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成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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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声音一吓,停了。
片刻以后,帘帐掀开,一个粉红的身影飞奔出来,往我身上直扑。
“苏哥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好容易掰开她,小郡主拍着胸脯直嚷,“刚才听见脚步声,我还以为父王又来突击抽查了!”
听的我哭笑不得,“你背的那什么玩艺,要真是郡王,能撑多久?”
“他也不知道的,差不多就行了。”她吐吐舌头,开心的又贴上来,拉着我道,“早听说苏哥哥当贺婚使啦,今天才来看我,有没有礼物?”
我没理她,板脸问话:
“你父王为什么突然叫你背心经了?”
玲珑郡主脸上一红,“他说……我反正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明白几分。冬狩那件糗事,廉王府上想必已派人来通告过广平郡王。
郡王也是,宝贝爱女宝贝到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过,教育失败,只好不痛不痒的罚她闭门读度佛门心经……恐怕还想着,说不定能借神力教化于她。
摇头。由此倒想起今天来这的正题,奋力甩开她黏人的膀子,我冷下声,“没事做?我看,因为你给未来夫婿送的好礼吧!”
郡主闻言“呀”了一声,团团缩到一边,可怜巴巴的偷偷看着我。我还是冷着脸。过了好一会工夫,她撅嘴小声委屈的说,“齐鹏他,他去逛青楼呀……”
“所以你就有理,就给他送加料的酒?”我咬牙,还殃及了我这条池鱼?
“我,我气不过……”小郡主扭着我的衣袖,一张小脸皱着,眼睛眨巴眨巴,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真的,就一时,气不过……”
……叹口气,暗自认命。
“你知道什么是去青楼?”
这回答得倒快,“坏男人管不住自己时,去找女人的地方。”
“……谁告诉你的?”
“奶娘。”
我再叹一口气,“我也去青楼的。”
小姑娘立马松开我,退后一步,避狼般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小郡主,不是所有去青楼的男人,都是去找女人的,也有去听曲,去吃饭,去赏画,去交际。”我无奈的解释。
玲珑郡主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那你是说,齐鹏不是去找女人的?”
很可惜,齐鹏他……的确是去找女人的。
“重点是,”我扶上额上冒出的青筋,尽量软言,“齐鹏他,并没有真作出那个最关键的,对不起你的事,啊?”
小郡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时间不多,我抓紧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嫁给齐鹏?”
她认真思考片刻,却茫然垂下头。“……我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而且他讨厌我,他讨厌我……可他凭什么讨厌我啊?我还讨厌他呢……”
“是啊,他凭什么讨厌你啊?”我在心中暗念一声佛祖保佑,千万不要叫齐鹏知道,“那小子见都没有见过你,凭什么讨厌你啊?这么可爱的人,他若是讨厌,那是他不识时务!”
“就是!”小郡主泪眼汪汪的抓住我,“就是就是!”
“没错!”
“……”
“……”
一通言语相投之后,我望天拍了下大腿,叹了口气。
“不过据我所知,那小子可恨归可恨……他倒不是讨厌你这个人,只是那小子心高气傲,看不上,也不喜欢家里逼他结婚的这种态度。”
郡主一边嘟着嘴,没吭声。
我笑了,“小郡主,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一席英姿狩猎的故事洋洋洒洒数以千字。编排完毕,我暗忖若是这事真成了,这番扭转乾坤的口水费的,岂是一杯喜酒就能抵消的功劳?
“一日居上,冬狩头名,五鹿四兔七山禽两只矢狐?”小郡主一脸迷惘的重复。
“是啊,”我忙不迭的点头,那还不算误毙的猎犬一头。“你知道吗?个人头名的奖品是一把雕成金龙的赤金大弓,还有一盒只只箭尾都装饰着孔雀翎的羽箭。”
“当时啊,那个齐鹏就被宣上去领奖,完了他沿着高台上的红毯走下来,那小子本就长的好,面如冠玉,身形颀长……”
“又穿着一身遒劲青衣,肩上再斜搭一条棕狐皮,腰别齐国公传下的无锋神刀,足蹬牛皮短靴……”
“矫健的身影背着那把御赏半丈长弓,手拿着那一丛鲜艳的孔雀箭翎,微风扬起金冠下的长长黑发,他踏着龙行虎步,缓缓从两旁夹跪目送的数千官员中走过,目不斜视、昂首挺胸——那真是少年英雄,雄姿英发,威风凛凛!”
小郡主不迷惘了,眼中发出点点向往的光。
“然后,就当着几千人的面,皇上为了表彰他的成绩,特下旨奉他为建功营统领。建功营是什么?凡十四岁上,二十岁下亲贵功臣子弟经指名入内,择良师分文武训导操演,上,不负先祖训诫,下,不愧京城百姓。为重臣治家分忧,为国事助力,俭守后小操行,便宜朝廷储秀养贤之策——那是如今京城里人人仰望,议论最多的地方。”
我顿了顿,想想景元觉是不会介意我这样歪曲其意的,又平静的接道,“这样英才荟萃的地方,齐鹏不过十六岁就是他们所有人的统领。我还记得当时那份圣旨是这样的: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即刻起,齐国公世子齐鹏接建功营将印,统领建功营属下,身为典范,行事督导,如朕亲躬。”
“……行事督导,如朕亲躬!”小郡主激动的一把抓住我。
我笑,果然不愧是皇家教养出来的儿女,听得出来。
“是吧,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和信任,如果齐鹏真是一个龃龉不堪的登徒浪子,皇上还会如此重用他吗?”
