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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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说,“小莲年纪也大了,我这里凑凑钱,要是他能赎身,也算我们做了一件好事,你说对不对?”
柳一回答,“那是。小莲是我这里的头牌,他虽然不是自小跟着我,到我这里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出头,不过我也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祈公子,您也知道,要不是跟了公子您,莲儿至今还是清倌人。那孩子心高气傲,从来不留客,也就是出几个局,客人到这里来捧他的场,摆几桌酒。这样,就算你现在赎他出去,他一样可以做生意。而且还没有人抽他的份子,那些银子,全是公子您的。”
我被他说的白眼一翻。
要说窑子里面能分的出来这倌人是雏,还是被破了身的,这相公堂子里面的清倌是怎么分的出来的?
还有,我赎了莲出来就算不做男妾,我也不会再让他吃这碗饭。
莲并不像柳一说的那么红牌,甚至我一直以为,除了我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生意。
不说别的,只是看他的名字,就知道这个人并不什么红牌。
观止楼这个地方就好像风尘中的千金小姐,和我爹昏迷之前杀了那两个官居二品的官场biao子简直就是异曲同工。
观止楼的头牌叫云锦。
听听这个名字,明明花团锦簇花开富贵花谢花开花满楼,可就是没有一个花字。
再看看我相好这个名字——莲,立马就低了一等。
莲就是一朵花。
任君攀折。
不过,幸好他不是什么白莲,红莲,莲蓉,莲花,莲藕,莲叶,莲蓬子。
我很满意。
我做他的生意而不去找头牌,是因为头牌太贵,我没那么多钱。而且做头牌的生意不能见面就上炕,是需要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的调情,偏偏这些我都不会。
我很佩服那些捧头牌的王孙公子,过江才子。都到了欲火焚身了,还能装酸在那里念‘古戍饥鸟集,荒城野雉飞,何年劫火剩残堆’的小词,所以他们才是国之栋梁,我只是个浪荡子。
我刚认识莲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这里的大茶壶,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是倌人。
莲的相貌很清秀,就像一碗清汤挂面,不是讨喜的相貌。而且他似乎脾气不好,至少不会和人好好说话。
别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别人说话之后,他还是不说话。而且也不倒酒,也不布菜。客人来这里是来找乐的,绝对不会再看到他一张有些莫名其妙表情的脸,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翻他的牌子。
我找他,因为我觉得他很有趣。
我也不要他倒酒布菜,我一边吃饭,他看着就成了。如果他想吃,也吃的下,也可以一道吃。随后脱鞋上床的时候也不扭捏,一切自然的就好像花钱买菜。
我感觉我出一千两银子就够冤大头了。
我对柳一说,“柳一,咱们两个为了这个事扯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三千两,我还价到一千两,这已经算是公道价格了。要不然,你留着小莲也是白吃饭。就算你想把他卖给别的堂子去做生意,你还卖不出这个价格。”
柳一这个时候抬头冲着我一笑,“祈公子,不瞒您说,小莲的身价在雍京虽然不算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也绝对称得上顶尖。现在就有客人直接拿出纹银一百两叫他的局。”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
把碗一拍,我就说,“柳一,做生意没你这么不厚道的!上次我们都谈好了,我给他赎身,你不让他再做生意。你这次算怎么回事?”
柳一冷笑,“客人叫局哪能不去?我们就是做这生意的,是客人就不能得罪。再说了,我们是谈好公子给小莲赎身,可是这都一个月了,我也没见到您的银子呀。再说,公子您的身份雍京城谁不知道?眼见着您的宅子都要不保了,我可没有当年兰哥那个本事,跟您要债都要能追到大内去,再说,我也要为小莲的将来打算打算。小莲跟着您,就是公子您的人了,谁知道您哪天不会手紧,把他卖了还账?”
“柳一!!你这个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混蛋!”
我刚拍桌子还没骂人呢,就听见回廊那边一声惨叫——啊!!——
是小莲!
我从桌子前面跳过去,崔碧城把手里面的碗也放下了,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靠着窗子近,所以一伸胳膊就把窗子打开。
我从这边能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那边有几个人,小莲发丝缭乱跪在在台阶上,他的手臂呈现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折起的弧度不像常人能弯折的样子,似乎他的手臂已经被折断!
我一惊,下巴差点掉到汤碗里!
观止楼也算是雍京城里面有一号了,他们已经能霸道到店大欺客。一般等闲人连门都不进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观止楼的地盘上凌虐人家的倌人?!
