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留恋岁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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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太後却未有所动,似乎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也瞧着天上日头,说道:“找着了麽?那再好不过。”
众人心中一凛,知她如此言语定是早安排了狠辣招数,此时欧阳彰已借木天一之力恢复了七八成功夫,虽只能维持短暂时间,待下次散功或许会就此成为废人也未可知。但他顾不得那许多,运起轻功抓住各处飞来的三只白鸽,展开其中信笺,上头分写着三处地址。
“木帅,你拿这株南崎草去找秦曦前辈。”欧阳彰拿出南崎草给了木天一,又把阿三的玉佩交给高瑜,道,“阿三,今後就拜托你了。”
“你……”
“你不是说,皇上需要我麽?”欧阳彰永远那般风流不羁的模样,即便到了此刻,“不然,我们换过来?我还没有好好抱过阿三呢……”
“你敢!”高瑜嗔怒,其实他怎会不知就在方才短短时间里,欧阳彰心里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太後也要欧阳彰选高瑾和阿三活哪一个,他一定会选阿三。
说到底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痛苦的永远是活着的那一个,而与爱人同死,却是一种幸福。
“我会带他回南崎,你可同意。”欧阳彰问道。
“自然。”高瑜道,“如若叫我知道你待皇兄不好,我定叫人夷平了你南崎。”他已做好觉悟扛下高瑾肩上的江山重担。然而有阿三在,他不会寂寞。
“还请给我一坛子碧月酒。”待高盛命人拿了来,欧阳彰谢过,道,“我去了,咱们後会有期。”
炎烈望着欧阳彰倏忽远去的身影,双手合十像个虔诚的教徒,默默祈求至此雨过天青,愿高瑾福泽绵长,喜乐安康。能给他幸福的,只有你而已。
“欧阳彰!”太後赫然起身,叫得声嘶力竭,疯了似的问高盛他们,“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发生了什麽吗?不想知道他好不好吗?”
“我们什麽都知道。”高盛道,“欧阳彰会带着瑾儿去南崎隐居,过着你渴慕而永不能得的日子。”
“不!还有!我叫人……”
“其余不管发生了什麽,都是你的妄想,我们没必要知道。”高盛出手连点太後几个穴道,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居高临下地说道,“把雪玉山圣药交了出来罢。”
“休想!”太後虽肢体无力,眼神仍是戾气深重。
“既已一败涂地,何苦垂死挣扎?”高盛道,“瞧在瑜儿份上,我会尽量善待你。”
太後一愣,呢喃道:“瑜儿……瑜儿……”
高瑜走近轻轻唤了声:“母後。”把她揽进了怀里,“是孩儿不孝,这些年叫母後伤心了。今後孩儿必定好好孝顺母後……”
“不!”太後用力推开他,“你不过是要哄我去救醒你的阿三!你骗我的!”
高瑜摇摇头,冷不防灌了一杯碧月进太後嘴里,催动内力把酒统统逼进她的脑中,太後登时脑内一片空白,人事不省。
“你不知道雪玉山是什麽,也不知道秦曦是谁,你是这个国家的皇後,你和先帝高烜十分恩爱,你们生了两个皇子,一个是高瑾,一个是高瑜……”高瑜编排了一个顺当的完美人生,幽幽念出,磁性的声音混合着碧月酒香让人不得不信以为真,“如此母後便不会再怨恨也不会再痛苦了。”
太後呼吸逐渐平稳,待高瑜说完,她竟睡得十分安稳,嘴角带笑,果真一副幸福模样。
“瑜儿,你是何时学得这迷幻之术?”高盛问道,“这可是禁忌之术,不该碰的。”
“我哪里会什麽迷幻之术?皇叔没瞧见我给母後喝了碧月酒麽?饮碧月酒能暂时忘却烦恼,於是我便猜想若永不酒醒是否便永无苦痛?我用内力把碧月酒强行注入母後脑内後封住,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你太冒险了。”
“与其眼睁睁看着母後变成疯子,我宁愿冒险。”
“那阿三怎麽办?雪玉山圣药不要了麽?”
“我相信师父会有法子。”
“但愿如此。”高盛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太也任性,“快去瞧瞧阿三吧,这里交给皇叔。”
“嗯。”高瑜点头,运起轻身功夫几个起落已不见了踪影。
☆、第三章(五)
高瑜轻功极佳,方向感却是差透了的。
当日他想去往虔情街却走了个反进了木天一军中,想到南崎偏又误打误撞进了虔情街,得知阿三死讯万念俱灰,为完他的心愿在虔情街一呆大半年耗了多少心血始终一无所获,不愿皇兄再为自己挂心而回了宫竟又因自己的执意离去而惹得母亲弄出一场玉石俱焚的报复,如今阿三虽还在生却可能永远无法醒转,皇兄景况更是难测……这兜兜转转仿佛一场捉弄。
高盛知高瑜天生不善识路,高瑜奔出後立时叫炎烈跟了过去。
“若是当时我寻到了南崎找到了阿三,是否便能免了今日之祸?”
