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千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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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昔低声对她说着,自己都沉浸在自己的话里,渐渐分不清真假,他看重这个妹妹,更看重整个陵苑,要他奉上妹妹保整个陵苑安然,他是肯的,但到底从小相依为命的,依靠他的妹妹,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怎能不痛心?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兄长知你心不在此,宁愿不做这个郡主,但这就是命,我和你说过,你必须认命,你从前与我说‘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河王’,你不愿要万千富贵,只想要一个东河王,兄长却做不到,兄长知道委屈了你,苦了你,你也体恤陵苑百姓,体恤国君与兄长好吗?”
“我从没怨恨兄长,我怎会怨恨兄长?”女子娇软的声音带了哭腔,小声啜泣:“宿湄是宿涟的妹妹,不能涟丢脸,这是母亲从前常和我说的,宿湄是宿涟的妹妹,所以不会推卸责任,永远都会让宿涟以宿湄为荣耀……”
“我有个好妹妹,我一直都知道的。”宿昔温柔的拍着她的发,“你只要记得,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会尽我所有,护你一生周全。
过了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婢女在外面请湄妃去用午膳,宿昔和她分两批走出去,普渡寺里种着佛见笑,极清落的香气,令人闻之欲醉,到了寺庙前石阶上,就见一僧人立在那里,对着他伸出一臂阻拦道:“这位施主,你心结很重啊。”宿昔觉得有点累了,也不愿多说什么,却还是端着平和的笑:“大师多虑,我没有心事。”
“施主何必遮掩心绪,佛祖面前,众生皆苦,众生皆平等,只要有心,便必有心结,心结不舒,便成为心魔,阿弥陀佛,让我为施主算上一卦吧。”
宿昔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便停在那里,看他掐算五指,摇头道:“莫怪草木不迎春,本无泥土怎生根,施主,世间万物万事皆是三世造化,报应轮回,以心易心,方是正理啊。”
“莫怪草木不迎春,本无泥土怎生根?”乍听到那句话,宿昔便觉得耳边轰鸣了一下,却参不透那意思,又看着有人前来催他,便匆匆辞别僧人赶去了。
晌午夙皇与后妃官员们都在寺里用膳,自然随从们也留在这里,不过清清淡淡几道素斋,宿昔拣了几筷子吃了,跑到外面去看佛见笑,就见夙慕与云熙鸾二人对着迎面走过去,趁擦肩时递过了手中的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 佛见笑:荼蘼的别称
☆、玉树花亡国之音
皇子到底身子虚,加之风寒伤了根本,已是回天无力了,只一点点拖着日子,他虽是庶出,但素来得夙函厚爱,是皇后得圣CHONG的一大助力,如今这样病重,皇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亲生的儿子封了亲王,在平辈兄弟里是独一份的恩宠,看这样光景,几乎板上钉钉会继任大位了,还指望着为他抚养这个异母出的兄弟,以后登基了也是助力,谁呈想这孩子这样没福,是个这么不中用的。
皇后这么想着,心里自然发堵,她并非当今圣上原配嫡妻,而是后来上位的继室,民间嫁娶尚有结发与续弦之说,何况她非续弦,只是个扶正的罢了,身份上到底短了一截,长年受人眼色,好容易得了一个养子,又病得快要死了,水葱似的指甲几乎被自己掐断,这时候贴身的婢子奉了六安茶来,她捧着慢慢喝了,问:“如今皇子还是养在云贵人那儿?”
“是,云贵人衣不解带照顾了数日,可辛劳着呢,陛下也去看过几遭了,今早亲自喂了药才走的,也是小皇子自己没福,得了龙QI也还是恹恹的样子,奴才看着真是不中用了。”那婢子原是皇后娘家的陪嫁,在她面前格外得脸,撇撇嘴道:“不是奴才编排,到底庶出的孩子,就是比不得嫡出,看咱们二皇子多有福,尊尊贵贵的嫡皇子,兄弟里第一个封了亲王,又得陛下重用,等二皇子出头了,皇后殿下的福气多着呢。”
“我先不想那么长远的事,二皇子是嫡子不假,可本宫到底不是陛下发妻,本是册了贵妃又晋封皇后,出身上就比元后矮了一头,连带慕儿也要排在他那短命的哥哥后面,要不是他自己争气……做继后也便罢了,我只安安静静守着本分,妻妾之别,原在妻要掌一家事宜,要贤良,要端庄,这些年陛下那些荒唐的事儿我哪个不是忍下来了,只当没听见,费尽心思帮他瞒着太后,只一样,我实在不服气——”
皇后说得心头火起,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都划在楠木小几上,描画精致的眉眼透出几分冷峻:“男儿就该有男儿样子,本该顶天立地堂堂正正才是正理,独他云熙鸾,仗着一张妖MEI的脸,把陛下迷得神HUNDIAN倒,竟然宣告天下,册了贵人的位份,古来虽也有男妃男QIE一说,但都是当外室一样养着解闷,哪有这样大张旗鼓给正式名分的呢,岂非荒天下之大谬?我一看到他那种妖YAO调调的脸,就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他以为自己得意了,仗着陛下多宠几分对着我阳奉阴违,他打量着我糊涂,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我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着呢!”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怒不可遏,婢子忙奉上茶给她润口,皇后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润嗓子,就听婢子回道:“正是殿下说的这个道理,古来男女阴阳,方是世间正理,七尺男儿,岂能雌伏他人胯XIA,若真到那一步,和消遣的玩意儿也没什么两样了,云贵人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殿下细想想,他已委SHEN陛下,那还不跟宫里阉REN一样,殿下何必和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置气呢。”
“且听奴才一句话,云贵人虽然现在风光,其实整个宫里他是最没底气的,男儿为妾,不过凭一张脸得来的风头罢了,等红颜老去,恩CHONG不在,没有皇子皇女傍身,一辈子都是无依无靠的,何况他身为男儿,为妃为妾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等二皇子即位了,难道还要叫他一声庶母?就当为了整个夙朝的脸面,二皇子也万万不会留下他,退一万步讲,那时候殿下做了太后,想怎么整治他,不都单凭您的意思吗?”
