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作者:永遇乐鹊桥仙-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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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冬来血长流
鸿嘉七年,四月初三,风云变色。哀王举兵谋反,十万大军倾城而出,中旗招展,是为“熙”字。原来,先皇到底是为膝下最疼爱的七皇子,备下了最后一份护身符。
此时天下子民方知,十五万荆州百姓居然有三分之二都是士兵所扮,韬光养晦,暗渡陈仓,已有八年之久。
十一月十五,扬州太守顾川蓬烧毁官府,举兵相应,康、顾两支大军在荆、徐边界会师,一时间天地震动。
扬州府。
月上中天,华灯初上。
小僮在暖阁外的栏边支了红泥火炉,尽管弥漫着药汁的味道,暖阁内却依旧暖意融融,茶香盈室。竹帘旁的青灯下,一人安然独坐,眉目间平和冲淡,仿佛丝毫不知世外天地翻覆。
容熙缓步走来,脚步很轻,许是慕隐兮太过专注,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容熙在静默而妖娆的茶香中环视着眼前的一切:一盏青灯、几卷道经、一条长琴、一扇竹屏、屋里的摆设简朴而清雅。一切熟悉不过,一如七年前。
忽地,慕隐兮低头,一阵咳,蜷起了身子。
容熙蹙眉,解下身上的蟒袍,披在慕隐兮肩头:“此处风大,莫要着凉。”
“明日我就要启程前往洛阳,还请王爷保重。”慕隐兮抬起脸,“若有消息,一定要飞马传书,我纵使在千里之外,也要助王爷一臂之力。”
容熙叹了一声:“比起我,你前去洛阳,深入虎穴,更要小心。我会叮嘱寒洲,护你周全。”
慕隐兮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容熙也默不作声,久久,忽然握住了慕隐兮的手。
十指相交。
慕隐兮神色一动,没有挣开,容熙突然间一把将人搂紧怀里,一把按在墙边。
“不知为何,我的心总是难以平静,总觉你这一去,凶险至极。”
“王爷放心。”慕隐兮微微一笑,衣袖一拂,案头居然放了一把匕首,“若有不测,隐兮必不会让王爷为难。”
“你,你这是做什么?”容熙睁大眼睛,将利器夺了过来。“你居然萌生死志!”
“大局为重。”慕隐兮淡淡说着,“当年出山之时,我曾许下诺言,一生跟随王爷。如今王爷一朝起事,自当鞍前马后。”
“君子一诺,千金不换。”容熙叹道,“隐兮为人,当真如玉。”
“我虽身在沙场,你在洛阳,却是比我更加凶险。你我这一分别,便是千里跋涉,刀光剑影,竟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慕隐兮秀眉一动,神情黯淡凄迷,头轻轻靠在容熙肩头,容熙伸手抱紧他,许久许久,在他耳边低低道:
“隐兮,今夜让我留下来,好么?”
怀里之人没有回答。
第二日醒来,容熙摸摸身边,被衾尚温,人已不在。
睡眼惺忪,看见门边一道清瘦的影子,风骨萧然,立在晨光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隐兮。”他坐起身子,一字字道,“你我一定会在洛阳重逢。”
慕隐兮闻言,在晨光中为他回身。“我等你。”
飞雪中,几辆马车在山路上奔驰,直奔洛阳,而与此同时,扬州府众将齐坐,展开地图,指点谋划。
你我转身,各自向着未知前途而去。自此朝朝暮暮,与谁共饮,空叹息,直把长剑指江山。
惟愿有朝一日,洛阳飞花时节,你我重逢。
暗香浮影中,白清轩靠在案边,闭目浅眠,却是久久不能入梦。
晚了,终是晚了一步。
张宣带领中州军跟随蓝重羽身后抵达荆州,果不其然遭遇哀王拼死抵抗,损兵折将之后仍旧没能保全性命。
王爷终于,长剑出鞘。
直到此刻,他方才醒悟为何容熙能够熬过不见天日的囚禁生活。
原来,先皇早已料定容熙容桓之间必有一战,十万大军扮成百姓侨居荆州八年,不愧是先皇布下的关键一步,足够狠绝,足够给容桓致命的背后一刀。
“嗤啦”一声,白清轩扯断了流苏帐子,恨意铺天盖地而来。
自己这枚棋子,现在已然变成弃子。因为,黑欢早已不知何事,逃遁而去。
“怎么了?”容桓撩起他的长发,薄唇在他耳鬓处磨蹭着,口中喃喃地诉着听不懂的私语。白清轩任他亲了很久,才轻轻问道:“大军出征之事都安排好了?”
容桓嗯了一声,嗅着白清轩身上淡淡的白芷香气,心渐渐安定下来。“青罗刚来找过我,她执意要跟去。”
“嗯。”白清轩挤出一丝笑来,“她本就是个舞枪弄棒的燕国女子,此次定然不会甘心闷在宫里。”
容桓眼底掠过复杂的之色,将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尖,轻轻道:“她对我很好,是我对不住她。”
白清轩闻言,转过身叹息:“若说对不起,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第一个就是你。”
容桓神色一痛,把人纳进怀里。
“我恨,恨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帮不上什么忙。”白清轩推开他:“你想没想过,此一去,我们有几分胜算?”
