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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浮生孤月清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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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潸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果然看见穿黑衣的庄丁来往不绝,一派紧张气氛。

会发生了什么事呢?冷潸不明白。难道明钺真的因为救了自己而受到了处罚?可是,历来只有白道上的门派禁止门人弟子结交异类,黑道上此类禁忌并不严格,只要不损害自身利益,一般不会有人过问。况且以银面魔君在青云帮里的地位,又怎会因为自己这等“小人物”而受什么严厉处置呢。

也许是青云帮中出了什么事吧?冷潸在心中安慰自己,但那一丝惴惴的感觉仍然无法摆脱,他忍不住在屋中踱了起来。

刚刚踱了几个圈子,雪鹿又冲了进来,埋着头道:“三爷要您到卧室去等他。”说完,转身先跑到门外,背着脸等他。

冷潸听他的声音闷得呜呜咽咽的,忙追了出去,边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雪鹿却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跑在前面,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一直到了明钺的卧室前,才不得不停下来开门,但仍用后脑勺对着冷潸。

冷潸也被他逗起了几分火气,赶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待看到他满脸的泪痕,又不由放开了手。

雪鹿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边道:“我……我不敢说,三爷,三爷说我要是再多嘴,就把我的舌头也……割了。”

冷潸闻言一愣,雪鹿趁机钻过他的身边,向后院跑去了。

   



第14章 十四章
冷潸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还是走了进去,但他没有再进那间充满了白色的卧室,只是站在挂满了兵器的墙壁下面,打量着那些兵器。他现在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了:银面魔君与人比武的赌注经常是对方赖以成名的兵器,或许,还加上生命。

这满壁的兵器不知包含了多少人的故事,冷潸不相信这些胜利都是以公平的手段获得的。然而,直到现在,他还是很难把明钺的优柔沉静和银面魔君的狡诈狠毒联系起来。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拥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吗?究竟哪一副才是面具,是银的还是纱的?冷潸忽然明白了他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切因邂逅开始的,都将因了解而结束……

真的,要是自己并没有了解他的身份,那么,此刻自己的心中,一定还会把这一次邂逅当做美好的回忆,还有,还有那和真正的明月一样高洁而神秘的人。

现在呢?了解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吗?

他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明钺忽然走了进来。冷潸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没有来得及招呼;而明钺也没有停步,只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径自进了内室,等到冷潸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时,他又已不见了。

冷潸也没有跟进去,因为就在那一瞬,他竟觉得明钺变得好陌生。

自从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第一眼起,明钺给他的感觉就是“白”:一身的白衣、苍白的肤色。然而,刚刚他一晃而过的时候,仿佛变得更加白了,白得似乎有几分透明,有几分恍惚,而他的身姿似乎也更加飘忽,仿佛,仿佛他已变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子,一个陌生的影子。

而这一次的重逢,似乎也变做了另一次的邂逅。

那么,明钺为什么会在几天内变得如此陌生?刚才过去的究竟是不是明钺?甚至,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人走过去了呢?

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忽然间变得如此陌生,令冷潸产生了一种类似彻悟前的迷惑,一种对于真和幻、有和无都产生了疑问的迷惑。

然而,大惑之后也并非就是大悟。也许有许多人都曾经有过这种迷惑,但真正了悟了的又有几个?
而且,鹦哥儿的到来很快打断了他的遐想。

鹦哥儿似乎也没有料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他,略微停了一下脚步,转而直向他逼了过来,边问:“冷公子,这回您该满意了吧?”

冷潸觉得她的神情和语调中都有一种仿佛是气急败坏的态度,不由愕然道:“什么我满意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鹦哥儿第一次没有顾忌是否会被明钺听到,冷笑道:“不知道?好,我让你知道知道。”她已经把冷潸逼得贴到了墙上,却仍不肯放松,“三爷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他现在和你一样被青云帮除名了,你还不满意吗?”

冷潸皱了皱眉,明钺如此下场他虽然也觉意外,但鹦哥儿的态度更令他生气。他倚墙而立,道:“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青云帮的事情与我何关?难道这样我就欠他了吗,我不也是一样吗?”

鹦哥儿忽然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厉声道:“你以为青云帮是你们冷家吗?说走就走这么容易。三爷为你几乎搭上了一条性命,你又为三爷做过什么?”

