佐说道:“殿下,纪公子已无碍了,只需细细调养,待老臣开个方子,每日按时将要服了,过几日便可,若能多让纪公子下床走走,便是更好了。”璃佐点点头,吩咐一旁的小厮接了方子去熬药。
璃佐见纪梓笙茫然的目光,知道他这次确实受了惊吓,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待梓笙痊愈,我们一起去看莫衷可好?莫衷都好几次说要见你呢,可是,我想你定不愿让莫衷看这受伤的样子,只好回绝了,梓笙可会怪我?”
纪梓笙摇摇头,说道:“怎会怪你。”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听得璃佐愈加心疼。
璃佐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梓笙,对不起了,那梁公子,我去长安寻了几日也找不见他。”纪梓笙还是摇摇头,想这梁渊大概是出游去了,毕竟,他也预料不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是想怪谁,也怪不了了—念又想,这璃锦也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他的样子,没有用到清月剑便将他放了,是因为什么呢?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理由,只好问璃佐:“殿下,是如何将我带回的?”
璃佐呆愣了许久,才回答道:“不是我,是连城,连城哥救了梓笙。”纪梓笙又是一阵疑惑,一来,连城和他从未说过话,彼此毫无交流,二来,连城不是侍卫么,怎有能力从连璃佐都束手无策的璃锦那儿救回他?不愿意多问,沉默着不再说话了。却又听璃佐的声音传入耳里,他说:“梓笙,叫我璃佐便可。”
纪梓笙还是没有回答,唇角却多了一抹不经意的笑。
小厮很快端着药进来,对璃佐说道:“殿下,药熬好了。”璃佐点点头,伸手接过,对那小厮说:“下去吧,勿关上门,屋子里闷。”小厮欠身而退,门敞开着,透进微弱的光线,璃佐这才知道,原来已经天黑了。
纪梓笙看见那药便苦恼不已,使劲儿摇摇头,对璃佐说:“我不要喝。”平淡的语气不论何时何地都没有变过。
璃佐轻笑一声,打趣道:“莫非梓笙怕苦不成?”纪梓笙当然知道这是激将法,随口接道:“正是如此。”璃佐见他这般涅,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劝道:“梓笙听话,不喝药会留下后遗症的,那可不好,而且这宫中的药和你们喝过的不一样,这是不会苦的。”纪梓笙看了眼那药,半信半疑的对璃佐道:“那你喝给我看看。”
璃佐怔住了,虽说他不是特别怕苦,但他心里也知道,这宫中的药与寻常百姓喝的药确实是不一样的,最不一样的,就是宫中的药,不知要苦上多少倍。
纪梓笙见他这般尴尬的涅,突然大笑起来¨佐更是错愕了,他还从未见纪梓笙这样笑过,不由惊叹道,原来纪梓笙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的。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璃佐的臂弯都因为托着纪梓笙开始酸痛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用勺子搅拌一会儿,看着这药碗这么小,这药,便是一口就能喝完的,于是对纪梓笙说道:“梓笙让我喝,我怎会不喝呢。”
纪梓笙笑道:“嗯,那你替我喝了吧。”
璃佐也对他笑,狭长的丹凤眼弯得像月牙,他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这次轮到纪梓笙怔住了,连忙说道:“你真喝?苦不苦?快吐出来。”璃佐摇摇头,还是笑,纪梓笙正想重复说‘快吐出来’,还未开口,便被两片柔软而温热的唇瓣堵住了未说出口的话。
纪梓笙本是无力挣扎的,可璃佐偏偏将那苦到不行的药一滴不漏的流进纪梓笙嘴里。
挣扎了好一会儿,璃佐也无动于衷,似乎不等纪梓笙将药完全咽下,就不愿意离开这有些干涩的薄唇。纪梓笙在心里苦笑一声,见挣扎无用,也只好作罢,随着璃佐的意愿将药咽了下去。
最后终是以璃佐笑到上气不接下气来收场。
他说:“梓笙,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过,你能明白吗。”
“我不知道……”
第九章 纯如百合
清晨,晨曦的第一抹阳光照射进窗台,温暖的气息向四周蔓延,风在空气中废物吟唱。风轻轻,草青青,水清清,御花园里弥漫着花独特的芬芳,沁人心脾,虽不是自然生长出的风景,但清闲的涅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桃源,那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地方。
纪梓笙在长安自由惯了,整天让他躺着不能走动,他哪里受得住?璃佐没办法,只好带他出去走走,却又怕纪梓笙的身子骨尚未痊愈,不方便带他去人多的地方,这皇宫里人烟稀少的地方,也就只有御花园了。可那璃佐也实在太过小心,逛个花园也非得坐轿子,否则,连门也不让纪梓笙踏出一步。
纪梓笙在屋子里躺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出来了本是有些愉悦的,谁知璃佐连走也不让他走,心情不禁又差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