容桓拧眉,神色黯淡下去,沉吟许久,缓缓道:“此次容熙造反,显然是蓄谋已久一朝发难,二十万大军来自各州精锐之师,眼下更是与扬州军回合,只怕不久徐州也难保。”
“徐州太守早已上书,请求朝廷支援。奈何如今徐州已被夹攻,就是再精锐的王师,长途跋涉之后还剩下多少战斗力,也是问题啊。”容桓冷笑,眼底狠厉如刀锋,“容熙大军行路的安排,必是有良臣出谋划策,这小子,果真麾下聚集了不少能人为他卖命。”
“不用多,只一个慕隐兮便已足够。”白清轩垂眼,“如今,蓝将军也倒戈了,朝中良将已经不多。”
“谁说没有?”容桓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不是还有我们叱咤风云的朗墨将军了么?”
“双拳难敌四手。”白清轩摇头,“哀王大军势如破竹,我们只能迎难而上,见招拆招了。”
容桓收紧手臂,紧紧地拥着白清轩,呼吸萦绕着彼此,久久,白清轩的声音低低地入了耳:“这一次,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和你并肩战斗到最后。”
“我只愿,永远不要有最后。”容桓闭上眼,吻了下去。
鸿嘉七年十月丙寅,中州军自洛京而出,十二月癸丑,至扬州边界。遇荆、扬两州军于淮安之郊,王师初战不利,暝收军。次日再战,大破扬州军,帝乘风纵火奋击,斩首数万死者十余万人,康、顾二人溃而西走。
夜色催更,奈愁极频惊,叹风声鹤唳。
哀王大帐中。
小顺细心地为容熙包扎好伤口,一旁的蓝重羽重重叹口气:“今日败得真是窝囊,一把火,烧死了咱不少兄弟。”
容熙神色暗淡,动了动受伤的手臂,蹙眉沉声:“不愧是王师,战术谋略上皆是略胜一筹,这一仗,输得也不算冤枉。”
“还好,我们不是一支孤军,扬州大军损失惨重,咱们荆州军还强着呢。”林远拿过案上的水壶,仰头喝了个干净,“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突围呢?”
“小顺,吩咐常尹要好好照料顾大人的伤势。”容熙抬眼吩咐着,“半个时辰之后,请他过来商议军情。”
小顺点头,走出帐子。
夜风凛冽,吹在脸上刮的人皮肤生疼,小顺急步向着顾川蓬的帐子走去。远远的,帐子里灯火通明,忽见一人低头从帐子走出来,一副夜行装扮。
他心中一动,伏下身子躲在马厩里,暗中观望,那人脚步未停,一个飞身跨上战马,马儿似有灵性,悄无声息地穿过大营,直奔淮安而去。
小顺哎呦一声,心道不好,迈开步子正要跑回去,后脑重重一痛,眼前就此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坐断东南战未休
展开地图,容熙、顾川蓬、蓝重羽、林远等人细细研究,一个时辰的苦心筹谋之后,终于将战策定了下来。帐子里,酒正温,众人围炉而坐,抒怀畅饮,将心头抑郁一点点散去。
“听闻这坛醉花阴,是苏太妃当年所酿,王爷此时拿出来,可真是我等口福。”蓝重羽举酒自饮,击节赞叹。
“这是最后一坛子了。”容熙缓缓叹一口气,却是笑了,“每次喝着,本王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
“王爷放心,太妃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您平安无事。”顾川蓬道。
容熙神色一震,抿唇一笑:“借你吉言了。”
“咦?小顺这机灵鬼怎么还不回来?”林远忽然想起来。
“定是哪个帐子里又有了好吃的东西,把这馋鬼勾跑了。”容熙无奈地一笑,“这蹄子回来,看本王不赏他几脚!”
顾川蓬饮酒,也跟着朗笑:“王爷莫怪,方才小顺来时,正好我那侍童拿出了扬州的桂花糕,俩人吃得高兴,估计这会儿聊得正欢。”
“到底是孩子心性,咱们这生死一线,他们还有心思呈口舌之快!”蓝重羽哈哈大笑。
“也罢了。”容熙挥挥手,“那小子要是玩儿的高兴,累了就在顾大人帐子里睡吧,他与那侍童是同乡,说说体己话吧。也许,以后这样舒心的日子不多了呢。”
他絮絮一叹,帐子里众人想起目前兵败被围的艰难处境,不由得神色暗淡下来,一时间,安静得听见炭火“哔哔啵啵”之声。
“明日一战,关系着我们生死存亡,诸位必当竭力!”容熙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神情一震,似是受到了鼓舞,饮下烈酒,心头一派豪情。
次日,双方在淮安之郊再度开战,久久,相持不下。
残阳斜照,战事未歇。
容熙从敌军颈间拔出长剑,抬眼一望,王师接连不断地涌上来,他大吼一声,长剑更是舞得密不透风。心中却陡然升起一阵凉意,从方才起,顾家军的体力就已出现颓势,如此消耗下去,只怕难以冲出重围。
正在怔忪间,忽然听得不远处一声嘶吼:“王爷小心!”
容熙凛然抬头,循声侧身反手一剑,向身后砍去,挡下了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