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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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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果然聪明。雇主一开始只要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昨天才下达了格杀的命令。”
  “不,不可能……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在骗我……怎么可能!谁?是谁雇你来的?”
  口里这样说着,已然稍稍镇定的越昭衍,心里却在思忖另一件事:昨天?父皇召他回京的圣旨便是昨天到的杭州城,那买凶杀人的雇主显然是不想自己回京。会是谁?难道是……
  想到这里,越昭衍陡觉心寒,他终是不肯放过自己吗?还要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他?
  简直欺人太甚!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真相,还想给你留个死前的美梦。是你自己作孽,挑落了我的面纱,就别怪我狠心。”
  “你还没告诉我时谁雇的你?”
  感到剑尖还在深入,死亡迫近的感觉让越昭衍再不着意于恋人的背叛,而是无谓地问着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以期转移恐惧和心痛。
  “你早该猜到了不是吗,尊贵的皇子殿下?你进不了京,或者说你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哦,当然还有我,要知道你的命可是值五十万两黄金呢!”
  朝歌话音落地,胸口一阵尖锐的剧痛,越昭衍就此陷入沉沉的黑暗,没有看见月光下不断滑落的晶莹泪珠,和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庞。
  
  “那一剑并未刺中要害,而是偏了毫厘。那一剑最终杀死的,反而是买凶的雇主。可是?”
  了尘自然听说过当朝天子越昭衍的事迹。民间流传,昔年越昭衍自杭州回到京城,便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击太子党羽,直至最终登上帝位,其间手段之毒辣让人不敢相信他竟是曾经温和谦谨的三皇子。
  他也曾不解,现下终于明了,原是因为情伤,才惹得他性情大变。
  顾惜缘看了了尘一眼,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娘回到七杀楼后就终日郁郁寡欢,外公问她出了何事,她却缄口不言。直到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瞒无可瞒,才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外公听。外公听后并未责怪自己思虑不当,竟把亲生女儿派出去完成任务,终害得娘亲身心俱伤,反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越……我爹身上。”
  “因为心头郁结,又怀着我,我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吃的少,睡的少,人也跟着一天天消瘦下去。外公想了许多办法也没能让她稍微高兴一点,累得西参也跟着受罪。”
  “那曲《四时西子湖》,确实是我娘的遗曲。外公说,那日我娘难得来了兴致,要调琴作曲,但到了中途,肚子就痛起来。她忍着阵痛也非得把曲子谱完,谁也劝不动。最后,曲是成了,我娘一高兴,就笑了起来,谁知还未笑过三声,便一口鲜血喷在曲谱上,人也跟着厥了过去。”
  “外公说,我娘醒来后,只说了两句话,便去了……她对着我叫‘惜缘’,对外公说‘把我葬在西子湖’……”
  “外公他,一直恨我爹。娘亲又因生我而死,他便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到我身上。”
  说到此处,顾惜缘忽觉肩上一沉,原是了尘拍着他的肩头以示安慰,眸中满是烟波浩渺一般的心疼与怜惜。
  见状,顾惜缘不由微微一笑,悲戚的脸庞上终有了些许喜色。
  看在了尘眼里,这一笑却颇有些惨然的味道。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只得一手将他紧紧揽在怀里,一手继续轻拍着他的肩背。
  “你可知道,我不仅没有娘,也没有乳母,我是喝羊奶长大的。听东氐说,在我五岁以前,外公从未来看过我。而五岁那年来看我,只是给我带来两位师父,一句话未同我说便走了。自那以后,逢年过节,他才会像例行公事地和我一起用午膳,却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看,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
  “可笑我开始还不知晓缘故,每日都努力练功读书,想向他证明我是个好孩子,想听他哪怕只是一句带着嘲讽的夸奖……可他终究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给我。”
  “楼里那么多人,但都是与他一样冷血无情的杀手,只有西参肯真正关心我。那也是因为,他一直都喜欢我娘,才待我视如己出。也是从他口中,我隐约得知当年之事,再向其他三人明理暗里地套话,也算知道了些许始末,终是明白他何以如此待我……可他既然恨我,何不就此毁了我,为何要把我教导成这样……”
  “后来,他知道了我在追问当年之事,竟好心地全告诉了我。可一转眼,他就拿出我娘的遗物,交给我,然后将我赶出了七杀楼,令我在他有生之年不得回去。我以为,如此一来,算是恩断义绝,再无纠葛,可他竟将我的身世告知于人,硬生生把我推向那浑 
 14、第十三章 往事如烟 。。。 
 
