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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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没有走,军士也没有走。
他们一见太子从大殿中走出来,就开始了排山倒海一般的跪拜和呐喊。那一片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一般的欢呼声振彻河山!
我感觉到大正宫的黑色琉璃瓦都在颤抖。
这就是民心所向。
这就是威震八荒,功高宇内。
严刑峻法消除了一些盘旋在朝堂上的阴邪小人,使死去忠良的在天之灵得到慰藉,堵在所有人心口上那股恶气终于吐了出来,所以朝野清明了,天下安定了,四海平稳了,民心回来了……
宫墙内,所有的一切阴谋都湮灭在这片疯狂的欢呼中。
用杜皬做内阁首辅是对的,他失政误国似乎也是对的,以恩旨册封裴氏一族是对的,诛杀裴氏三族似乎也是对的,用崔碧城江南聚财是对的,把他下狱重刑也是对的,然后为他昭雪是对的,最后抄家似乎还是对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
不会有人再在乎崔碧城的腿是不是瘸了,也不会有人再看到他用被重刑切伤的手指一遍一遍写着“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穷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
因为这是胜利者所为,所以一切都是天命昭昭,不可违逆。
真是匪夷所思!
我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微音殿听政时候的感觉,那种运用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真是美妙,就像最怡烈的美酒,让人兴奋的全身战栗。这是只有帝王才能拥有的极致享受,普通人会被它撕扯的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站在这里,全身发抖,不是高兴的,而是吓的。我觉得我就是那根枯骨,被太子拖了出来,为他的雄才大略添上一抹慈悲的绯色。
我用力向后蹉,文湛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向前拖。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野火一样,“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
可我被吓的彻底怂了。
他说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也不想听。
我只知道用力的挣扎,他只是扯住我,在我们推拉之间,我的脑门直直的撞到大殿的宫门上,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我的梦就开始了。
这个梦像一个热乎乎的大肉馅饼,把我闷在中间,放在炭火上烤,还滴着滋滋油脂的香气。
“王爷……王爷?”
有人推我,我猛地从船上鲤鱼打挺一般的坐起来,一直盖在我脑门上的布巾掉了下来,被我接住。
我一抬眼,嘿,居然是黄瓜。
我这是在家吗?
回过神,我看了看周围,明显是东宫。
我怎么会在东宫呢?
“黄瓜,你怎么来了?我怎么在这里?”我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我抓住黄瓜的手,“诶,我刚才做噩梦来着。梦见特别多的事,最可怕的一件就是我爹说,我不是他亲生的,所以要被废黜为庶民,宗人府要把刻着我名字的玉碟都砸了,我的田产,还有王府都要被查抄了,崔碧城也这样,他的留园买卖什么的也都保不住了。还有,我记得好像我爹病了又好了,我娘死了又活了。还有……皇后好像没了,裴家完了,杜家似乎也散了……太子,他……文湛我想不起来他怎么样了,好像梦里没他……”
黄瓜也不说话,他蹲在我脚边,给我穿鞋子。
他听着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他也不答话,我自己说着说着,不知怎么了,就说不下去了。
他还是不答话,就那么蹲着,也不抬头。
我试探着问他,“我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
他点点头。
半晌,我就轻轻‘哦’了一声。
然后说,“黄瓜,他们把你也收回去吗?”
很久,他轻轻点点头。
我,“你是宫里的人,现在李芳又当红,他们不会为难你吧。”
黄瓜又点头,“是回司礼监。”
他的手指攥住我的裤子腿,“其实,我还想跟着王爷,可又怕给您招祸。”
我说,“是呀,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怎么能再养你。再说,你一回司礼监就是四品的正印太监,以后说不定新主临朝,还要重用你,那个时候说不定你还能接济我一些,所以你现在可千万不能糊涂,放着司礼监不呆着,跑到我家给我添乱。”
我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就感觉眼睛潮乎乎的。
他忽然抬头,“王爷,您以后不在宫里吗?”
