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尴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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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坦然,不是王欥欥就爱谁谁了,不回。
拿钥匙开门时我还小心翼翼的,鬼知道昨晚那对醉鸳鸯这会儿起床没有,千万别是俩人早晨睁眼后再次激情澎湃,我一开门就满屋子莺声燕语的。
意料之外,一开门正遇到谭墩龇牙咧嘴地捂着肚子,穿越客厅往自己房间走。
我乐了:“哎呀?不会吧?怀上了?”
谭墩无力地一摆手:“你笑吧,没力气跟你扯淡,我算让老天爷玩儿惨了。”
“怎么了这是?”我换鞋,同时偷偷张望,想确定温小花的方位。
“昨晚买的东西他妈的不卫生!靠,一说我就想哭!”谭墩一脸哭丧,扶着墙对我作结案陈词,“昨晚你不是走了么?我和她打情骂俏着就吻上了,我跟你说,吻着吻着都吻到我床边了,都开始往床上倒了,忽然就犯病了。开始是我,我还忍着呢,但一个屁没忍住就翻滚出来了,那味儿……什么情调都没了!然后就是她了,比我还严重似的,一捂肚子直接就冲洗手间了……他妈的过期熟食加冰啤酒啊!拉得我……宝,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我只脱了一只鞋,基本笑得再没力气脱另一只了。老天爷,您太可爱了!
缓了气息,我擦了下眼泪:“靠,我还以为你昨晚是肾到用时方恨少呢。这么说你昨晚和小花没成?”
“成个屁啊!拉了一晚上!她一趟我一趟的,为了抢洗手间差点吵起来。”谭墩撇着嘴哽咽了,“都快拉脱肛了,哪还有力气干别的啊?我这心呐……”
“那温小花呢?”
“走了啊!早就走了,买药,回家换衣服,还得上班啊!”谭墩长叹一口气,继而捶胸顿足起来,“宝,你是不知道,这早上送她出门时,那个尴尬哟。我今天都不敢上班了我,你说在公司遇见得是个什么滋味啊!”
知道温小花走了我踏实了,换了鞋进自己房间换衣服,换好衬衫,系着扣子顺手从柜子里拿了件外套,对谭墩的话痨点头应付着,绕开堵在门口的他往外走。
谭墩弯腰捂肚地跟上伸手扯我:“哎?哎呀我靠,我说你怎么没事啊?你也没少吃啊!”
这话倒把我惊了。是啊,还真没在意这问题,我怎么没事?抵抗力强?百毒不侵?慢性的?潜伏期?琢磨个来回,恐怕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昨晚和付裕喝的那瓶洋酒了,不都说高度酒杀毒么……
我要感谢冰啤酒和过期熟食,感谢昨晚从艳情剧到黑色幽默剧的转变,感谢拉肚子的谭墩先生和温小花女士,要是没有这些,我这个大清晨不一定要怎么忐忑呢。可能我的劣根性就在这儿了,看别人倒霉我就爽,心里也不再那么抑郁地琢磨王欥欥的事儿了,冷不丁就豁然了。
不就是谈判么,不就是分手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她王欥欥还能吃了我?所谓兵来将挡,鞭来刀阉么。
地铁上,被爆棚的信心鼓舞着,又给王欥欥发了短信,让她收到短信务必联系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我真是这么想的:怕过了这个劲儿我又没底气了,夜长梦多,日长汗多。
出地铁站口时,短信总算回了过来,一看之下,火山爆发,不是王欥欥,是那个变态的陌生号码!
你醒了么?
一句无限温柔充满关怀的问候,此刻在我看来却是一张阴险的坏笑着的脸!你说对方要是个男的,这么问我何其恶心?到底是谁啊?不理,我省下一毛钱炒股好不好?
好在,转乘公交时王欥欥的短信终于来了:我刚上班,中午联系。
王欥欥在一家颇为知名的婚纱影楼里当高级化妆助理,所以她说的中午是她自己的中午,和我们正常人不在一个时区,就是说她什么时候闲下来能吃午饭了就算她的中午了。
我供职的杂志社在长椿街临近西二环一座宏伟的五层楼大厦里,而且是顶层,我很喜欢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鸟瞰窗外,那真是一览众山我最小。
上电梯的时候……五层楼也有电梯?没错,真有。这样才上档次,有电梯就叫大厦,没电梯那叫楼房。
很多时候,你越不愿意碰到谁命运就非得安排谁出现,上电梯的时候正巧遇到天真姐姐了。
这年头但凡自认有点文化的不都起个笔名之类的么,我们这位四十岁左右离异待嫁的怨妇型执行主编,笔名就叫天真,据说她的网名叫“寂寞的妖艳”。别吐。当然,天真姐姐只是我们背后的称谓,当面还是比较恭敬地喊主编,谁叫天真姐姐和我们的大总编很要好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饮食男女关系。否则就凭她,一个拿卡巴斯基当运动服装品牌的旷世高手,一个写一篇八百字影评里有七百字电影内容简介的熟女作家,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执行主编的位置上,那真是荒二十一世纪之大谬。
其实我深知这是大自然的规律。许动物世界有寄生虫,就许我们身边有寄生人。只不过释然和厌烦是两码事,每次看见天真姐姐那一身硬把自己往二十岁了憋的扮相,再闻到她身上辣眼睛呛鼻子的香水味道,我都有冲动把想鞋底印在她脸上。那脸抹得真白,跟遗容似的,身上一股福尔马林味儿,诈尸啊你?