 
  浊的泥潭。”
  “我猜想,这些年,他也许早就后悔了,不然也不会派人暗中跟着我,只是放不下楼主的架子。这样做,或许是想帮我找回些什么……可我终究无法释怀……他怎会知道,那身高冠华服有多沉重,面对千百人的跪拜时心里又有多空洞……我早想着要过来,却一直脱不开身……大师,我真是无力极了……”
  从二十年前的往事到十几年的成长,甚至生母的过世,顾惜缘的语调始终平稳镇静,仿佛在诉说与己无关的事。
  直至提及封王祭祖一事,才忽而激切起来,颤抖的声音隐隐带上哭腔,哽咽的语调闻者伤心。整个人也像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竟伸出双手环住了尘的腰,而后越发紧缩在了尘怀里,瘦削的双肩瑟瑟不已。
  了尘一惊,却不多言,只心绪复杂地将他搂得更紧。
  许久许久,顾惜缘才不舍又惊醒地离开了尘的怀抱,两人都是一阵尴尬的慌乱,目光相接也如遭芒刺似的立即避开。
  又过了许久,顾惜缘强按下心头激动,道:“大师可愿陪我去一趟杭州?”
  了尘看着身前之人微红的双眼,心里又不自觉涌起强烈的疼惜,竟想把人再度揽进怀里,好生安慰关切。
  却深知此举不可,又自怔愣住,良久才道:“好。”
  




15

15、第十四章 秉烛夜游 。。。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待顾惜缘与了尘二人从金陵城赶回长州,已是十二月二十。
  年关将近,不仅长州城,就连那无甚趣味的幽幽深宫也热闹起来。一路从正南门行至含元殿,随处可见打扫披挂的太监宫女。而站在含元殿前往正北方向看,便会被深浅不一的大红淡红桃红玫红迷花了眼:红灯笼,红绸子,甚至连红对联都早早贴了出来。
  这才不过十二月廿三,他们怎就如此心急,这么早就张罗着过年了?
  今天也不过是祭灶王的日子,竟用得着传召所有已然出宫建府的王爷都进宫吃家宴?
  还是说,这些个久居深宫的赫赫显贵都闲得太过无聊,或受不住那般冷清无趣的日子,连任何一个小小的寻乐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想到此处,顾惜缘不免有些怅然失落。
  忆去年此时,不过是离了金陵城,便想顺道去无想禅院看看。谁料路过山下小镇,见到的也是如今这般准备阖家欢聚的喜庆景象。
  压抑着,压抑着,还是想起十几年来无一例外都冷清过了头的新年,以及那一句不得回楼的禁令,一时只觉心头剧寒,竟像是几十年的内功都无法抵挡那漫天的风霜冰雪,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拖着沉重的身子匆匆上了山。
  因此,见到了尘的那一刻,他便决定留下。只因那带笑的眼神和关切的话语,冰凉的心忽就回暖,紧绷的脊背也像找到依靠般倏然放松。
  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静静地没有言语,没有一切俗世的喧嚣与芜杂。不迎接也不庆祝,只是这么喝喝茶,聊聊天,弹弹琴,下下棋,或并排而坐静看飞雪飘落、寒风呼号,一年的光阴便在情谊渐深的过程中倏忽而逝,却不被察觉。
  之后,日子还是这么混沌而又悄然地继续,安静得让人觉得仿佛可以直到地老天荒,沧海桑田。
  然而,不可能了。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一天,那样的日子便再也不会有了。
  而那个人,少了自己的陪伴,在这般寒冷孤寂到几可冰冻人心的夜晚,要怎么过?
  自己,又该如何?
  “五弟,父皇问你话呢!”
  被越明桦一记手肘撞在臂上,顾惜缘始才回神。抬头就见越昭衍正目灼灼地望着自己,却又不知他问了什么,半晌都答不出一个字,顿觉羞窘。
  越明桦见此又出来与他解了围,身子微微倾向顾惜缘,低声道:“父皇问你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
  “挺好。”
  顾惜缘话一出口,桌上立刻静得鸦雀无声,那些妃嫔们也顾不得失态不失态,全都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这也难怪,她们都只在祭祖大典上见过顾惜缘。就连那几位王爷在内,至今还没有人与顾惜缘同时觐见过越昭衍,自然不知道,顾惜缘面对当今圣上,从来都是这样不讲礼数——
  君王也好,父皇也好,在他眼中,越昭衍始终不过是不必要的存在。
  “那就好。”见了众人的神态,越昭衍不由哈哈大笑,对他这个性情孤傲的儿子不禁越发喜爱,不愧是他与朝歌之后。“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跟朕说。”
  “是。”
  一顿家宴就在众人的惊讶和父子二人不痛不痒的对话中结束。
  因为相识才不过几日,心里没有半点熟悉亲切之感,也不欲与太多人有过深的牵扯,更因心中一直惦念着那人。散了席,自不理会身后的喊叫,也管不得会否引起谁人的不满,顾惜缘寻了一处安静少人的角落,便提气跃上宫墙,认清了相国寺的方向就纵身而去。
  
  宫中晚膳结束已近亥时,幸而了尘向来睡得晚,顾惜缘到时,他房中的烛火尚未熄灭,门也未关,似是在等着怎都牵挂不够的那人。
  “大师怎么都不关门,外面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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