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如斯-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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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
“你想一下,从前有没有跟你的老师特别不对盘的人,比如说公开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什麽官之类?或者说扬言威胁他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这样子的人?……”
月析柝一口气举了许多例子,说得口干舌燥,却见尉泽皱著眉摇了摇头:“没有。老师为人处世都很完满,朝堂政敌见面也彬彬有礼。”
“会不会那些个政敌其实是阴险小人,喜欢背後捅一刀这样?”
尉泽额上挂三条黑线,道:“这我也不知……但就我所知,老师任职期间就算意见与人相左,大家也都是和和气气商议,绝无可能争辩得面红耳赤。手下的文官有时候会打打笔仗,不过那几乎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就没有那种耀武扬威的大坏蛋吗……”月析柝讷讷。
尉泽蹩起眉峰,在厅内来回走了几圈,忽然收住脚步,急道:“有!”
“什麽什麽!”月析柝来了精神,亮了眼。
“从前皇城出过一件大案,是老师一手查办,左相亲信宋氏一族满门抄斩。宋三少爷侥幸逃过一劫,临走前放话说定要找老师讨回这笔血海深仇。当时学士府是上下都惊慌了一番,可後来宋三少爷再没出现,这事也不了了之。”
“难道是这个宋三少爷在作怪?”月析柝纳闷地道,“你有办法找到这个宋三少爷吗?”
“这是不可能的。宋三少爷原本就应是个死人。老师後来撤除了他的缉令,想来如今该是在某个地方隐姓埋名生活。”
离冷道:“可否调出当年卷宗过目?”
“这,”尉泽顿了顿,“卷宗我恐怕是调不出来了,但是有公文,你们可以凑合看一下。事实上,公文记得很简单,宋氏一族恃宠而骄,不但鱼肉百姓,还暗中与外敌勾结,妄图谋反。这自然是杀头的大罪,不足为奇。老师虽就满门抄斩一事上奏认为无辜之人也牵涉其中,但皇上太生气了,连左相都差点被罢官,赦免宋家无辜之人也就无疾而终。”
尉泽稍後拿来的公文确实如此记录,甚至比他说的还简洁些,云文素上奏宋家满门抄斩一事略去不说,只草草记了一笔,行刑前逃了一个人犯。
“谢谢尉大人,”月析柝微一躬身,道,“我和师兄就先告辞了。若还能想起些事请立刻告诉我们,我和师兄住在城南客栈。”
尉泽道:“好。老师一事就麻烦二位公子,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请吩咐,我义不容辞。”
第十五章三
学士府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走,至少弄到一些消息。
月析柝趴在桌前,本想找长柳出来问个究竟,却突然意识到不知去哪找他,只好在客栈里等。等到第二天,长柳也未出现,好似消失了。
“师兄,你说长柳会不会给人收走了啊?”望著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月析柝担心地问。
离冷摇头,膝上摊著一本街坊巷子流传的小人画册,说的正是宋家一门从显赫到衰败的故事。
“那他到底跑哪儿去了……都一天一夜了……”
长柳在傍晚时分出现,一脸倦容,相比之前愈发憔悴了些,虽是个魂魄,可月析柝怎麽瞧都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碰上天师了?”月析柝紧张地问,手伸到一半即想起碰不到他,只得作罢,尴尬地收了回来。
“没有。我没事,”长柳轻声说,音调听上去很是虚弱,“你们找我有事?”
“宋氏一门,你知道多少?”
月析柝还想问,离冷已先开了口,将他的话扼了下去。
长柳垂了眼睫,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下浓重的青灰色,面上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我记得,是恩公办的案子……这个案子太大,原本不是学士府管的……死了很多人……我记不得了……”
月析柝问道:“那个逃走的宋三少爷,他说过要找云文素报仇,你不记得了?”
长柳一惊,猛地抬头道:“宋三少爷说要找恩公报仇?!那是不是他做的?”
“你不记得了。”离冷神情淡漠,冷冷开腔。
“……我……我记不清了……”长柳揪紧了眉,苦恼地捧著下巴喃喃自语。
月析柝望著他一副懊丧的模样,面上颓然之色显而易见,不知怎的就有一种这个鬼魂似乎会就这样消失不见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淡消逝。
“记不清没关系!”月析柝慌慌张张说,“再找回来就好了,我记性也不好,以前长老师伯一直骂我没脑子。你看,我这也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有师兄在,我没记性一点也没关系。长柳,你放心,我们再把记忆找回来就好了,相信师兄和我。”
长柳呆呆仰了脖子,望著月析柝定定道:“……我会想起来的。”
“嗯。嗯。”月析柝使劲点头。
离冷不动声色地看著这一人一鬼,面上冷冷淡淡,墨色双瞳更深了些。
宋氏一门的案子在二人一鬼的努力查找下,终於在第五日露了些端倪,宋三少爷的事也稍稍有了些眉目。
宋家攀附左相,以朝中权贵自居,行为处事飞扬跋扈,旁人稍加提点非但不虚心接受反而大肆侮辱,终於触犯众怒,引得民众群起攻之。
起先这事交由刑部下级处理,後来竟查出宋家结党营私,似与敌寇暗中勾结,便转交了大理寺,督察院也介入其中,最後不知怎的到了云文素手上,也搜出了宋家通敌叛国的数笔罪证。皇帝龙颜大怒,下旨将宋氏一族满门抄斩,所有异议一概不予理会。
皇帝还怒斥左相徇私舞弊,左相因此差点丢了乌纱帽,大病一场,在府中养了半年之久。当然,这俱是後话。
行刑当日,宋氏一门一百七十余口被尽数屠尽。唯宋三少爷不知受了何方夭邪庇护,出牢之时妖风大作,风沙遮天蔽日,迷得人睁不开眼,待风平浪静已不见宋三少爷影踪。
却是当时在场所有百姓都听到宋三少爷冷冷声腔,像刀尖刮在面颊上一般刺痛,听他狠狠道:云文素!此等血海深仇,他日我宋连定要你血债血偿!
