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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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一辆崭新崭新的马车!
非常恰到好处,两匹匈奴骏马架着黑色的车辕,不过分华丽,却显示出它的精致和些微的与众不同。
崔碧城忽然一本正经的说,“祈王殿下,小民跟您去雍京。”
……
殿下……
小民?
您?
崔碧城……你不是傻了吧?!
马车里面有小茶几,温茶,点心,还有崔姓某人一名。
我从腰带后面掏了掏,拿过来一个吊坠,在崔碧城面前晃了晃,他好像忽然变成了饿了七天的狼看到一块鲜嫩肥嫩的匈奴羔羊肉!
——水过天青蓝的世宗柴窑瓷片,外围包裹着一层黄金,用红丝打的如意结。
在整个雍京算的上是有市无价!
多少王孙公子,捧着万两白银欲求而不可得!
我真诚的看着他,“表哥,我有个相好的在观止楼,他过了年就20岁了。你也知道,做相公的到了十八岁就被人说成是‘浔阳妇人’,门庭冷落。他都20岁了,生意也不好再做,所以我想着给他赎身出来。”
崔碧城的眼珠子盯着我的吊坠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他两忙点头,“好!好!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打铁趁热,“那个人曾经也算是观止楼中半红不紫的,老鸨开的身价是三千,我想还到一千两,可是那个老鸨说什么都不干,非要我三千。”
崔碧城一听到钱,脑子似乎清醒一些了,他看了我一眼,“我不逛相公堂子,不知道价钱,不过雍京青楼中那些红倌人的身价没有定数,五千的有,三千的有,一千的也有。你说的这个看样子是过气的,还价到八百,最多出到九百,不要再加价了。”
我说,“我今天一定要把他赎出来,不过我手边的银子不凑手。”
我这么说着,崔碧城的眼睛盯着我放银票的袖子。
“所以,表哥呀,你先借我三千两银子呗!”
崔碧城的眼睛盯着我手中的吊坠,马上就说,“成!三千两就三千两!不过你要给我立一个字据,还要拿东西过来抵押!”
“成!绝对没问题!”我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你看我的柴窑吊坠怎么样?不过我先说好,等我还给你钱的时候,你可要把这东西还给我。我只是借你玩两天。”
崔碧城点头。
他拿过来纸笔,写好了字据,我画押,然后他从口袋中抽出三千两的银票,我和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我连忙把银票揣好,他把吊坠一拿过去脸色就不好看。
他瞪着我,“王爷,你这个玩意是假的。”
我点头,“废话!这是黄瓜从潘家园淘换来的。”
崔碧城,“我们可是说好用你的柴窑吊坠抵押的。”
我说,“我也没有说不同意呀。你不是知道我有一个柴窑的梅瓶吗?那个我当时买的时候就值白银一万两,现在估计都能到十万了,……你不知道,就是那个呀,就是上个月刚让黄瓜给我砸了的哪个?……工匠说怎么也补不好了,所幸就浇注上黄金做成一个杯子好了。”
崔,“杯子呢?”
“宫里一出事,这几天这么忙,我不是就忘了吗。”
崔,“那你说这个算怎么回事?”
我心满意足的抚摸着银票,“我就想说,老子有钱!有的是钱!!——”
15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一窝子人——我和崔碧城的马车,裴檀和他的近卫军,脑子上有快青紫的谢孟和他的雪鹰卫残部——浩浩荡荡的赶回雍京。
雍京九门紧闭,一副‘我很高贵,闲人勿扰’的欠扁的肃穆沉静样子,再配上远山外护国寺的暮鼓晨钟飘来荡去的回声,整个就是一只蹲坐在阳光背后打盹的大怪兽。
我在看历史书的时候时常胡思乱想。
长生不死即成妖。
一千年前,我的曾曾曾曾……祖父,曾经是天下四大诸侯国之一的郑国国君姬宫涅从暴乱和叛变,还有战争中夺取了江山,建立起来不可一世的大郑王朝,称霸华夏。
那段历史不仅被刻在落满灰尘的历史书上,还被留在一些老建筑上。
比如,我眼前的这个雍京城门。
雍京北门用黑色的石砖建造,高大的城墙之上是三层阁楼,看上去峥嵘嶙峋,勾心斗角。这里并不像一般的宫殿那样雄伟华丽,这里的坚固带着一股永远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那是千年前,一场血战遗留下来的痕迹。
那个时候,敌国军队围攻雍京,郑国的将士为保雍京不失,有九成人埋骨于北门城墙之外。
据说当时城墙上的血铺天盖地流下去,染黑了城墙的砖石。
后来每代郑王登基只时都要举行隆重的超度仪式,引导那些死去的亡魂走黄泉之路,前往无法回归的死亡之国。
惨呀。
如今,这城墙就立在我面前,我从马车里面看出去,它屹立在那里,像一个只存在乡野间的传说中,无知村妇吓唬小孩子的鬼故事中的吃人的妖兽。
雍京……
我又回来了。
虽然我是昨天才离开的。
进雍京的时候,周围安静极了。
没有往日的熙熙攘攘。
老百姓都回家吃饭睡觉去了。
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我又想起了我苦命的四弟。
大郑历代皇族盛产一种人,就好像我四弟青苏。
——华丽俊美的相貌,些微的神经质,走路时候永远挺直的腰身,雍容的步伐,眼角眉梢挥之不去面具一般的沉静,还有就是刻入骨髓中,那种凤子龙孙的骄傲。
他们就像禁宫中只开一季的红莲,或者是宫殿外岐山上璀璨的桃花,怒放之后,就只有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我不知道宫变是怎样的惨烈,我只知道四弟总归挑拣了一个好时候上路。
青苏和文湛互相体恤,他们毕竟是亲兄弟。
所以都知道为对方减少麻烦。
他们也清楚,自己死了之后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死去,所以尽可能不要给别人找麻烦。至少不能后宫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们拖着墩布大扫把来回擦那些永远擦不干净的血迹。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把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冲洗了一遍。
无论再多了血腥,再多的杀戮,再多的尸体,都会被一场大雨洗刷的一干二净。
多好!
