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天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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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一直嗡嗡嗡在我耳边笑,想不听见都难。”翔拿眼瞥了瞥他,把剑收回去别在腰上,“有什么那么好笑?”
“你既然已经开口要那个小和尚跟你走,为什么又这么气他?刚才看他出去,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多可怜。那孩子舍不得你哩。”
翔轻轻斜过眼去瞥了那人一下,想了想,猛地嘴角扬起一个笑意。
“我知道啊。”
那人愣了愣,挑起眉看着翔。
“知道还说,为什么?”
“因为……”翔笑的眯起了眼,眼神瞥过去,那人不经打了个寒颤,“因为觉得欺负他好玩啊,我就是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真不愧是白狼……白眼狼。”
翔打个哈欠,坐起身,看着那个一脸不可思议的人,笑容更甚了些,眼神却陡然凶狠起来。
“嘛嘛,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呢?银狼。”
回到寺里已经是第十天。
净空拿着扫帚一边扫着落叶,一边愣愣地想着心事。
释然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净空的样子,眉头微微挑了挑,摇摇头又走回禅房去。一切似乎万分平静。
那个叫翔的杀手至今下落不明,皇榜张贴了满世界,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让所有衙门束手无策。
净空往山下跑得勤快许多,只要听见有同门想要下山,他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帮忙。
每次下山,净空第一眼看的一定是山下的皇榜。
皇榜在这十天更新了三次,每次赏金均有所提升。净空莫名其妙捏一把汗,然而又会莫名其妙地心安。
这说明那人并没有被抓住。
净空叹了口气,捂着心口摇摇头,背着篼转身往菜场走去。
当天深夜,净空打坐完毕,正收拾着准备睡下,猛地听见窗户动了动。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探头往外看了看,树叶在微微地晃,没有别的东西。
净空揉揉眼睛,将头缩回来,关上窗户,转身往床上去。才走了没两步,窗户忽然又响起来。
净空一愣,猛地回头,一下惊得张大了嘴无法言语。
“哟,小呆僧。”
“……你……”
“怎么,不欢迎我啊?”
翔笑眯眯地蹲在净空的窗口上,一手抓着窗框,一手放在膝上。
净空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慌地跑上去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拖进屋来,跟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才一把关上窗户。
“你——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翔随随便便地应了句,转过头对净空眯着眼一笑,又转回去兀自看着净空房间里的东西。
净空有些愕然地看着翔的背影,他摸摸自己的头,皱起眉。
“你……你想我做什么。”
“想就是想了,有什么为什么的。”翔挥挥手,抓起一个紫砂茶壶把玩着,“你想我了没?”
“我——出家人不问世事。”
“切,没劲。”
翔放下那个壶,调头走到窗户边,一手撩开了窗跳着站上去。净空急急忙忙地跑上去拽住他的衣角,紧张地抬头盯着他。
“你才来——就要走?”
“你都不想我,我留着干嘛。”翔不满地往回扯扯自己的衣服,净空的手一松,微微往后退了步,低下头。
“我……我是出家人……我……”
翔瞥着他的动作,努力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吊儿郎当地搭在窗户边上。
“出家人就不能想念人?那你师兄师弟师父师叔的要是走了,你也不想他们?”
“……师父说人来人往都是缘,没什么好介怀的。”
翔直接被噎了下,无语地盯着净空半晌,叹了口气又跳回来。
“那你也不介怀?”
“……不介怀。”
翔嗯了声,挑着眉弯下腰看着净空,猛地伸出手弹了他脑门一下。
脆响。净空啊了声,委屈地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介怀你那天走的时候哭什么。”
“我没哭!”
净空猛一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翔。翔凑得离他更近了些,净空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在脸上的温热。
“还说谎啊,小呆僧。”
翔眯着眼呵呵一乐,伸出手。净空猛地闭上眼睛缩缩脖子,预想之中敲在头上的拳没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了看,翔的手突如其来就抚上了他的头。
“这个脑袋圆呼呼的,跟你的木鱼一模一样。”
净空愣愣地被翔摸了会,脸红了红,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旁边。
“别摸我的头,怪怪的。”
“害羞啊。”
“没有。”他咬咬牙,又抬起头来看着翔,“我——我后天就要受戒了。”
翔的手一顿,旋即皱起了眉。
“受什么戒?”他想了想,猛地脸色一变,“难道就是在头上烫戒疤那种?”
“嗯,师父说我年龄和修为都到了,可以受戒。这次先烫三个,等过几年再烫三个。”
“不准烫!”
翔不等他说话,黑着脸吼了声。
净空被他阴晴不定的脾气骇住,不由得也提高了嗓子。
“我在寺里是唯一一个没烫戒疤的净字辈,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都不替我高兴!”
