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夫-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後几日,陈九都在家里忙活著,没有去找土根,土根也没有来找他,晚上有时候想起了这半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难免委屈地直掉眼泪。有一天他实在睡不著,偷偷下了榻溜到屋外看看星星,却发现院子里有个黑影动了动,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嘘──别叫!是我~”黑影冲上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土根哥?怎麽是你?。。。我以为,我以为。。。”陈九不知是惊是喜,话没说完就嘤嘤地抽泣起来。土根默默看著他,最後还是抱住了他。两人进了柴房,细细温存了一夜。自此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一日又复一日。。。
34
这晚,陈家後院的柴房里,传出了熟悉的喘息声和撞击声。上面那人全身一阵痉挛後,脱力趴了下去,想是已释放了欲液。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那人就毫不留连地勉力爬起身来穿衣系裤,完了低头对还躺在地上那人说道:“九子,我有话要和你说。”
陈九听了一震,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身子。自打他回到村子又过了半年多,和土根哥除了最初那别扭的几日,之後就重归於好,与土根离开村子之前似乎并没有什麽不同。然而,在他们自己心里却明白,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每次情事之後,土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使劲儿抱著他、压著他就是一整夜。现在一完事就走人,陈九有时还以为是在接客人呢。。。不过,他也没有开口留过土根,上酒肆去找土根的次数不及以前多了,不再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土根了,到头来,自己不也变了吗?。。。
现在两个人很少有好好说说话的机会,不是见面的机会少,只是没有人先开个头。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滚到了一处,任凭原始的本能疯狂地渴求对方的身体,相比之下,言语是那麽的苍白无力。。。
陈九隐隐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所剩也不多了,土根今天突然有话要说,他直觉不会是什麽好事,背转过身子也不接话。土根见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九子,哥决定去省城做事,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哥一定赚笔大钱回来,定然不会让你和娘再受委屈了。”
该走的,终究还是要走。村子里有他、有聂大娘,可最终还是留不住土根哥的心。。。陈九心凉了个透顶,也发了狠劲,愣是不说一个字,也不去看土根。土根又叹了口气,从背後抱住了他,在他後脑勺上吻了一吻就当是告别,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离开了下岐村。
没有土根的日子里,陈九要照顾两家的老人、要看顾铺子,实在没事做,就拿了草叶编了好些蚱蜢小鸟的哄村里的孩子们玩。日子照样一天天的过,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这天,酒肆里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外客,要了两壶酒和一碟花生,在窗边的桌椅上坐下侃起大山来,“田帮这下可真是倒了血霉了,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啊!。。。唉,一个都没放过,这也太狠了吧~”
另一个人道:“怪就怪他们居然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做这等朝廷明令禁止的营生,还设计毒害范里正,平日里也没少做欺邻霸里的腌臢事,该当此报!也不冤枉啊~”
“唉。。。你这叫没看见当时的场面~”先前那人摇了摇头,用筷子夹了颗花生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那时候,萧参将带了三路兵马把田帮团团围住,自己提著一杆雁翎枪冲进总堂,把田爷和他一个脔宠一起刺了个透心凉!~这还不算,又去了那关红牌小倌们的楼里一顿好打好杀,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唉,想想那些也都是苦命人啊。。。作孽啊。。。”
陈九远处听见手一抖,托盘上的酒壶摔到地上,“!”的一声砸了个粉碎,当下也管不了那麽多,冲到窗前那桌问道:“这位客官,您说的可都是真的?是什麽时候的事了?田帮上下,真的都死了?怎麽突然就……”那两人疑惑地看了看他,陈九急忙打了个哈哈,道:“两位有所不知,小的有位远房族弟,就被卖到田帮那楼里。。。小的再给两位加几个小菜,只求把事情原委告诉小的可好?”两人这才应了。
原来五天前,在华严寺落发为僧、法号“行痴”的范望圆寂了,萧参将正是他曾经提到过的好友萧北楚。三天前,他雷厉风行地带兵血洗了田帮,想必早已查明范望当初所吃暗亏的原由,特来复仇雪恨的。二当家蔡恒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事先走了,现在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悬赏捉拿。北苑楼里几乎无人生还,陈九所说的那个远房族弟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陈九听到後面人都傻了,脑子里嗡嗡地直响,范望死了、田爷死了、就连小高也。。。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愣愣地落下两行清泪来。客人当他是伤心过度,也无人耻笑他,吃完後在桌上留下银钱就走了。