“男人不能生子,他没有亲生子女,保不齐是打了小皇子的主意。”这番话让皇后猛然想起什么,一拍桌几:“虽然皇子现在病重,但万一病愈,留在他身边养了——不行,万万不可,我得想个法子,我得想个法子……”
“殿下的意思?”婢子一听,忙小声道:“昨个儿得了一些药粉,原是治小儿痢疾的,听说这药添上一倍给小孩儿吃了,便和风寒一模一样,一会儿就断气,殿下可是要——”
皇后打量四周,示意她住口:“就是你说的这样,这件事你吩咐下去,万不可让人看出马脚——”
“皇后殿下,二皇子来了。”宫婢在外面通传了一声,皇后身上一震,连忙收起脸上阴寒神色,一叠声的道:“快请襄亲王进来。”
二皇子夙慕,是皇后的独子,夙皇嫡次子,前段时间刚封了襄亲王,但几年前就出宫建府去了,因此皇后并不能时时与他相见,连忙吩咐婢子摆上茶点,将他迎到自己身上坐下,嘘寒问暖,十分关切。
夙慕长相俊逸,十分出众,皇后看着自己的独子,疼爱得不知该怎么才好,和他聊了一会儿夙皇派遣给他的事务,又说起他成婚的大事。
夙慕早已及冠,如今已二十有四,早年出宫建府,皇后送了四个婢妾去侍候,两年前又纳了一个妾室,却未曾成家,也到了大婚娶妻的年龄,皇后这些日子早早把夙都年龄身份并相貌都合适的女儿都精挑细选看了一遍,打算听听儿子的意思。
“端亲王和代王家的郡主年龄都相宜,听说也是极好的,还有几个一等公的独女,我看着都不错,只不知道你的意思,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母后就直说了,你父皇有以你为太子之心,你如今的王妃,保不齐就是日后一国之后,国母是何等大事,不单要贤良,心中有沟壑,掌六宫,为天下母,更要对你有所助益,我想着,还是要宣那些诰命夫人带着女儿入宫,亲眼见一见才好下决断。”
“母后为儿子着想,主意定是最好的。”夙慕一拱手,道:“只我自己看着,还是更中意端亲王千金。”
“哦?你私下与她相识?”皇后不动声色,颦一颦眉,端亲王是先皇堂兄,属皇亲一脉,又是朝中重臣,他的女儿出身自然极好,只私下与皇子有交情,怕于妇德有失。
“未曾见过。”夙慕一笑,道:“端亲王是先皇堂兄,父亲曾是皇子,身份贵重,皇亲到底和我们隔得近,是一脉所出,不至于扶植一个外姓的王妃,使外戚独大,这是其一,端亲王王妃,郡主生母是当年骁勇将军次女,骁勇将军后来封了公爵,夫人仅孕有二女,长女嫁的是云霁皇亲,若娶得端亲王郡主为妃,不单可得骁勇将军麾下将士另眼相看,与云霁间的棋也好走一些,更可况不比代王还有一个长子,端亲王膝下只有一女,自然爱如珠玉,先不说教养仔细,十分出挑,得了这个爱女,端亲王自然会全心全意为我这个女婿办事了,实在有百利而无一害。”
“母后白问你一句,你就有一长篇等在哪里,可见自己早有筹谋,是我提得晚了!”皇后不由莞尔,“你想得很好,正该这样,结发妻子不可大意,定要选个家室、出身、性子、模样方方面都最出挑的给你。”
“儿子只是一提,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儿子不敢越礼。”
夙慕回了一句,又道:“还有一件,我听闻济世伯家还有一名待字闺中的嫡小姐……”
“正是。济世伯老来无子,膝下只有两个嫡出的闺女,你怎么想到问这个?”皇后一愣,摇手道:“济世伯虽是伯爵,但到底是外臣,爵位也不甚很高,他的女儿,哪怕是嫡女,配你也万万不够资格,你若实在喜欢——”
“儿子属意的王妃是端亲王郡主。”夙慕笑笑,似成竹在胸:“母后怕已忘了,济世伯家的两个女儿,长女早年就已出嫁,是父皇亲赐给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