“我替你高兴?”翔眯起了眼,手上一用力,净空捂着脑袋哀哀地叫唤了两三声。
“烫了戒疤就不能蓄发还俗了!”
“我……我干嘛要蓄发还俗啊?”净空委屈地瞪着翔。
翔听得一怔,狠狠地把手收回来,扭头跳上窗台,消失在窗户外面,只留下一句类似威胁的话。
“反正你不许烫什么戒疤,敢烫我把你的庙都给你掀了,听见没有!”
净空一直没想明白翔为什么不允许他受戒这回事。他从白天一直想到晚上,再从晚上想到白天,直到受戒仪式开始,他还是没能想明白。
按理说,翔应该当他是个朋友。朋友有天大的喜事不应该高兴才是么,可为什么翔表现得那么愤懑?
净空挠挠头,又摸摸自己的木鱼,没个答案。
释然沐浴熏香之后进入大殿,昭觉寺一干僧人早已恭候在殿中。净空穿着淡灰的袈裟,手里攥着念珠。
释然满意地看着净空的样子,才要赞扬他,却忽然发觉净空的脸上有一种隐不住的焦虑。
他走到净空面前,伸出手轻轻摸上净空的头。
“净空,受戒之前应如何?”
“师父,应摈除一切杂念,专心念我佛慈悲。”
“你看开了吗?”
“回,师父,无所谓看开,无所谓看不开。”
释然点点头,从一旁取过高香,绕着净空的袈裟转了圈。寺中的钟鸣了声,隆隆震耳。
“净空,你心中所存杂念是什么?”
净空愣了愣,摇摇头。
他的杂念不敢说,也不能说。他怕翔真的按着那句威胁的话过来把寺给掀了,可他又似乎隐约希望着翔这样做。
净空闭上眼睛,念了句阿弥陀佛。
释然举起香,看了他好一会,直到钟声再次催起,才轻轻地摁在了他的头上。
嗤一声响,净空微微缩了缩脖子,头上有些火辣辣地痛,他忍住了眼泪,一个戒疤完成了。
释然双手合十作揖,嘴里念了句大慈大悲,举起香绕着净空再转了一周,撒上香炉灰。老和尚们一起念了声阿弥陀佛,寺里钟声再起,净空对着佛祖磕了个头。
释然回到净空跟前,举起香,对着他的头顶,准备烙下第二个戒疤。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极小的呼啸响在净空耳边。
净空猛地回头去看,竟看见一支长针直直地对着释然飞过来。
“师父小心!”净空大喊了一声,释然手中的香在这一声喊中蓦然断成两截,那支长针扎进了大殿的木柱子里。
净空吓得往后一坐,跌在地上。殿中窃窃声响起,释然眯着眼看了看断掉的香,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房顶。
“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净空傻傻地跟着释然的话,转过头去看对面的房子。正看着,他身边卷起一阵风,腰上一热,抬起头来时便直愣愣地对上翔的眼睛。
“你……”净空一时悲喜交加,说不出话。
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盯着他的头顶看了看,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新烫的戒疤。
“你还真敢烫啊……”
净空浑身一个激灵,微微张开了嘴看着翔。
翔对着他的头顶哈了口气,然后卷起袖子使劲搓了搓,直到挫的净空头顶一片泛出红色才罢手。
净空挣扎着捂住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翔。
“不但烫戒疤,还敢让人随便摸你脑袋,看来我只能拿到把这层头皮掀下去了。”
净空被他这么一吓,顷时傻了眼。眼泪咱也含不住地连串掉下来。
翔皱着眉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忽然凑上头亲了亲他的戒疤。
“疼不?”
“……疼……疼……”净空被翔的举动骇住,傻乎乎地应了声。
“疼还去烫!找死!”
翔又不满地举了起手,然而终究只是轻轻抚在了他的头顶上。
“我不管你这里今天是做什么大活动,反正戒疤是不准再烫了,烫一个我就杀你一个和尚来赔。”翔将眼过去,淡淡地瞥着释然。
释然看着他,忽然眯上眼微微笑了笑,举起念珠。
“净空,你往左边去些。”
净空一怔,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释然。那一瞬,他看见释然手里攥着的已飞出的钉轮。
净空来不及多想些什么,他仿佛只是凭着本能一般,钉轮在他眼前飞行的速度足够缓慢到让他可以飞身挡在翔面前。
净空闭上眼睛,等待钉子扎进身体的那一刻疼痛。
耳边响起哐当一声,身子被温热的感觉包围。
净空眯着眼偷偷看了看,忽然感觉脖子上痒酥酥的有什么东西。
翔拿一只手环着他,另一只手举剑,挡下了释然的钉轮。他的头发垂在净空的耳边,他低着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