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如斯-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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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她的幸还是不幸……”他额头抵著个肩膀不住地喃喃自语,念了一阵方才惊觉倚著的正是离冷,月析柝愣了一愣,离冷不动声色地移开他的下颌,站到旁边。
……师兄厌烦我了吗?
他心中莫名产生这种荒诞的想法。
然而那白须老者很快将月析柝的思绪打乱,跪倒在地央求他们将一柄铜镜托给他人。
铜镜原属与将军共同除魔的能人慕姑娘,她生前嘱托已故村长将镜子转交胞弟,却未透露胞弟姓名家在何处,老者辗转数十年终究窥不得其中玄机,不得已才行此大礼希望借由他们的力量来完成这个任务。
月析柝最受不得老人家恳求,当下手忙脚乱地扶起他连声答应。
好在阴辰邪见多识广,道出这面铜镜并非凡物,乃是水饰花镜,两方持镜人可由各自铜镜看见对方身形并与之交谈,正是一件神器。
阴辰邪虽认得铜镜,但白须老者见他无意为此奔波,无奈之下只得将铜镜交给月析柝,恳请他想方设法将镜子送到慕姑娘胞弟手上。
月析柝推脱不得,只得收下,将铜镜揣在怀中才离开。
老者送了他们出门,面对月析柝深深一揖,郑重地道了谢,弄得月析柝手足无措,心中暗想定不负所托,将铜镜送至慕姑娘胞弟。
回到姜王氏处,已有一桌丰盛的晚膳摆在桌上。
跑了一天,昨夜也没好好吃东西,月析柝早已饥肠辘辘,喜笑颜开地向姜王氏道谢,随後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离冷照旧吃得很快,餐後一言不发地提剑出门。
姜王氏本在和妖颜兴致勃勃地交流做菜技巧,见这人冷著脸出去,不由嘀咕了一句:“这年轻人才吃完就出门作甚?”
月析柝一愣,拿筷戳戳碗里白饭,道:“练剑。”
是了,连姜王氏都察觉出离冷不对劲了。前些天他还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师兄在为掌门交代的任务练习剑术,可是当他意识到离冷的剑气中带了邪煞的妖戾之气时,月析柝终於察觉这一切都不对劲。
“太师叔、妖颜、老婆婆,你们慢用!我去找师兄!”月析柝甩下一句,大步奔出去。
姜王氏见他面色凝重,望著那碗才吃到一半的饭,兀自嘟囔:“什麽重要的事连饭也不吃了……?”
一阵咯咯笑声打断她思索,姜王氏疑惑地扭头来看,妖颜被阴辰邪搂在怀中,那男人轻佻地吻咬著他的耳廓,温温热热的触感惹得他著实痒极了,才发出这笑声来。
尽管姜王氏喜欢妖颜喜欢得很,时常想这漂亮得跟个姑娘似的小公子要是她女儿该多好。只可惜身旁有个阴阳怪气的男人,那男人平日无意瞟她一眼,她也会骇得心中发怵,想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此刻姜王氏只觉得她要长针眼了,别过脸不去看那两人,忽听得一声,缓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姜王氏一呆。
那对师兄弟,果真如他所言,未再回来。
月析柝踌躇地望著前方的剑气纵横。
再明显不过了,荒原上围绕徘徊著的无数剑光,不同於往昔的凌厉银白,反而浸透著若隐若现的暴戾邪气。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是自他下山以来,在无数邪佞妖魔身上感受过的气息。
师兄身上怎会有如此浓烈的凶煞之气?!
未等月析柝上前,离冷便先收了剑立至他眼前,面无表情的脸容在白冷月色下尤显冷然。
“师、师兄……”月析柝讷讷唤了一声。
“月析柝。”
毫无感情的声音冷冷叫了他的名字,月析柝抬眼望过来,愣愣等著下一句,好半天,才听到离冷的没有波澜的话语:“掌门嘱我们与太师叔之事,现下我说於你听。”
“啊?什麽?”料想不到离冷要和他说这事,月析柝一时反应不过来,重复道,离冷已兀自说了下去。
神御因江山易主而四野纷乱、民不聊生,武林也在面临百年一次的浩劫。
数年前,关外悄无声息地崛起一股邪异势力,他们来历不明,亦不自称教派,以惊人速度壮大之後,逐渐染指中原武林,接连吞并好几门派,使之俯首称臣。
如今这股势力声势愈加浩大,曾有门派顽抗被血洗的惨案,他们行事毒辣毫不留情的手段已是叫诸多门派闻风丧胆。
他与离冷当初在杀手非锦居所所遇两小道士便是在调查灭门惨案,一度有人认为那是非锦下的毒手,故派遣了门下弟是子前去调查,恰巧遇上他们二人。
最叫人惊骇惶恐,乃是他们主使放言,他唯一想要,即是血染中原武林。
此话一出,又逢武林盟主收到将被摘取首级的威胁,江湖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竟似一群乌合之众。
武林人士暗中得悉那名主使身在关外,提岚掌门便派了离冷月析柝偕同阴辰邪前往清平关以待不时之需。
“……掌门要我们解决那个主使?”