冷潸根本就没听清她在叫些什么。鹦哥儿那一巴掌打得他满眼金星,也差点把他气死。从小到大,他从未挨过这种打,他的父亲虽然脾气暴烈,但由于对妻子毕竟有一丝愧疚,也不曾打过他一巴掌,倒是冷潇儿时常被打得大哭。今天,一个女人竟然打了他的耳光,令他愣了半晌,直到鹦哥儿叫完,他才回过神来,抬手扯下墙上的一柄弯刀,向鹦哥儿劈过去。

鹦哥儿一扭腰肢,避开这一刀,不料却被刚从卧室里出来的明钺一把扯住。他显然还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冷潸追上又一刀劈下时,他几乎本能地用握在另一只手中的玉箫一挡,冷潸只觉手中一震,不由自主地撒手扔刀,向后退了几步。

明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了他脸上的指痕。冷潸见他的双唇蓦地抿成了一条线,心中不由一凛,鹦哥儿更是吓得连头也不敢抬,明钺一放手,她就“嗵”的一声跪倒在地,道:“我错了,三爷,我错了。”

明钺垂下目光盯了她半晌,忽然挥起右手,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只一掌便把她打得直飞起来,撞到墙上又跌了下来。冷潸见明钺还要再打,忙拦住了他:“算了,三爷,您,您会打死她的。”不知怎的,他一开口,还是叫出了“三爷”两个字。

明钺显然仍十分恼怒,抿紧的唇角都在轻轻抽搐,冷潸反而不好意思发火,只道:“算了,我……我是来……”

明钺终于把目光从鹦哥儿身上移开。怒气一消失,他的脸上就露出一种疲惫的神情来,他向冷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的来意,一面做了个“出去谈”的手势,指了指门外。他的手中除了那柄淡碧色的长箫外,还有一卷字画,想来就是卧室里那幅长卷。

冷潸虽然疑惑,也只能随他先出去再说。刚欲转身,只见鹦哥儿半跌半爬地爬到明钺脚下,扯住了明钺的衣襟,哀求道:“三爷,我再也不敢了。您带上我吧,我会像素绡一样听话的。我保证,只要您带上我,我一定像伺候您一样伺候冷公子。求求您,三爷,我不要这庄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您带上我,打我、骂我都行,求您了。”一面说,一面连连叩头。她被明钺一掌打得唇角流血,半边脸也又红又肿,发髻早已撞散,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地上。

冷潸转过头去,走开两步,不忍也不愿再看她的样子。明钺却连一眼也不看,用长箫拨开她的手,径自向门外走去。

鹦哥儿仍不肯罢休,膝行几步,又抓住明钺道:“那您就杀了我吧,三爷,您不带上我就杀了我吧,别丢下我一个人。”这一回她是死也不肯放手了。

明钺见无法让她放手,忽然用箫在被她扯紧了的袍襟上一击,衣襟“嘶”的一声断裂了半幅,鹦哥儿也跌翻过去,明钺不等她再爬起,长箫倏出,点中了她的穴道,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一直走到门外,冷潸还听得见鹦哥儿怨毒的叫声:“三爷,您杀了我吧。留下我您会后悔的,您会后悔的!”他竟觉得微微有些发冷。


明钺一直走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既不停步也不回头,冷潸几次想叫住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明钺今天真的有些怪,怪就怪在……他好象……一个字都没说过。

在他的印象中,明钺虽然沉静,也不至于如此固执地沉默。还有,他,他把密室里的箫和画都拿出来是要干什么呢?那是……浮洲的东西啊。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着明钺来到了正堂门外,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儒衫的中年人正在台阶上慢慢踱步,见他们过来,便站定了脚,向冷潸打量着。

冷潸也看见了他。那中年人面貌也很是秀雅,只是目光出奇的凌厉,一顾一盼,凛凛生威,冷潸由不住停下了脚步,和他对视了起来。

明钺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唇上慢慢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把手中的箫和画递给他。冷潸犹豫了一下,道:“三爷,这是……”一面却忍不住接了过来。明钺握住他的手,重重地按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石级。冷潸疑惑道:“您要我……在这儿等您?”明钺点了点头。冷潸又道:“可是……”还没等他把“你怎么不说话?”问出来,明钺已经转身走开,和那中年人一起走进屋中去了。

冷潸拿着箫和画,不知该怎么办。拿着这两件东西,他说什么也不敢离开了,这可是明钺的命根子。他打开画卷看了看,果然是那幅桃花树下吹箫的长卷,他忙又把画卷好,拿着东西走到墙边,等着明钺出来。

不料明钺还没出来,雪鹿却先从一道角门溜了过来,向他招手。

冷潸不解其意,只得走过去,见他捧着一个尺把长的锦盒,不由问:“这又是什么?”

雪鹿打开锦盒,冷潸大吃一惊:里面竟是一些首饰和小玩意,明珠翠玉,耀眼生辉,每一件看上去都价值不菲,他忙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雪鹿盖上盒盖,道:“这都是别人送给我的,我问过兰堂主了,他说三爷虽然不是帮里的人了,但毕竟是我的主子,我自己的东西送给三爷,他是不管的。所以我才挑了这些玩意,请公子爷代三爷收下,以备日后的花销。”

冷潸却不去接,他知道雪鹿必定知道个中情由,便道:“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才替你办这件事。”

雪鹿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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