众人唏嘘不已。有人说虽然宋家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也有人罪不至死,宋三少爷便是其中一个。有人则扼腕叹息,大骂宋家恶贯满盈,怎的还有漏网之鱼。更多人紧张云公安危,云大人心系世人,胸怀天下,为皇帝出谋划策无一不以百姓安居乐业出发,确保人人活在太平盛世。这样好的一个云大人,就算是没能成功解救宋家无辜的人,也不应该被人这般威胁,承受巨大的危险。
学士府守卫森严起来,府中侍卫都变得战战兢兢,稍有风吹草动就整得跟刺客来袭一般,直弄得人都要崩溃了。云文素笑说该来的总是要来,你们就是把门墙盯出一个洞,他也能想办法杀了我。往後他就把紧张兮兮的氛围一步一步化了,就像那不知何时撤掉的通缉──抓捕朝廷钦犯宋连。
不知宋三少爷是被俗事绊住了复仇的脚步,还是他听到了老百姓内心的声音,还是逝者已矣不如追求新的人生……宋三少爷再没出现,从此销声匿迹。云文素也像忘了这件事,未曾再言。
“那麽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这个宋连,就算成功一大半了?”月析柝兴奋道。
离冷瞥来一眼算是应答,长柳高兴得连声应和:“是啊是啊!只要想办法找到宋三少爷!”
“长柳,你能找到宋连吗?”见长柳摇头,月析柝气泄了大半,“要找一个刻意隐姓埋名的人那该有多困难……况且他还曾是个朝廷钦犯,搞不好连脸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这要怎麽找啊……”
离冷不语,将手上一捧资料放上书案,起身走向窗边。
长柳沮丧地垂下头,难过道:“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要是我能找到宋三少爷就好了……”
月析柝直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长柳你误会了……你只是一只无害的鬼嘛,又不是什麽通天彻地的大妖怪,没有什麽本领才是正常,你要是很厉害的话我倒要怀疑你的真正目的了……所以,你不用自责。如果硬要说没用,我和你是一样的,师兄也是哦,我们三个都差不多。”
说罢,月析柝不由想起妖颜,若是妖颜的话,大概能很快找到宋连?毕竟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只是不知道太师叔肯不肯答应。
长柳犹疑地抬头,困惑的眼神看上去就像个没多大点岁数的孩子:“真的吗……没什麽本领才是正常的?……我会努力找宋三少爷的……为了恩公,一定要找到!”
明明是个弱冠模样的青年,此时却像个孩童般信誓旦旦地摇头晃脑,月析柝看得一阵惊悚,连忙点头附和,心里直想他死的时候莫非是个孩子,做鬼又长了身体不成?
於是,这二人一鬼又踏上寻找宋三少爷的征程。
岂料,这一找便是足足一月有余。
二人一鬼先在皇城附近搜找,又跑了临近几个城镇,顺著蔓蕖江往西,渡了浮戏之川,足快接近玉相镇。月析柝使尽浑身解数,沿途问了所有能说得上话的妖鬼精怪,却也没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直到长柳那一天神色恍惚地回来,他身後跟了个白衣女子,一头如瀑青丝披垂而下,长及脚踝,雪白脸容也掩了大半,只能隐约瞧见下颌尖尖的轮廓,但只这点,也是美得让人惊叹了。
“……长柳?”月析柝瞪著那白衣女子诧道。
“他丢了些记忆,适才回想起来,难免有些呆傻,”那女子轻声一笑,柔柔嗓音很是好听,月析柝这才注意到,她的腿脚隐没在一团氤氲白雾里,不似人的模样,“宋连为我挚友,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不过先要确认你们确实没有恶意。”
话音方落,就见那极长的发翩然而起,月析柝只觉脸面拂过阵阵熏风,那女子已立在近前,一张素白的美丽容颜,细眉长睫,连那瞳仁都是妖异的盈白。
她又轻笑一声,道:“跟我来吧。”
这是村落尽头一座靠近溪流的雅致小筑,连著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