小郡主没有答我,自个一边,疑似陶醉的笑。
“可惜啊,”我凉凉的叹气,再拍一下大腿,摇头晃脑的感叹,“这么好的一个英俊男儿,就因为一个误会和你错过,真是天意弄人,有缘无分……可惜啊。”
站起来,安抚的拍拍她,“苏哥哥得告辞了,回去复命。不过你放心,你毕竟是你父王的心头肉,好好在这呆着,敲几天木鱼,背几天心经,等你父王和皇上那边气过了,总是会给你找其它不错的亲贵子弟的……下次,别那么冲动就好了。”
小郡主脸都扭曲,拉着我不放,又不能完整的把话说下去,“我,我……”
呵。
呵、呵。
故事说完了。目的达到了。我温柔的,坚定的,轻轻的拉下她与本人衣袖纠缠不清的小爪——告辞了。
福至心灵
从临王旧邸出来乘车回府,车上小憩片刻,却总觉得两道狐疑的目光,不依不饶的盯着人看。
渗得慌。针刺般的感觉最终执着的穿破一层厚皮,我睁眼,老老实实的请教乐卿公子看什么看。
“小鹊,”他撇开目光,叹息道,“你笑得太贼了。”
“嗯?嗯……”
压下透露心事的嘴角,我往旁边蹭了蹭。
刚才听小郡主念《般若心经》时,就升起了一个念头。回府路上闭着眼睛一门心思的想,心里扳着指头数日子,就没注意避讳他。
张之庭眼见着说中了,便往后仰靠在车厢壁上,无奈的笑,“这回是谁,这么倒霉?”
……
扯淡。
我想笑着答他,原封不动的回敬过去再顺道倒打一耙,偏又有点笑不出来。这回不是我来京后第一次动鬼点子,但是……
故作高深的再“嗯”一声,我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腊八冬狩,年底便一天天临近,京城里眼见着开始有了年节的气氛。腊肠挂上,咸鱼腌上,米酒发上。沾着墨香的春联一对对贴在门框上,福字蒙在大门正中,门上蒙白纸蒙黄纸的灯笼一个个换成了喜兴的大红。八座城门,每日加开一个时辰方便进出探亲的往来,饭馆里吃喝聚谈的人一天天多了起来,街上摆摊的小商小贩也比平时多了三成不止,甚至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硝火味,偶然响起怦怦的惊响,吓得人平地高跳足——那是些耐不住等待的孩子,提前偷放的炮仗。
朱墙之后没有外面这样的俗气热闹,但是也点起了高高的宫灯,重要的宫殿门口,都重新铺上了花案繁复的地毯,挂上了暖色的新编垂帘,垂帘上对称的吊着织造院新出的福结。每一座殿里,花瓶案几都重新擦过,窗棂拱柱,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那些往来的宫人们侍从们,都因为置了新衣腰间别了加包的年饷,在向来冷淡硬板的脸上,多添了几分红润和柔和。
年确实是越来越近了。在满城越来越明显的期待与盼望中,人们言谈的声音都高了一截,眉宇之间,往往带着一份掩不住的喜色——只是这座城里很多大宅的主人,正处在仕途的水深火热之中,自顾不暇,何谈融入与否。
而城北最大的豪宅,那一座天下至尊,巍峨九重宫阙的正主,恐怕是日夜忙碌不休的赶着工,无暇分心,更妄论赏顾有无。
政令如潮,是一道接一道有条不紊的下来,极像是有心人要一下弥补四年的损失。罢免,抄查,提拔,分封,种种举措令人眼花缭乱,又像是心狠手辣又眼疾手快的郎中,逮着一个沉疴病患就蛮横的扎针、拔罐,管你痛得哭爹喊娘满地打滚,抓着脉门,就施行那推宫过血大法。
也不是没有反对之声。
太极殿上养的不是一群温顺的绵羊,太急功近利触到真正的痛脚,总也有咬人的时候——比如腊月二十日的洛水南北均田一事,涉及诸多官员的家田,一时堂上红了脸争辩不休,虽然最后也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反对意见,愣是半天下去,就是没能通过推行政令。
皇帝没说什么,他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农部两位提议的大人、和两位持赞成意见的御史面对数人围攻,哇哇吵成一团,是一脸可怕的平静。
尔后是夜……
有京城军士,绕城拉练。
据看见的人说,当时北风呼号、雪花飞舞,几百近千个年轻的、满腔热血的新兵汉子,精赤着胸膛,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