“不可。”
“师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
月析柝不免有些丧气,耷拉著脑袋想,莫非他们只能在此坐以待毙?被动地待那主使杀进关来再动手将他逮起来?
“你便回去罢……”离冷忽地话锋一转,喝道,“是谁!”
倾圮的夜幕倏然跃出数道灰色身影,快速站定一字排开,正中为首者一身天青绫纹偏襟衫,对他们抱拳一揖,道:“在下於回,见过二位。”
正是山腰上出现过的那群灰衣人,他们怎麽会在这?
月析柝惑道:“你们……是找太师叔……你们少主?”
上次见面,他口口声声称阴辰邪为“少主”,妖颜“少主夫人”,实在没什麽理由来找他和离冷。
“正是,”他点头,“少主不知何故不愿与属下回去,但主人垂危,清平关战火即日便燎,又逢关外异象呈不祥之兆。请两位多多劝说少主与少主夫人,早日随属下回去见主人一面。”
“让我和师兄帮你说服太师叔麽?”月析柝喃喃。
“……关外异象?”离冷道。
於回一凛,道:“正是。我教素有能人可观天象窥知一二,如今正是不祥之兆,留在此地恐有性命之忧。少主心意已决,故而失礼,还请两位多作劝说之词。”
“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吧。”月析柝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十分明白观天象所得的不祥之兆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师父曾经大略说过这一奇能,比之五行八卦亦不逊色。当然,说服阴辰邪,他自没什麽信心,只答应一试而已。
领头之人见月析柝应下,随即又一阵拜谢,这才领了众灰衣人离去。
月析柝转头,恰见离冷怔怔出神。
记忆中的离冷很少这样,一向寡言少语的他虽面无表情,却甚少流露这般冷冽的神色。在清冷的月光下,细眉些微皱起,月析柝分明在那双墨瞳里看见了迷惘。
“师兄,你怎麽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然而还没触到衣鬓,他的手就被离冷猛然挥开,月析柝被那突如其来的大力带得狠狠跌坐在地,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你回提岚罢。”离冷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并未将他扶起。
那话语冷淡至极,月析柝听得胸口一窒,他坐在冰冷的地面艰难地仰著颈子,抬头茫然问:“为什麽?师兄?”
“有我便可,你在,”离冷顿了一顿,突然转过身,那冰冰凉的语调顺著月光透过来,“只会坏事。”
“……可是师兄……”
不是你与我说好,会一直在一起?
不是你与我说好,要同生共死?
不是你与我说好,即使是死,那又怎样?
月析柝几乎是慌不择路了,拼命地想要爬起身来揪住冷情的师兄,却不想愈是慌乱愈是起不来,狼狈地盯著那笔直疏离的背影。
他口中还在说那伤人的话,仿佛是淤积著从小到大的怒气,一遍又一遍狠命敲打著他脆弱的神经。
师兄在说什麽?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如此讨厌他的纠缠,自以为是地在他身旁自作聪明。
原来他根本就不需要他,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多余的存在。
原来对於师兄,他是可有可无。
最好离开,最好消失。
月析柝白著脸,但那一如往常开朗的神色回来了,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师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动作利索地爬了起来,一骨碌就跳起来了。
离冷微微偏过头,眼神交会的一瞬间,月析柝在他眼中抓到一闪即逝的情绪,但他什麽也不能做了,只能视而不见地冲著离冷无所谓的微笑:“师兄你好好干!你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你一定行的。我就不去添乱了,现在就回提岚好好呆著。我这就走了,师兄你保重啊,我不在的话你也不用总是分身乏术了……”
月析柝一边说一边转身匆匆往回走,背後的视线像刀尖子一样剜在他背脊上。他越走越快,不敢回头不敢缓下脚步不敢停止嘴里说的不知道是什麽的话。
不能停下来。不能回头。不能……
这一次他没有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可是这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又是怎麽回事?
耳边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那是思念,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的思念。
月析柝重重地摸了一把耳朵,鬓角凉凉的湿意,被冷冷的夜风吹开,蜿蜒到了颈项。
……我什麽时候也这麽优柔寡断了?
月析柝想,然後自嘲地笑了一声,渐渐地,那笑声就止不住了。他用手背死命地擦著眼睛,越擦越大力,直擦得眼眶通红。他喉头古怪的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呜噜呜噜就像破掉的风箱,在寂寥的月夜下独自响著回音。
第二十五章
新帝未登基,朝中大乱,终线断弦崩。废太子等各部起兵造反,关外青芙蛮夷大举入侵。
索性凤昭王早有准备,一面协帝出兵围剿叛军,另一面拨出精锐部队增援清平关,虽战事急迫,也算暂且稳定局势。
神御内外,硝烟弥漫,战火四起。
月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