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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狡狐千窟-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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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湄只是摇头。
  “我嫁与夙朝先帝,已是夙朝湄太妃,改嫁另聘到底不妥,常言一家女不吃两家茶,这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我嫁与先帝是兄长的意思,如今先帝死了没有几年,就大张旗鼓择婿改嫁,人人都要想我为何二嫁,是否兄长为我择的夙朝皇帝不妥,是否我在夙朝过得不如意,中伤兄长也中伤先帝,我实在不愿。”
  “那就是要我看你一辈子孤苦伶仃,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佛堂里?”宿昔篦发的手一顿,沉痛道:“让我名誉受损是伤我,让我看你如此又何尝不是伤我?你——”
  “兄长只看我长年在这佛堂,粗茶淡饭,青灯古佛,便说我苦,说伤了你,却不知这平淡宁静之日与我有多来之不易。”宿湄打断他,轻声道:“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我到这世间来一遭,种种苦都受了、忍了、熬了,才明白世间一场大梦,到头来镜中月水里花,不过虚妄,不必执着,而正因为我明白,不愿再受这梦魇摆布,甘愿以一生换取宁和安稳,岁月静好,我的心是平静的,无所畏惧,兄长看我可怜,却不知我看那些苦苦挣扎在尘世的人更为可怜。”
  她少说这长篇大论的话,宿昔一个字一个字品下来,只觉得胸口像坠了千斤重一枚秤砣,沉甸甸得十分难受:“就是说,这样子你觉得舒服,觉得高兴?”
  宿湄轻轻阖首。
  “是你的选择,走上这条路?”
  他还在问着,然而心里已经知晓答案了。
  “那好吧……”
  他握着篦子,眼看那被俗世苦痛折磨到斑白的发从新变为乌黑,沉声道:“你还很年轻,你现在做的一切决定都不算数,因为你的一生还很长,兄长不会逼你,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等你厌倦了,后悔了,兄长……永远在这里等你,永远不离开你,不辜负你。”
  他说完了才觉得眼眶酸涩,声音都有点哽咽了,指间的篦子一个无力跌到冰凉地面,叹息道:“——是兄长把你负了。”
  宿昔从佛堂出来,转身就去了王宫。
  皇都街道还如从前那样繁华,车水马龙,一派欣荣景象,他纵马而过,有百姓停下手里活计想仔细看看他的脸,然而他已经驾着马走远了,倏尔连影子都不见。
  街道,百姓,王宫,他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熟悉到骨子里的一切……
  初夏的风拂过面颊,带来融融暖意,身上真气运转过一个小周天,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他牵动缰绳,白马嘶鸣一声在宫门前停下,宿渫只怕早已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了,宫门前空无一人,他跳下马,按紧袖中短刀,走进宫门。
  畅通无阻。
  他一直走到正殿,往常浦粟总在这里迎接他归来,不论心里怀揣着什么念头什么想法,面上总是带着笑意,那笑意落在他眼里也是温暖的,毕竟是一起长大,血浓于水的堂兄弟。
  然而浦粟早就不在这里了。
  短短数月内天地变色,江山易主,浦粟惨死,对外宣称御赐,他身后未留下一儿半女,嫡亲的堂弟:定远侯宿渫堂而皇之黄袍加身,代替他坐上了陵苑国君的位置。
  陵苑几代皇帝怕死了宿家的人,生恐宿家出一个国君,暗杀公主,削夺兵权,逼死宿笃,赐毒与宿涟,然而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一步,皇帝浦粟到底死在了宿涟手下,宿家的嫡次子终于做了皇帝。
  宿家是一定要出一个皇帝的,却不是宿涟,这陵苑国君的宝座,坐上了他的弟弟宿渫。
  宿昔进殿时,他就端坐在王座上,两旁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偌大而富丽的大殿奢华无比,衬得他愈发荏弱单薄,仿佛随时能被那富贵淹没了,影儿都不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步步为营,精心谋划,算无遗策,一点点达成了他的目的,做了三千里陵苑的皇帝。
  宿涟恍惚中想,当初母亲选他做那个壮大陵苑的人是不是错了,两兄弟中,其实反而是那个沉疴多年,荏弱秀美得少女一般的宿渫,忠诚而完整的继承了她狠辣凌厉的性情。
  “你来了。”宿渫朝他笑,那是个荏弱的笑容,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娇弱而单薄的孩子,怏怏的躺在榻上,牵着长兄的衣袖。
  然而他们彼此都清楚,再不是了。
  眼前这个秀美的少年,已经在长兄看不到的地方,渐渐变成了一个凶残、阴狠,满腹算计,步步为营的陌生人。
  这感觉让宿昔微微眯了一下眼。
  “我来找你要个解释。”
  “解释?好哇,要什么解释?”宿渫莞尔一笑:“我左等右等王兄不来,还以为王兄沉醉在男人的床榻上,毕生起不了这个念头了呢,还是有几分硬气的。”
  “要我解释为什么坐上了国君宝座,为什么起这个念头,为什么背叛你,还是为什么和夙朝皇帝有了牵扯?”