高瑜说话虽轻却还是被炎烈听了个清楚,他边收起写着地址的信笺,说道:“如今想这些也於事无补,唯有想方设法找寻医治阿三的药物,和信任欧阳彰。”
“嗯。”高瑜点了点头,说道,“带路吧。”
炎烈走在前头,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座大宅前,那是高盛命人建了给进京的雪玉山弟子休息居住的庄子。想起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倒也不奇怪人会被藏在这里。
他们刚到便有人迎了上来径直把高瑜领往南苑客房,高瑜狂奔入内,见到井奕祺,他朝思暮想以为只有黄泉再会的人,正安然地躺在床上,高瑾紧紧抓住井奕祺的手,另一只手先试他的呼吸,呼吸顺畅,又搭上他的手腕探脉搏,脉象平和,他的脸贴上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并无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
也不管房内站了满屋子人,高瑜低头在井奕祺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伸手捋了捋他的额发,柔声道:“我很快就会让你醒过来。”
高瑜走出房间对院内被绑缚的数人道:“你们可对他动过手?”
其中一人慌道:“主人只让我们照看好他,没有旁的。我们不敢胡来。”
高瑜明白这都是因为太後心中仍是爱护着自己,才对阿三手下留情,心中五味杂陈,盼着此事快快过去,碧月酒真能让母亲忘却前尘苦恨,他也会好好侍奉以补多年疏离。
“请问王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杀了麽?”周遭都是跟随高盛训练出来的武士,对寻常人命当真看得寻常至极。面对底下阵阵求饶,脸上没有半点怜悯。
高瑜道:“把他们关进天牢好生看守,若是此事泄露一丁半点都外头,我会叫你们後悔投胎为人。”後句是对在场所有人说。
说罢,高瑜回房横抱起井奕祺,炎烈早叫人备好马车等着,他们很快回了宫去。
木天一也带了秦曦回来,他的身体似乎没什麽异样,南崎草自然也原物归还。他并不知道,他已中了连心蛊。双生的蛊虫分埋在两人体内,那连心蛊却时刻连着中蛊的两人,一人悲另一人绝不会喜,一人死另一人随之而亡。──他永不会带她远走高飞,但他今生都必与她生死相随。
秦曦已大体得知事情经过,只摇了摇头,叹道:“雪玉山的医药毒一脉向来传女不传男,既然师妹的记忆已被封存,那我也无能为力。”
高瑜听了心中凉了半截,可他并不後悔封住太後记忆,说道:“我另想他法。”
很快寻找高瑾的那批人也回来报说,欧阳彰已顺利带着高瑾离去。众人总算放心。
之後高盛便对外宣布皇上驾崩,因无子嗣而由其弟高瑜继位。
早些时候朝中内外已都知道高瑾怪病缠身多日,身体每况愈下,太医皆束手无策,是以这消息虽突然却也合理。何况有高盛主持大局,他说一何人敢说二?
高盛处理好一切,对木天一道:“以後还劳你辅佐瑜儿了。”
“王爷放心,末将定当全力为之。”
“还有你告诉瑜儿他……”高盛行事向来果决然而这回他犹豫了很久,没再说下去,摇摇头,道,“随缘吧。”或许高家真会就此断了血脉,他日自己到了地下,可真无脸面对诸位列祖列宗了。
之後高盛便再次云游四方去了,秦曦和炎烈一并回了雪玉山,太後清醒後也变了另一幅模样,朝中亦并无异动,本是要卷起惊涛骇浪的是能如此极速归於平静,实在万幸。
高瑜从未涉及过政事,一切都需从头开始,索性有木天一辅佐,加之他天资聪颖谦虚好学勤政爱民,是以始终国泰民安。
此时已是第三年春。
井奕祺仍在沈睡。
他们试过许许多多方子,他的身体很好却偏偏醒不过来。
每日清早高瑜都会亲亲井奕祺的唇再去上朝,处理完政事便同他说些近来的趣事,他知他爱热闹,尽管自己并不擅长说那些,却从未间断,晚上他们躺在一起,他紧紧地抱着他,一声一声唤着:“阿三……阿三……”想他睁眼瞧自己一瞧,怀中之人终於还是没有回应。
“欧阳彰来信说他和皇兄很好,还有,他们已经酿出碧月酒了,用你找来的那些南崎草……”
高瑜紧捏着手中信纸,恍惚间发现其中字句已不知很是被泪水沾湿,墨迹一点点化开变得模糊不清,他急忙低头擦拭,突然瞧见井奕祺脖子上的玉佩,猛地想起什麽,拿出自己随身的那一枚,两枚相合竟在墙上映出一张地图!而地图上各点不仅是方位更暗合人体周身穴位,细瞧之下分明便是真气运行之法!
雪玉山历代掌门都要立誓以不惜任何代价杀死拥有井字玉佩之人夺取玉佩,可见那枚玉佩必然关联着雪玉山重大秘密,而自己所有的那枚是母亲所给,据说是家族代代相传,而母亲的家族便是雪玉山。
高瑜很是懊恼,怎麽一直没想过要细细研究这两枚玉佩的奥秘?
被连夜急召入宫的木天一盯着看了很久,说道:“不妨一试。”
“我也正有此意。”高瑜对木天一拱手道,“如若有何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