陈九这日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本都是活生生的人,怎麽就都这麽去了?!他隐隐觉得,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业障在,范望可是恨他?田爷死有余辜不说,小高和北苑的其他人可会怨他?他无心再做生意,早早地收了铺子回了家,却碰上了两个意料不到的客人。。。
这晚陈九是在自家开了火仓,让陈义武先吃起来,他盛了些给聂大娘送去,回来後再去灶间拿自己的一份,却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谁啊?!”“小九子,是我啊~还记得吗?”走出一个披著斗篷的女子来,她拉下面纱,竟然是花想容。
“花师傅。。。你怎麽来了?”陈九一愣,呆立不前,今天的意外还真是不少。
“哟,还记得我呀~也没让花师傅白教你一场。除了我,还有个人呢~”倒是花想容上前拉住他的手往柴房走去,还没进门就看见地上斑斑驳驳的血迹。“蔡哥!”陈九下意识地就想挣开花想容的手逃开,却被她紧紧抓住,当著他的面“扑通”一声跪下,道:“小九子,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傅,就买我一个面子,救救他吧!。。。”
35
陈九伸手去扶花想容,却不料她就像钉在了地板上一样,於是便松开了手直直站著,用眼角偷偷打量蔡恒。他躺在草堆上紧闭著双眼、面无血色,脸上的刀疤此时更觉得!人的慌,右手捂住腹部的某处还在不断地流血。
陈九不忍再看撇过了头去,脑中却想起了今日酒肆来客所说的话、范望的死、还有自己受到的田帮的欺侮,终究软不下心来,呆立著不去看花想容,不赶他们走也并不答应救人。花想容久等没有回音,抬头却瞧见他紧咬著嘴唇一副倔强的表情,知他心里是不愿意了,当下就跳了起来眯起双眼、咬牙切齿地指著他的脸骂道:
“好啊好啊!~陈九,你到底是不识好歹呢,还是狼心狗肺、过河拆桥?你以为没有他,你能呆在北苑?你以为没有他,你能有那麽多达官贵人来找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恶搞一下毛老爷。。。奸笑ing)你以为没有他,你能那麽快还清二百两银子?你委屈了,你委屈了怎麽不去问问你那个什麽土根哥?!是谁说家里有个模样还不错的小兄弟。。。”
“想容!别说了~”蔡恒挣扎在坐起身来,咳了两声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懂。。。”花想容惊呼了一声,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他说:“小蔡,你现在不能动,你给我老实躺著,不要命啦?!他不懂,他不懂他就有理了?!不懂就要让他懂,不识好歹的东西!唉,你跑什麽。。。”
陈九不顾身後两人飞奔出柴房,沿著田埂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田野尽头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剧烈地喘著气。头顶上的月亮是夜出奇的亮,向地上万物洒下苍白的光芒,远处传来几声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嚎叫声。他背靠著树根慢慢坐到地上,脸色自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泪珠闪耀著银光,在他脸上滑出两道星河,起初只是静静地流淌,可没过多久,他便抱住自己的双膝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其实,花想容所说的,他怎麽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可是,真相太过沈重他背负不起、也不想去背负。
只要能和土根哥在一起,他并不想去追究事情的原委,就算是自欺欺人那又如何?可花想容今日,却生生地将这块遮羞的面纱撤去了,露出了背後无法忍受的丑陋。蔡恒是一直瞒著他的,无论是出於什麽理由,他都应该感谢他。尽管范望的死和蔡恒有著脱不开的干系,可就像花想容所说的,蔡恒可真没有什麽对不起他陈九的!
陈九哭到最後,泪也干了、心也麻了。他问自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会选择去田帮吗?思量了半刻,他知道,自己还是会去的,只是出来後,再也不敢去见土根哥了。。。可那样的话,和现在的结果又有什麽区别呢?!不,还是现在这样好,一阵痛哭之後,顿感轻松不少。土根要走便走好了,他不欠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愿意、自己傻罢了。
陈九站起身叹了口气,大步赶回家去,帮花想容把蔡恒的伤口料理妥当後,另煮了些稀饭给两人吃。蔡恒累了先睡下了,花想容到灶间帮陈九洗碗刷盆,也不对他说一声谢,只是最後抱住了他,良久才轻声呜咽道:“小九子,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该那样对你。。。”陈九闻言一阵心慌,挣开她的怀抱溜回主屋去了。
翌日清晨,花想容塞给了陈九一些钱银,陈九起初甚是推拒,她板起脸说是要他去买些伤药和好些的吃食,对陈义武也有个交待,他才收下了。朝廷的官差像是把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忘了似的都没有来搜查过,两人在此处住了月余,蔡恒的伤才好了七七八八,就收拾行装准备离去了。
这些日子的家务事,都是花想容帮忙做著,陈九最後一日得了闲,便去找蔡恒聊上几句,倒不似最初那般敌视了。“蔡哥,你今後什麽打算?”
“呵呵,我还能有什麽打算?别被姓萧的抓到,带著想容浪迹天涯,就这样过吧~”(小蔡哥真的是直的!~~ 泪。。。别说我的文里都是GAY!)
“可是。。。师傅她大了你十多岁了。。。”陈九说著说著低下了头,只敢偷偷地用余光去看蔡恒的表情。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