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色-第16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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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大多店门紧闭,有的挂上“内部装”之类的隐讳字牌。地铁乘客寥寥无几,让巨大的地下空间显出了几分阴森。电影院最惨的时候一天只有三个观众,正在京城京院线上映的好莱坞巨片《指环王2》创下了环球最差票房记录。
范无病跟自己的女人们去十三陵踏青散心的时候,环顾四周,算上自己在内,偌大的十三陵景点只有十几位游客,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晒太阳,他们戴着大口罩,而且,身旁还放着大桶的消毒药水和喷洒器具等等。
据统计,五一期间京城的旅游收入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一,往日熙熙攘攘的游客,就这样辜负了京城五月的青山绿水草长莺飞。
对于出租车而言,尽管份儿钱已经从原来的每天九十块钱降到了三十块,出租车司机们还是抱怨说,坐车人少了,钱难赚了。平日里饱受塞车之苦的他们都很感慨,京城的交通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各大路口的交警看上去都很是清闲。
内地六月中旬前的雅思考试推迟了,研究生复试也推迟了,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也无可奈何地顺延了。
一个每天都有新的奇迹出现的国际大都市,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下来,仿佛整个城市在一只巨大的口罩下捂着,盖着,压抑着。
显然,都市街头的荒凉不止于京城京。
上海市商业经济研究中心对全国三十四个城市四月中旬至五月中旬服务业的调查表明,百货及连锁销售额下降三分之一多,就连一直没有发现非典病例的贵阳,百货销售也下降三分之一,餐饮业收入下降将近一半儿。
受打击最严重的服务行业会不会成为影响中国经济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经济学家们有的为中国百分之九的经济增长目标担忧,有的判断目前的短期波动不会殃及国民经济全局,有的则以另一些市场的火爆数字告诉人们有理由保持乐观。
范氏投资集团的生意无疑是非常火爆的,尤其是在京城的北方汽车交易市场上,仅五月九日一天就接待顾客两千多人,客流量和交易量是平时的好几倍,而且买车的百分之百为个人,私人汽车成为人们心中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使用现金的少了,刷卡的多了,牡丹卡中心日均网上申请办卡人数是平时的四倍,药店的消毒用品和保健药品热卖,五一期间江南医药集团旗下的药店连锁企业实现零售额同比增长百分之六十,购买中药的队伍长达十几米,为此他们不得不启动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熬制瓶装药液,多年来在传统和现代之间徘徊的中药这一次似乎找到了出口。
当然,地球一刻也没有安静过。
中国维和部队涉足不久的刚果(金)爆发了震惊世人的部族大仇杀,加拿大刚刚因非典疫情缓解松了口气又传出疯牛病的噩耗,朝鲜核危机愈演愈烈,美国倒萨扑克牌上的人物一个个归案,而国防部五角大楼却再次提高国内防止恐怖袭击的安全警戒等级。
这个时候的国内也是一个多事季节:潜艇失事,湖南矿难,大兴安岭火灾等等,然而,对于不少中国人、特别是京城的居民来说,所有这些轰轰烈烈似乎都不是他们眼中的新闻。
他们关注的仿佛只有两个字——非典,准时收看每天下午四点钟的卫生部疫情发布会,关注医学专家做客的电视直播,上网浏览关于非典的官方新闻和小道消息,仔细阅读报纸几个版面的抗非典报道,这些都成了每天的首要任务。
民间盛传一时的各种防非典药方中,有人发现其中一个竟同当年义和团药方防治洋人下毒的方子一模一样。考证者的结论是,这样的药方不过是一种人们在恐慌时刻想要做点什么的征兆。
在120急救中心和京城疾病控制中心的“与你同心”咨询热线,一百多名大学生义工每人每天平均接一百五十个电话,最多时两百多个。据说,打来电话的大致分为两类,老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自己吓唬自己的,和足不出户觉得憋闷的、想找个人说说话的。
网上的段子非典时期的几种死法,夸张却精炼地把套中人的不幸总结为:戴口罩捂死,熏醋火灾烧死,喝大量中药毒死,同事染病吓死,公共场合咳嗽被扁死,网上散布流言被骂死,出差回来后被隔离郁闷而死,在家无所事事憋死等。
还好,就是在最脆弱的时刻,平民的智慧依然闪光。
在疫情和政府举措走向透明,在公安机关逮捕了封城谣言的始作俑者之后,一度泛滥于网络和短信的谣言渐渐平息。然而,立夏前后,一个“婴儿说话”的流言却在几天之内传遍安徽、江苏、陕西等十四个省份的农村和城市地区。
不同版本的说法中,婴儿的出生地各不相同,婴儿说的话也经过了本土化的改造,主要内容却惊人地一致,“一个婴儿生下来就会说话,告诉人们放鞭炮和绿豆汤可以防非典”。
类似的传言其实旧时早已有之,但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多多少少有些难以理解。社会学家们分析说,这是农民在用他们熟悉的知识体系来应对非典这种灾难性的突发事件,尽管可以理解,它同时反映出农村在灾难面前各种资讯稀缺的尴尬现实。
不过,让人更加尴尬的是,尽管之前并没有听到什么状况,但是立夏那一天,满城尽是鞭炮声,这更说明了科普工作任重道远,还需要继续搞下去。
作为中国内地非典重灾区和抗非典主战场,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一的京城京集中了一半以上的非典病例。于是,在一些人眼里,京城人被视作病毒携带者,惟恐避之不及。
某村的路口出现了几辆京字牌汽车,站岗的村童立刻放倒了消息树,村支书火急火燎地敲响了村头的老铜钟,京城京人进村了!乡亲们快戴口罩!一则鬼子进村式的手机短信流传甚广。
另一则段子似乎更灰,一女夜行黑处遇色狼被搂住,该女突然咳嗽,色狼立刻打住,摸女额头,烫!听呼吸,喘!色狼大恐,顿时逃之夭夭。该女一脸无辜大喊:人家只是太紧张,又不是京城来的!
