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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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但是私下里却是做那种营生的,而他说起断袖时语气丝毫没有鄙夷轻视,只是当做一件奇闻异事告诉自己而已。
只是自己对于别人话语太过敏感,典型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云洛勉强笑笑,其实心里对于那个伙计的话他并不怎么在意,即使是难堪也只有一瞬。他真正感到不的是程老板对自己的称呼,他就像是自己在醉客居时那样称呼自己为“云公子”,而不是用自己本来的姓像那个伙计一样称自己为罗公子。
这让他觉得自己虽然赎身从那里脱身出来,摆脱贱籍获得了平民的身份,但是却好像一直陷在了泥沼中,且永远没有机会逃生。
但是这话对于如同有再造之恩的程老板,自己是不能也绝对不会说的。
程老板好像没有看出云洛他脸上的那一丝勉强,笑道:“云公子不在意就好,”说完看到云洛从怀中掏出了那个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了自己抄了近半个月的书稿,“这么快就抄好了?”
云洛温声笑道:“前几日刚好得空,就提前抄完了。”
云洛五官本来就长的出色,这么微微一笑,嘴角微翘,眉眼弯弯,眼中眸光流转,竟让对面的常老板看的一怔,然后很快回过神来掩饰般的低下头翻看云洛抄写的书稿。
程老板粗粗的翻过之后,就从柜台里拿了二钱银子,想了想还加上了30文,再想想又放回了十文,这才把钱递给云洛,然后在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他,笑道:“这是有人急着要的,若是能在十日内完成就在多加四十文。”
云洛已经决定到自己最近该不会再接客,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只要再辛苦些赶,应该能写完就答应了下来,将书塞入怀中,再领了要抄写用的已经印好格子的纸,就告辞离开,刚走到门口却被程老板叫住了,转头一看,程老板正在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复杂。
“云公子是否身体不适?”程老板踌躇了办半天还是问了那么一句,虽是问句,但是语气中却有对某种事实的笃定。
云洛先是一怔,然后很快恢复了脸色笑道:“有劳城老板挂心了,不是什么大事。”
昨日的那个人客人实在是太过于粗暴了,他伤势不轻,虽然今天已经放慢自己的步速,尽量的走的正常了,却不想还是被程老板看来出来了。
“云公子若是愿意,其实也不必如此辛苦。”程老板见他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脸上的嫉恨之色一闪而过,然后有些热切又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暗示道。
云洛想起那个据说已经逼死了程老板几个妾又因娘家势力让程老板不敢追究的程夫人,生生的打了个寒战,装作没听懂他的话般笑道:“人活在世,想要过的好一些,辛苦是难免的,好在我没有什么大碍,不管怎么说,程老板的书稿总是能按时完成的。”
程老板见他故意扯开话题,脸色变了变,然后很快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与鄙夷,但是面上的热络却少了几分,道:“云公子言重了,若是为了赶我们书肆的活计让云公子累病了就不好了,云公子还是身体为重,书么,迟几日也是可以的。”
云洛道过谢,再和程老板随意的客套了几句就告辞了,程老板看着云洛看似悠闲实则小心翼翼的背影,眼睛在他的腰下转了几圈,嘟哝了句“不识抬举”就开始为自己一时好心多给四十文佣金而后悔。
回到家里,罗运先把自己在买的菜放一边,然后把温着的粥就着路上买的油饼吃了,随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把堵着炕口的破毯子拿开,从炕的坑道里拿出了木盒,把程老板给的钱放进去再仔细的数过一遍,想着自己最好过几日在去钱庄里把自己手里的碎银子和铜板都化成整块的银子,看样子和自己藏在别处的钱加起来,扣去这个月的花费有17两了。
单单对于云洛一个人的生活来说本来是不算少的,但是对于自己去乡村买房买地度日的计划来说,确还差很多,更何况未来可能再多一个叫做靳正的拖油瓶。
虽然靳姑娘言语之中有许多的不确定,但是早些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是应该的,免得事到临头再措手不及。在红姑被人凌虐致死几天后尸体才被下一个前来找她的恩客发现之前,他们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那个才16岁的女孩就会这么没了。
如此说来,自己以后也必须要快点攒钱,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多抄点书稿。
想到书,云洛就好似浮现出了程老板的看起来仿佛面人般一团和气的脸,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有迷恋,更多的却是轻视与鄙夷。
程老板这种人他看到多了,看似深情款款,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样子,实际上却对自己这样甘于雌伏于别的男人身下的东西鄙夷道了极致。
在他心中自己或许就是个玩意儿,等还完整精致时就爱不释手的玩弄,一旦有了个细小的瑕疵裂缝便当即就会弃之如敝履,再也不会再看一眼。