偏偏电梯里就我们俩人,而且彼此芥蒂早就存在。怪我当初年轻气盛,初进杂志社就顶撞过她,于是天真姐姐小人牢记大人过,很热心地送我小鞋穿,只不过一切都是暗渡陈仓,表面上还都很和谐,基本就是见面点头嘻嘻哈哈,心里问候彼此老妈。
点头问早后在电梯里并肩而站,我调整表情想说几句套近乎送温暖的话,无奈天真姐姐眼睛朝上,鼻孔朝前,根本不尿我这壶。靠!我要是性格再刚烈点儿,精神再分裂点儿,早把她掐死在电梯里了。但我忍,工作不是斗气,大丈夫能屈能再屈……
五层楼,感觉比到世贸大厦顶层都漫长,指示灯显示到四楼时,我才小心翼翼憋出一个屁来:“主编,来得真早啊,吃早饭了么?”
天真姐姐不看我,脆生生回了俩字:“不饿。”
……她要说“吃了”还算正常应对,但这句“不饿”真是噎死我了,好在我机智果敢,马上重整旗鼓追了一句:“减肥啊?难怪最近看您都瘦了。”
这话算打中她三寸了,貌似没有女性不愿意听人家这么说她的。天真姐姐在电梯门开的一刹那扭头对我飞快一笑,然后婀娜地出了电梯,一拐弯直奔大总编办公室。地球人都知道,她这一定是千娇百媚地跟大总编问早安去了,规矩么。
看着她迈着加菲猫步的背影,我真想把刚才在脑子里盘旋半天的后半截话喊出来:您现在有一百二十斤吧?……左腿?
其实我所在的这杂志社,质量与知名度都基本属于那种三流还偏后的刊物,就是那种广大工薪阶层百姓坐地铁啊、等火车啊、上厕所啊、出去玩时买一本坐着垫屁股啊之类的综合性休闲娱乐多功能刊物。工作也清闲,半月刊,月初和月中把负责的版块的稿子组好,和美编假模假式地商量一下版式,齐活。剩下时间就是在社里泡时间了,免费上网还有同事聊天,夫复何求。
稿源更不愁,自由来稿寥寥,软广告居多,挣钱么。剩下的就从网上扒,美文版块找一篇煽情的,休闲版块找几篇搞笑的,又不用给作者稿费,作者是谁都不知道,知道也装不知道,网络么,资源共享么。这没什么不要脸的,那还有不要脸到东抄一段西抄一段就集册出书的知名作家呢,我们这丰富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三流杂志何乐而不为所欲为?
月初刚过,未到月中,正是清闲的时候,进办公室和同事打了招呼坐下就开始打屁聊天,我们编辑都在一个办公室,一人守着一台电脑,都开着QQ啊MSN啊SM啊,这边嘴上聊着,那边手上聊着,没人在乎时针一圈圈地转——工作,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朱自清大爷,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出乎意料,十一点多王欥欥电话就来了,第一句话就嗲得我一身凤梨酥:“我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找我呢,嘿嘿,你想我了呀?”
我咬牙消退淫心,硬了硬侠骨,让自己比较深沉:“你下班后有事么?我找你说点事儿。”
“我下午就没事了呢,”王欥欥又拿出她完全芭比娃娃式的杀手锏,“上午化了妆的下午都出去拍外景了,你来找我吧!”
忍住!忍住!我险些被她嗲得心软了,沉沉气,我应了:“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一起吃午饭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呀。”这声音甜的,四个+号。
起身出办公室,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和王欥欥开口。好死不死的,在电梯门口等升降的工夫,天真姐姐从办公室出来了,走路扭得跟刚化成人形的蛇精似的,忽抬头看到我站在走廊电梯口,一怔,直立着爬行过来:“还没午休,去哪儿?”
她怔完该我怔了,幸好我总是如此睿智,张口流利应对:“啊,主编,我出去一趟,去附近影像店买张碟,那个影评专栏没找到合适的稿,我打算自己补上。”
哼哼,当下属的,谁还没有一身跟上级撒谎请假的本领啊。
天真姐姐点头:“哦,那你去吧。快点回来补稿。对了,帮我挑一张碟,要日本的,纯爱的。”
我忍吐露笑,电梯门开,我闪身进去,朝着天真姐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着电梯门一点点闭合,比划着OK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也慢慢弯曲,最后只剩下一根手指硬硬地冲着关闭了的电梯门竖着。
我不停蹄地扑到王府井。没有直接去婚纱影楼外等王欥欥,先折到僻静处寻了一家小店面要一碗牛肉面填肚子,这也算个小伎俩了。我兜里这点银两真是禁不起王欥欥不吃美食只吃环境的毛病,所以但凡要进行情侣餐时,我都先中饱私肚囊,再陪她时起码可以省下一人份的消费。
一碗牛肉面,汤都喝得见了底,打几个饱嗝,直奔婚纱影楼,同时给欥欥打电话:可以出宫了,奴才来接驾了。
王欥欥出了门看到我,笑眯眯打量一番,拉着我就奔了那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