疾病的威胁给人们带来了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这也许是任何爱国卫生运动都难以企及的效果。
第一次知道了口罩还分为十二层、十六层,知道了消毒水的不同品牌;第一次严格要求自己早睡早起、洗手要洗上三十秒钟,尽管这是小学里早已讲过的道理;第一次坚持下楼跑跑步、打打羽毛球,而从前说起锻炼总是太忙,没时间;第一次好好研究食谱,发现自己的手艺并不比外面的饭馆酒吧差;第一次坐下来静静捧读那本《赝品》,恨从前不经意间挥霍了多少读书的好时光。
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长腿的,除了板凳,什么都吃的广东人不敢吃野生动物了,分餐制也再次成为讨论热点。随地吐痰的人少了,一不小心为一口痰就得掏出两百块的罚款。四月以来全国各大城市对随地吐痰者实行重罚后,《欧洲时报》文章称,中国将擦掉吐痰大国的污名。
小区旁边的垃圾山清理干净了,民工居住环境大大改善了,公共场所不让遛狗了——据说,西安等地颁布的打狗令甚至让遗弃宠物成了新的社会问题。
一切从现在开始,也许还不算太晚。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比白领更拽的群体
在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三年的时候,当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戈尔第一次提出信息高速公路的概念时,大多数中国人还没有见过计算机。而十年后的今天,中国网民已经超过了七千万,居世界第二位。
这些特殊的日子里,非典挡住了人们旅游、购物的脚步,却让网络生活更精彩。
华风网的非典专题报道的日均页面总浏览量达六百万以上,新闻的访问量也节节激增。为了应对爆发式增长的新用户,范氏投资集团的网络服务部门不得不紧急增加了一万八千个接入点,网上购物部门十天内的销售额也突破了六千万元,创下了网上购物的国内新记录。
虽然对于一般地互联网从业人员来说,还无法肯定这是否意味着业界企盼已久的互联网的春天即将到来,不过可以想像,各大门户网站的掌门人们在苦于应付非典之际,也许正在窃喜。
因为非典的原因,很多家网站的软件工程师们都在家上班,这也是很多互联网企业保护员工的通用方式,白领和小资们终于实现了穿着睡衣拖鞋上班的SOHO梦想。
大学毕业生的招聘见面会夜改成网上进行了,数字化式的面对面让担心非典影响找工作的毕业生们不再叹息生不逢时。网上聊天的人增多了,有人说,也许这将造就又一个网恋高峰。
随着四月二十五日京城一百七十万中小学生开始停课,以京城教育信息课堂在线为主体和人大附中、101中学、育才学校、京城五中等六所网校为依托的网络学习平台,成了中小学生们目前进行学习的主要方式。
首批停课的北大附小的网站上,写满了孩子们和老师之间交流的字句。在不辨虚实的网络空间读到如此真实的文字,深受感动的网友奔走相告,以至于这个原本用于内部交流的网站访问量大大超过了承受能力,不得不紧急更换服务器。
范氏投资集团的网络设备生意可以说是非常火爆,销售部门的工作人员们在严防非典疫情的同时,加大了网络订货力度,每天都有各种配套产品源源不断地从这里发出去,经由范氏投资集团的物流部门,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用户手中。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门的季节,快递公司一下子变得非常紧俏起来,早就成立多年的范氏投资集团旗下的几大快递公司,此时正以旁人难以猜想中的高速度增长着,每天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甚至是犹有过之。
不过范氏投资集团总部里面,还是忙忙碌碌的,这里的员工们可以说是躲进大楼成一统,跟外界完全隔绝了,担负着全国各分公司和独立企业的协调管理任务的他们,此时完全使用电脑网络进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