我一到雍京就把裴檀外加谢孟他们的拖油瓶们都打发回去了。
站在我那座华贵的新鲜出炉的祈王府门口,我和崔碧城面面相觑。
这是一座无人的宅邸,我们的身后只有一个拉肚子拉了一整夜,又被刺客吓得面色青绿的黄瓜。
崔碧城看着我,我看着他,我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银票,然后很义气的一拍他的肩膀,“走,我请你吃饭。黄瓜,你先洗洗睡吧,我给你带包子回来。”
于是,我和崔碧城直接赶奔观止楼。
天全黑了,开始下雨。
无论今天东宫经历了什么,可是雍京城南却依旧金粉繁华。这样的纸醉金迷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打破。
我常想,如果有一天大郑亡国了,雍京应该还是这个样子——歌照唱,舞照跳,钱照赌,马照跑。无论是王八biao子,还是王侯将相,换了一茬又一茬。总会有人落魄,有人发达。
这个尘世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扭曲的。
就比如理学和风月。
其实都是一回事,却有两张面孔。只不过条条框框是给别人的,放纵是留给自己的。
比如观止楼,明明打开门做的是皮肉生意,就偏偏弄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文人气息。偌大的一片院子搞的是青砖小瓦,雕梁画栋,长廊映着水榭,楼阁连着亭台,隐隐约约有丝竹声声,柳暗花明。
我和崔碧城坐在厅堂吃饭。
我让观止楼的大茶壶到外面的饭馆‘延薰山馆’叫了四个小菜,一桶米饭,外加一小坛子女儿红。
我们对面的紫檀靠椅上坐着一个人,是个那男人,脸上却扑着粉,穿的衣服很好,鲜艳的衬袍,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的软纱。他斜倚在贵妃靠上,旁边有小孩子捧着木托,里面放着他的茶盏。
他就是观止楼的老板——柳漪梦。
我习惯叫他柳一。
柳一说,“祈公子,你不知道奴家有多想你呦~~~~~~~?”
“嘶~~~~~~~~~”
我正吃一块豆腐,听他这么一说话,我的后牙一下子就被酸倒了。
在观止楼,我说我是雍京富户家的儿子,不过整个南城就这么大,谁不不知道谁的底细?
柳漪梦只认白花花的银子,至于这银子是从宫里来的,还是富户身上出的,他才不管!
柳一原来是吉庆班唱昆曲的头牌,学的是闺门旦,当年以《游园惊梦》中清艳无比的杜丽娘扮相红遍整个雍京城!
柳一年纪大了之后,用自己攒的银子去江淮,趁着发水的时候拣了几个讨人,回来顶下了观止楼,经营了十年,居然在雍京城也算的上有一号了。
虽然不唱戏了,不过这么多年他的功夫到没有丢下,他的一颦一笑,走路,举手投足都对着镜子练上千八百遍,务必要到达美的不似活人的地步。
不过那是平时。
要是他买卖活讨人的时候,再是一种官人家的太太小姐的娇弱样子,动不动就西子捧心,那我想他如今只能在暗娼门子里面了此残生了。
我吃了两碗干饭,捧着着小酒船喝酒,就听见柳一忽然说,“祈公子今天就想带莲儿走?”
这个莲儿就是我相好的。
我点头,“嗯。柳一呀,咱们说起来也算熟人了……”
柳一低头喝茶,抿嘴一笑,似乎我说的这话他都听了千八百遍了。
我继续说,“小莲年纪也大了,我这里凑凑钱,要是他能赎身,也算我们做了一件好事,你说对不对?”
柳一回答,“那是。小莲是我这里的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