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时终须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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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庄二小姐药石罔效,撒手人寰。临死前躺在丈夫怀中,还一声声喊着为孩子提早取好的乳名。
孙玫在妻子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抱着妻子的尸首,来到知州衙门,击鼓鸣冤,所状告之人,孙家二爷,孙琭。
作者有话要说:
☆、公堂
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年轻的知州端坐堂上,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尽管衙门严禁喧哗,还是忍不住议论私语。
“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事?”知州大人已经开始例行的问话。
“草民孙玫,怀中抱着的是惨死的妻子。状告孙家孙琭,告其滥用私刑,棒打怀有身孕的嫂子,致其小产,十余日后不治身亡。”孙玫说话时声声哽咽,“诉状已经呈上,望大人明察!”
“有这等事?来人,带孙琭上堂。”
片刻之后。
“你就是孙琭?毒打怀孕之嫂,害死其与腹中胎儿两条人命,你可承认?”
孙琭摇头,“那女人怀着的不是大哥的孩子,而是与家中家仆苟且所得,我只是执行家法。至于她后来不幸死去,全是她自己身子太弱,加之丑事被揭发之后内心羞愧难安,这才渐渐变得药石无效,与我无干。”
孙玫立即红着双眼看向弟弟,情绪激动,“害死了她还要这样侮辱她,云烟究竟哪里开罪了你!”
“你且少安毋躁。”知州大人看看堂外议论不休的秦州百姓,出言劝说孙玫先将妻子的尸身送回孙家停放,免得衙门中的肃杀之气惊扰了亡魂。孙玫虽然悲戚,也只好点头应允。
待庄云烟尸身被两名孙家家仆移下公堂,樊知州方重新开口,“孙琭你道孙夫人腹中所怀并非孙玫亲子,可有证据?”
“有,那奸夫乃后院家仆李季,大人可以传他上堂问话。”
樊知州看了一眼垂首跪着的孙玫,“带李季上堂。”
这李季年纪在二十上下,身骨结实,皮肤黝黑,面目还算明朗。进了公堂,立马屈膝跪下,双眼盯着地面,“小人李季,见过知州大人。”
“李季,孙琭说你与孙家大夫人有过苟且之事,她腹中所怀也是你的孩儿,你可承认?”
“回大人,的确、的确如此。”
此话一出,堂外众人纷纷议论开来,孙玫惊愕地抬头看向仆人,似乎绝没料到会是这样。
知州喝令堂下肃静,随即询问:
“你与大夫人之事,从何时开始?”
“大约有半年多了。”
“如何开始?”
“如何……这、大夫人一向和大爷关系不好,孙家上下都知道,大爷又因为生意上的事时常不在家,这不就……”
樊知州压低声音,“大夫人腹中的孩子,确实是你的无疑?”
李季躬着腰背连连点头,似乎羞赧不已。
“如此便明了了。”孙琭出声道,“大人,今年四月二十六,家母过寿辰时,无意中撞见庄云烟鬼鬼祟祟藏在后院假山之后,想必便是去私会李季被我们碰上,孙家诸位叔伯婶母、一众家丁仆婢皆可作证。约在一个月前,我房中的丫鬟又在花园听见庄云烟与李季打情骂俏,立马告知了我,我于是差人暗中监视他们两人行动,确定他们二人关系不同寻常,才命家仆捉了李季问话。李季胆小,又还算有几分良心,便把事情都招了。”
“李季,是否如孙琭所言?”
见李季老实点着头,孙玫高声反抗起来,“你们串通一气!李季自小在孙家为仆,对你们母子所说向来言听计从!凭空捏造出这许多谎话,毁坏一个妇人身后的名节……”
“——大哥,那女人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忠贞,你心里最清楚,孙家娶了这样的媳妇已是一桩丑事,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
“本案审理未完,择日再审。无论为何,孙琭确实曾率家仆殴打其嫂,暂且收押。退堂!”
……
白日公堂上,琭儿一口咬定庄云烟与下人苟且,又有一个李季作证,孙玫未曾占到一点好处,本以为以他的性子,现下必定在妻子灵堂中扶棺痛哭,哀叹不幸,谁知素容去孙玫院里走了一遭,只看见两个丫鬟守在灵堂外打呵欠。一问大爷为何不在,丫鬟道,大爷早些时候确实在这儿,可没呆一会儿就走了,问他这么晚了要去哪里,他也不曾回答。
素容心中一惊,心说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儿,莫不是知州衙门……那也无碍,衙门上下早已打点妥当,何况这些年对孙玫看管得紧,他那点银钱就算全拿出来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眼。转念想到这位新知州年纪虽轻,规矩倒是懂得很,今日在公堂上果真没帮孙玫说一句话,方才还命人传信来,说即便是执行家法,孙琭确也命人打掉了庄云烟腹中的孩子,不施小惩,难以服众,只得委屈孙家二爷暂且在牢中呆上几日。
早已想到这一着,牢中狱卒也已经塞了银子,可一想到自小娇惯的亲儿现下在监牢中,素容又难免心疼不已,想着待琭儿平安回来,必定要想个法子将孙玫这根鲠喉之刺彻底拔除,孙家才能真正太平。
……
却看孙家大爷现在何处?