我摇头,“我在宫里算什么?对了,以后别叫我王爷了,我什么都不是。皇上说,我爹给我留的名字是毓字,他说我叫赵毓,可我连我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他,“太子他……”
我只是摇头,似乎有一根锋利无比的刺卡在脖子里,咽不下去,又咳不出来,堵的难受。
黄瓜扶着我起来,他说,“那奴婢就叫您最后一天的王爷吧。今日您得回王府,因为今天是宗人府奉旨抄家的日子,您得回去跪着接旨。”
午时,我跪在祈王府大门外,看着一群近卫军把我王府的黑檀木金字的匾额给卸下来,扛走了。我连忙磕头谢恩。因为我的脑门本来就是青肿的,所以显得异常虔诚。
近卫军的人倒是没有难为我,就连在抄我家的那些古董字画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没有发生哄抢和暗地私藏的丑恶事情。
那些东西被装在十尺的大木箱里面,一个一个的向外抬。王府外的一条街上堵满了人,老百姓没见过这个阵势。
本朝很有名望的,雍京城里都算的上的,皇长子亲王被抄家,同时被罢黜为民,这可是大新鲜事,这个热闹不看白不看。这里的人也不全是看热闹的,还有做小买卖的。什么卖麦芽糖山楂的,卖酸梅汤的,还有卖折扇和雨伞的,把平日里四平八阔的一条大路堵的水泄不通。
不光这里,据说抄老崔留园的时候,外面堵的人更多。
大家都知道崔家大老板崔碧城富可敌国,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能从他家里抬出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来?是不是金银珠宝都像堆山填海一般,连吃馒头用的盘子,砍柴的斧子,还有出恭的马桶都是黄金做的?
结果大伙儿看到的和我家里搬出去的玩意都一样。都是一口一口的大木箱子,都用大铁锁弄的牢靠,别说偷看了,就连靠近一些都会被近卫军的棍棒扫到腿。
这些事情弄清爽了,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身边除了黄瓜跟着出来之外,还有一队东宫的近卫军,所以,掌灯的时候,我只能还是回到东宫。
我现在没有房子住,所以在东宫这里呆着很舒适。
可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我不太相信文湛会平和放我离开东宫,可是我自己并不愿意就这样呆在这里。
原来我是皇子,在这里呆着怎么也能有个光鲜亮丽的名分,可是现在呢?一想到我有可能作为文湛的男宠留在大正宫,我就不寒而栗。当即打了五个喷嚏,十个寒颤。
没多久,我又接到一道圣旨,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宣大总督尹名扬进京述职,官升一级,总督还是他做,同时兼领兵部尚书。他进京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把他闺女赶紧嫁了。于是我又不寒而栗的想起来,我还有一个需要赶紧退婚的叫做尹绮罗的未婚妻。
我现在已经一穷二白,同时又和太子纠缠不休,这样的情形下,似乎不宜嫁娶,省的多出无穷的麻烦,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亲事默默的,体面的给推掉,不能让尹姑娘坏了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觉得东哥太杯具了……居然他家小攻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被装昏了……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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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娘不见我,我在她的寿春宫门外站了很久,天都黑透了,我还在门外转悠,可是我娘就是不见我。我对她死而复生这样的话深表怀疑,所以就请黄瓜进去看两眼,一定要看到活生生的我娘再出来。
我娘倒是肯见黄瓜,据黄瓜出来说,“崔淑妃娘娘气息还好,就是身体虚弱,正靠在贵妃榻上歇息,她还赏了奴婢一盏茶喝。就是……”
“就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了,娘娘比之前美貌很多,就是,好像发福了许多、许多……”
闻言,我彻底放心了。
我娘的确是吃了茉莉花根,现在那药力似乎也过了。据说,吃过茉莉花根假死人,重返人间之后大抵都有一些后遗症,就是臃肿的像一头猪,这样的臃肿能持续许多月,我估计我娘到过年都可以不用再做冬衣了,因为那时候她也还是会胖的像一团白棉花。
我拉着黄瓜,“走吧。”
这次来寿春宫,是我和黄瓜偷摸出来的,今夜星月闪耀,我让他熄灭了灯笼,从这边慢慢走回去,省的惊动别人。
御花园假山那边,好像有人说话,两盏灯笼挑起来,慢慢的走着,是外面上夜的太监。
“……他也不是皇子了,别看他平日里张牙舞爪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刚听说今儿刚被抄了家,那些好东西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外抬。前些年,整个琉璃厂都说他们家有好东西,就是那个时候他还算得势,再加上崔国舅那边买卖大,手边不缺银子用,也不用出手。这次抄家,那些东西都不知道喂了谁的口袋啦。”
“可不是?不过呀,我听说……”
然后就是嘀嘀咕咕的声音,好像耗子在磨牙。
“真的?他真的勾引太子?这么不要脸?不过就他那个模样,行吗?”
“行吗?——太子可迷他了。听说他还做王爷那会儿就在外面观花走马的,风流阵里那些玩意儿什么没见过?咱们的太子爷是个正人,又早早的监国,一天到晚不是看奏折就是看书,哪见过那些不干不净的手段,还不几下子就被那个下作的东西给迷去了。”
“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些弯弯绕。”
“可不是!想来他早知道自己不是正经主子,知道这样的富贵保了不了多久,所以先下手了,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