  他每漫不经心的说一句,宿昔就向前走一步,直到王座前停下,两人呼吸都胶着在一起,一模一样的眼珠凝视彼此,乍一看是个亲密无间的姿态。
  “为什么坐上王位,因为我想,为什么起这个念头,因为我不甘心,为什么背叛你,因为我从来没有站在你这一边,为什么和夙朝皇帝有私下往来……”
  说到这里宿渫顿住了,似乎在寻找最能令这人动怒的措辞,唇边一抹甜蜜而姣好的微笑,他的相貌太漂亮了,像极他的母亲,那个以谋术和美貌闻名陵苑的嫡公主:
  “当我绝望的躺在病榻上等死,你却在享受大胜而归带给你的荣耀时,他派人带药治好了我,他想要陵苑,我想做国君,我和他达成了共识,当然,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那时候虽然是公主嫡子,却是个没有实权的可怜虫,我能给他什么甜头,什么东西作为交换,只能……”
  他没有说下去,最后一句话隐在了甜腻而艳丽的唇角,宿昔却不多想就听明白了,狠狠一掌下去,宿渫的脸被扇到一边。
  “宿渫!”
  他怒不可遏,目光都透出难以置信,扇他巴掌的手指颤抖不已:“宿渫!”
  “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王位委身夙慕,以色侍人这样下贱?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刹那间脸上残留的血色尽褪,宿昔连站都站立不稳了,嘴唇哆嗦,宿渫与他相识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失态。
  “你还配不配做我的弟弟,做母亲的儿子,做这陵苑的定远侯?!”
  “你的名字宿渫是我起的,渫,洁净清澈,清除污秽,你也听过井渫不食,我以‘渫’为你的名,盼着你做个通通透透,干干净净的人,你却甘愿为了一个王座,雌伏敌国郡王胯下,这样玷污自己,你怎么对得起我?”
  “王兄何必动这样大的怒!”宿渫哈哈一笑,莞尔道:“委身夙皇就是以色事他人,那这世间男女,又有哪个不是这样,你高贵的尘埃不染的生母韫俪公主不也是如此,为了皇室安然委身那个废物,她为了安抚宿家委身你父亲,举国上下还要尊称一声元公主,皇亲国戚,尊贵无匹,那我为何不能为了得到陵苑与夙皇春宵几度,还是堂堂正正的陵苑国君!谁不是下贱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谁比谁高贵呢?!”
  “不许侮辱韫俪公主。”宿昔下意识怒斥:“那是你的生母!”
  “你也知道我是韫俪公主的孩子,是陵苑定远侯!”宿渫忽然笑了,目光凌厉扫在长兄脸上,半分不退让,冷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忘了,以为韫俪公主的儿子只你宿涟一个!”
  “你我同为嫡出,同为国君堂兄弟,正儿八经再尊贵不过的皇亲,谁的出身也不比谁低半分,为什么你能官拜大将军,承郡王衔,我却要一日日躺在榻上等死?——凭什么,谁决定了这命数,一样的出身一样的高低,陵苑万民也好,韫俪公主也好,为何都只能看得到你!”
  “我不比你卑微哪怕一点点,我和你同父同母,我差了你什么?从来没有人好好看过我,连你也没有……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若今日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能不怨吗,不愤懑吗,不痛恨吗,同人不同命,我就是不认命!”
  他说得撕心裂肺,双眸都染上一点赤色,和宿昔印象里那个荏弱而纤细的幼弟截然不同,倏尔又收敛了怒意,唇角一抹笑意盈盈,却阴霾得可怕:
  “是,我不认命,我不觉得自己比你卑微半点,我要想法子证明给所有人看,宿渫比宿涟更能胜任郡王的位子,兄长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攒托先国君劝你去夙朝,是谁把你送上男人的床,是谁劝他执意带你一同入夙都为夙皇贺寿,其实不用我说,你早知道了罢?”
  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浅,宿昔却觉得一点寒意从足下冒上来,一点点进入五脏六腑,皆被凌冽的寒气占据了,连呼吸都冷得发颤。
  宿渫知道他与迟誉情分不一般,那是夙慕告诉他的,宿昔往日与迟誉就走得颇近,寻常男子少有正儿八经结亲的,夙慕一时间没想到,只当他们玩个新鲜,但这句话里面的险恶用心显然都懒得掩饰了,当年是宿渫劝浦粟让他入夙都,接近迟誉,隐姓埋名,只身一人,宿渫一开始,就存了把他送到迟誉榻上去的心思——
  他是真的想要置自己这个嫡亲的兄长于万劫不复之地!
  “本来我以为你委身迟誉,就此做个没名没分的娈侍,那我就宣扬天下,让你身败名裂,若你身份暴露,迟誉必定第一个容不得你,你也早晚死在他手上,谁知他也是个糊涂的,下了死手伤你这么多次,都没有硬下心肠取你性命,不过也好,就暂时保住你一条命,等你打了胜仗,带浦粟入夙都,意气风发,风头无量那时,再给你致命一击……”
  “我借夙皇之口让浦粟赐你毒酒,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那是因为他早就存了杀你的心!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你的下场,尽忠多年的堂兄要赐死你,疼爱多年的弟弟要背叛你,你一个信任的人,值得托付的人都没有,每个人都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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