命底下一众衙差将所收银钱尽数堆在桌上,樊知州指着那高高隆起的钱山,望了身边的孙玫一眼,又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引得一干人等睁大双眼,唏嘘不已。
“唉呀,这孙家老太婆出手当真大方!我本想着咱们兄弟是这个数,知州大人起码得是这个数!没想到啊,居然有这——么多!”
“什么这个数、那个数的,把人都搅晕了!”樊辉拉着孙玫在上首坐了,对下面一众衙役说道,“出手这样大方,必定是心中有鬼。这件案子,你们想想,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既然那李季是收了孙老太婆好处特来串供,便找几个兄弟往死里收拾一顿,看他究竟爱财还是爱命!”
樊辉点头,“嗯,不过要注意分寸。”
四五个衙役得令,转身风风火火地去了。
又一人上前道,“要不要也给那孙琭松松筋骨,那小子不过十七八岁,吼两嗓子估计就该招了。”
樊辉瞥一眼孙玫,“这倒不必,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一个好点子。”
“哦?什么点子?大人快说来听听!”
樊辉拉过孙玫的手,但笑不语。底下的弟兄跟随他多年,知晓他的脾性,见他这副模样,当下了然笑道:
“原来大人的好点子只愿说给孙先生听,那我们不在这儿碍眼,这就告退了!”
孙玫抽出手,连忙起身,“诸位暂且留步,这事情关系到孙玫多年夙愿,能得诸位鼎力相助,孙玫感激万分,待事成之后……”
“待事成之后,孙先生对我们大人好些便是!”
“对对对,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些贼匪莽夫,能够免遭牢狱之苦、重新做人,都是受恩于大人,而大人又受恩于先生。您看,您本身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咱们为您跑跑腿,还不应该?”
孙玫神情有些尴尬,“我哪里称得上恩人……”
“您太客气,我们大人当年被那老太婆赶出孙家家塾,无奈爹妈严厉,根本不敢回家,差一点就流落街头成了要饭花!幸好有您一直在暗中接济,他才能、才能……怎么说来着?——对!金榜题名!这不是天大的恩情是什么?”
樊辉也不恼,他与他们是患难兄弟,早已说笑惯了,“你们几个该是投错了胎,这样长舌,不做女人当真可惜了!”
众人哈哈笑着,临走时还添了一句,“这些年大人总是跟我们念叨孙先生,如今好容易请调回到秦州上任,孙先生可千万别辜负了大人一番苦心呐!”
看着一干人嘻嘻哈哈走出屋子,出了门甚至不忘将房门关好,孙玫脸上险些挂不住,旁人一走便冲樊辉低吼:
“在你属下跟前你究竟是如何说我!怎么个个都用这种语气说话?!”
樊知州跟他打哈哈,“我能说什么?都是好话,都是好话!……话说我那主意你不想听啦?”
跟樊辉在一起,孙玫从来不加掩饰,冷哼一声,“你能有什么好主意?若是当真这么本事,也不用过了十年才回到秦州。”
“好好好,是我不对。”樊辉认错赔礼,驾轻就熟,“小玫还是一样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
孙玫也知道收敛,毕竟这人已是秦州知州,不是当年学塾一同玩耍的孩子。
“你的主意到底是什么?说来听听。”
樊辉便与孙玫低声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孙玫听了,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过牵强?”
“那他们凭空捏造出一个奸夫就不牵强?你不是要把孙琭的罪名坐实么?照我说的做,绝错不了,何况……”樊辉邪邪笑了,“这回可是杀人的重罪,孙家再怎么手眼通天,庄云烟这条命也要算在孙琭头上。”
孙玫低垂了双眼,不再说话。樊辉知道他为何突然不语,陪他静默了片刻,转身走进里间取出一样东西。
孙玫认出这是何物,见樊辉将它递给自己,连忙推却,“这是你的家传之物,快些拿走收好。”
樊辉笑着将物件塞进孙玫手中,“早在十年前便想给你,如今才给,已是迟了。”
孙玫眉头紧蹙,被樊辉按住双手,推脱不得,便听见樊辉低声道:
“我只问你一句,从前你与我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作者有话要说:
☆、急转
三日之后,孙家大夫人身死一案重新升堂审理。
樊知州端坐堂上,眼神好容易从孙玫身上移开:
“孙琭,这两日本官着属下彻查此案,发现其中颇多疑点,你要一一如实回答。”
孙琭皱了眉,不明白知州大人这是唱的哪出。
“你命家仆棒打庄云烟,打掉其腹中胎儿,想必对她深恶痛绝。本官问你,你二人之间是否从无瓜葛?”
“……那是自然。”
“一月前你经由丫鬟得知庄云烟与李季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