云洛微微叹了口气,把那些碎银子和几张银票都放回木盒子里,只拿出了五六十文供自己几日的所用,然后把盒子放回了炕的坑道中,整一整自己的衣物,去做吃食了。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只有天际还留着一抹红色,云洛乘着这落日前最后的微弱霞光在简易的厨房里收拾好碗筷,这才摸黑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点了一盏油灯,把油灯忒的离已经打开的书本稍稍远一些以免油烟熏黑书页,这才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下开始平心静气的抄写今天的书稿。
6花酒
已经快是时分,白日里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大声叫卖的摊贩的身影,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都已经安上木板关好了门,只有几个小酒馆里还露出昏黄的灯光,里头间或传来几个人人喝多了正在吹牛或者拼酒的声音,而酒馆的老板则一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拨弄着算盘,一边打着哈欠等着打烊,连一向麻利的伙计都闲闲的靠着店门似是在算计着回家时辰。
路上稀稀落落的几个的行人也都是一副赶着回家的匆忙神色,随后在看到街角行来的一辆马车后都诧异的看过去,连有些慵懒的靠在门框的小酒馆伙计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按理说一顶普通的马车驶在街道上,虽然在这样的傍晚有些突兀,但是也不应该少见,也不必如此惊讶,但是这辆马车确实有奇特之处——它走的太慢了,甚至同一方向的路人快走几步就能超过它,这也难怪让人多看两眼了。
赶车的青年面不改色的慢慢驱赶着马车,好似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毕竟天色已经是黑透了,他们的注目也就是刹那,然后依旧各干各的了。
马车用它那有些磨人的速度转过街角,拐入到一个小巷里。
小巷里一派繁华的迹象,与之前寂静的街道仿佛是两个世界。
只见不算狭窄的小巷两边楼面上都挂了许多一串一串的红色的灯笼,映上从楼上的各色纱窗透出的或暗或亮的灯光,把正进入门厅的几个男人的脸色照的暧昧不清。几个身穿艳色衣裳的美貌女子正慵懒的倚靠再门廊上互相说笑,间或发出娇笑声,有人看过来便半侧过脸来对着人眼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暧昧不已的笑,成功把人勾近门里便立马过去攀住来人的胳膊一边温言软语把人往门里拖,一边对对街楼里的女子得意的露出挑衅的神色。
每一个门外几步远的地方都坐着几个一看就是龟。公的武夫,他们一边聚在一个小破桌边喝着劣质的酒水,一边毫不松懈的关注着门边的情况,等着一有人闹事或者那些女子不听话就拿着身边放着的粗长的木棍冲过去。
这便是整个永安城有名的上溪巷,也就是花街。
赶车的青年没有理会附近几个门廊前的女子飞过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视线,利落的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对立面低头道:“ 爷,到了。”
马车里出来一个身穿竹青色儒袍的青年,青年身材颈长,面目俊朗,称得上君子端方温文如玉。现在,那个俊美的青年正脸色微微发白的站在马车边,一手扶着车辕暗暗的调整气息。
正倚在醉乡居门廊上的几个艳色女子见到如此相貌不凡的青年眼色俱是一亮。
然而心动归心动,确是无一人敢上前攀扯。
要知道她们虽然因为长相出色被妈妈安排在门口接客,却为楼里中下等妓子,虽不至于去伺候贩夫走卒,但是确实没有机会像是清倌紅倌那样和一群读书人演绎才子佳人的雅事。在烟花巷里生存多时见多了三教九流,个个练的都是火眼晶晶,哪里看不出青年身上那是一尺便值一金的暗竹纹锦的长衫,这样的人可不是她们这等人可以攀附的。
那青年刚进到楼里,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就对他行了一礼道:“钱老爷这边请,各位大人都是等候多时了。”
钱泽点点头,便跟着那个小厮向大厅的一个偏门走去。卓远把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牵马车的龟公,随后跟上。
门边倚着的女子见钱泽正往那偏门走去,犹豫的多看了几眼,就感受到了坐在一边的状似正喝酒喝的正在兴头上的龟公头子冷冷的一瞥,立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强自扯出一抹媚笑把门外正要去对门的一个男人勾引到了自己的楼里,感受不到背后刺人的眼光才松了一口气。
钱泽和卓远跟着那个小厮穿过一个回廊走到了一个安静清幽的院子跟前,小厮就躬身退下请他们自己进去。
刚走到门里,钱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形有些高挑,梳着妇人发式的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女人看来有四十多岁,扭扭捏捏的快步走过来对着锦袍青年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娇笑道:“这位爷看着可有点眼生,可是初次来?爷爷想要什么样的,奴家这里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