观止楼的花园很特殊,回廊两旁都是奇珍异草,馥郁香花。在夏天这种潮湿的温热气息下,蒸的那股香气越加浓烈。
回廊前面就是荷池,广阔的水面上有清风徐来。
池水中央有一凉亭,大篆字体写着‘无风’。
那几个人从亭子那边走过来。
走最前面的一个人白色长衫,墨泼一般的长发披在身后。
他走近了些,我能看到他鸦翅一般的眉和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就好像隔着往昔的岁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东宫太子——文湛!
16
崔碧城又坐了回去,端起米饭,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径自去吃他的三黄鸡。
我很羡慕他。
你说说,在这个地方,这么窄的一条回廊上,遇到文湛这个冤家,还和我眼对着眼,我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何况那边还有一个小莲跪着呢。
文湛走到这边就停下来,我只能出去。
刚一跨出门槛,我腆着脸笑着说,“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真是……真是太好了。”
“大皇兄。”
文湛不说话,我却忽然听见一声非常低非常低的声音,来自文湛的身后。
我歪着脖子向文湛身后看……他好像又长高了,反正比我高,我要侧着身子,才能看到他背后,一个身穿深色长衫的书生冲着我浅浅的施礼,我还以为是江南来的大才子呢,原来是他!
我三弟羽澜。
羽澜是福贵妃杜氏的儿子,也是雄霸朝纲的那个杜老头的亲外孙。
这个人似乎从小就是文湛的一个翻版。
几乎一样的外戚,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出身,一样的聪慧。
只是他娘不是皇后,所以虽然比文湛大两岁,却和我一样,都不是太子。
我一点也不同情他。
我也不喜欢他。
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杜老头。
虽然说,文湛,裴檀,外加我家那个铁公鸡崔碧城都是杜老头调教出来的,一个一个都是斯文阳澄湖大闸蟹的派头,可是这个羽澜却又是不同。
他学了江南文人的斯文,却没有人家的洒脱;学了一肚子程朱陆王的东西,却身陷一个完全撕破理学这样画皮的大正宫,不能学以致用,浪费至极。
羽澜斯文工整的像一道灵符,恶灵退散。每次我看到他,他都衣衫严正,三伏天那领口还扎的死死的,到了三九天,修长肃穆的他也就多一件貂裘。
羽澜是非常典型的一种书读了不少,但是没有读透的人,所以性格就显得混乱,纠结,撕裂。
杜老头比他强。
因为那个老家伙活的太久了,有些聋,有些哑,做得阿翁。
他称呼我为‘大皇兄’,我还他一声‘三殿下’。
这么多年我和他几乎没说过话,他总是叫我大皇兄,而我总是冲着他点点头,叫他‘三殿下’。最近一两年他总是跟着文湛,好像他的影子。
羽澜退后一步,我凑过去,在文湛身边小声说,“殿下,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那小王应该到哪去?”
文湛的声音也不高。
我们凑近走远了些,东宫的便衣侍卫外加羽澜都落在后面,把外人间隔开。
文湛说,“大皇兄,你在青苏犯上作乱的时候出雍京城也就算了,却又在冉庄耽搁了两天,半途还遇到了来路不明的刺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回来之后是不是应该先到微音殿,跟我把事情说一下?你再怎么胡闹,也不应该把裴檀、谢孟打发回东宫之后,你自己跑到这里来逍遥!”
我一听又不高兴了,我到崔碧城那里去借钱,还不是你逼的?
再说,我怎么知道四弟青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我又怎么知道崔碧城家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忽然冒出来那么多刺客想要我的命?
我的火忽然蹿了起来,可是一看到他,又看到不远处亭子那边的小莲,还有我的确欠他钱这个残酷的实事实,我继续腆着脸笑着说,“我只是去崔家村探亲,既没奉召,也无钦命,我想着回雍京之后就不要去微音殿打扰殿下了。再说,您不是下了诏书,让我不能再踏足大正宫一步吗?不瞒您说,我落在玉熙宫的好几箱子的瓷器还没有搬出来呢。”
文湛忽然问,“我说过吗?”
我一懵,“什么,殿下说什么?”
他说,“我说过不让你进微音殿吗?”
我一愣,不是吧?!还不是那天你红口白牙说的,我再进后宫就别想再活着出来了?!我还跪着接过您的圣旨呢!!这言犹在耳,你怎么就想赖账?不成,不成,赖账这种活一向是我干,你可不能抢我饭碗。
我连忙说,“微音殿是殿下处理政务的地方,就是殿下不说,臣也不敢乱闯。”
他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一向任你出入近二十年的地方,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模糊的说,“这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哦。”文湛说,“怎么不一样了?你是想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是说,父皇闭关清修去了,我当家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