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落雪-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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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爱过后,宫冽溟抱着清洗后的希辰若躺在榻上,看着眼前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希辰若,宫冽溟爱怜的亲了亲他的眼角。
“我要娶亲了。”
“嗯,知道了。”
“那,就睡吧,明日我还要早朝呢。”
“好。”
身后的人呼吸绵长,显然已经进入了睡眠,希辰若看着屋内那唯一的一盏灯烛,眼前明明灭灭的光,却只照亮了那一方之地。
他从来就不懂得为自己去争什么,不是因为不够勇敢,只是因为明知争不过而已,自己现在的身份,说到底也㊣(7)只是这个国家的一个玩物,能守着这小小的一方之地就已足矣,只要他还爱自己,只要自己还能有一个人可以放在心上,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轻轻转身,搂着宫冽溟结实的腰肢,阖眼入睡。
寒夕楼,司郡主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质问景叔:“溟哥哥呢,溟哥哥去哪儿了,你不是说他早就回府了吗?”
景叔看着眼前这个声音尖利的女子,恍然想起,那个总是捏着小王爷衣角一脸无邪的可爱孩子,也许,这许多年后,他们都不再是以前那群孩子了。
“王爷事务繁忙,或许是有急事出去了。”其实,这全府上下谁人不知王爷现在在哪,只是,他们都是王爷的家奴,有责任为王爷挡下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娱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司王看着不久之前从暗侍手中拿到的消息,眯着眼看着窗外,希辰若,是么?
窗外,雨势凌虐依旧,那滂沱的大雨,好似想要冲尽这世间的一切污垢,不死不休。
第二十一章 娶亲
飞羽渊清帝十五年六月一日,吉,宜嫁娶、纳采、祭祀、祈福、出行,忌开市、破土。
皇室婚礼,历来步骤冗繁,三书六礼缺一不可。
鉴于司王的特殊身份,宫冽清特地将叶落的皇家行宫修缮一新,作为娱荷郡主出嫁前的临时居所。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项项过完,宫冽溟早已烦不胜烦,今日是亲迎之日,昨日宫冽溟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溜到数梅苑下榻。
已近卯时,该是新郎着衣准备,可宫冽溟此时却赖在床上怎么也不下来。
景叔已在门外敲了一遍又一遍,希辰若看着床上卷着被子缩成一团的某人,只觉好笑。
轻步走过去,拉开锦被,恶意的拿手揉了揉宫冽溟本就凌乱的头发,“已经是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小孩子家家的,让人看去可要笑话了。”
宫冽溟瓮声瓮气的说,“辰若,是不是我成亲了,你就不要我了。”
希辰若手轻轻僵了一下,“怎么会呢,你成亲了,我还是我啊,不会变的。”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信你,不然,我就赖这里不走了。”宫冽溟耍赖。
亲他?希辰若脸上浮出一丝薄薄的红晕,不安的咬了咬下唇。
“你若不亲,那就说明你骗我。”
希辰若无奈,俯下身,快速的在宫冽溟脸颊上亲了一下,“现在你可以相信了吧。”
宫冽溟摸了摸希辰若亲过的地方,突然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下面居然硬了。
真真是自讨苦吃。
暗暗地催动内力平息下欲|火,心情愉快的走了。
希辰若看着宫冽溟离开的方向,“不知身穿红衣的你又是如何风姿?想必我,是没机会见了吧。”
院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喜乐,该是新郎出门迎新娘了。
希辰若突然想起小时候曾读过的一首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据说这是首新婚贺词,贺新嫁娘宜室宜家。
不知今日的宾客可否也有人贺一曲“桃夭”?
喜乐声渐进,应是新嫁娘进门了。
他没参加过婚礼,所以他也不清楚婚礼的正式流程该是如何,他只是曾在书上看到过前人的描述,想来大家婚礼,应是遵循古制的。
新人会先交拜天地,而后再接受众宾祝贺。
这偌大王府,恐怕已是红绸满坠了。
希辰若自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青玉笛,轻轻地擦拭着,“我没什么贺礼可送与他的,就为他吹奏一曲,青玉你说可好?”
萧瑟玉笛自是不懂言语。
他们,该拜完天地了。
芊芊十指不胜力,玉笛飞声何人清。
不再是当初空灵虚无的箫声,一音一调,欢快饱满,似是耗尽了他此生所有的欢愉,一曲“桃夭”,他为他吹。
祝他的新嫁娘,宜室宜家。
宫冽清本是来参加皇弟婚礼的,却不料中途内急退场,这才有幸,目睹一场这一场至美乐宴。
一袭仿若亘古未变的白衫,一只素洁清冷的玉笛,一片隔断流光的月色,一曲没有悲伤的桃夭。
那个人眉眼带笑,那个人纤指如飞,那个人,眼里住着另一个人。
宫冽清上前,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他成婚了,你不怨么?”
希辰若轻轻地将青玉笛收进衣内,声音一如初见般清淡,“为何要怨?”
“因为他负了你。”
希辰若想笑,“负了我?他不曾负我。”从未许过的诺言,何来相负一说?
宫冽清心中一片涩然,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眼前的人,希辰若轻轻侧身躲开,“我不懂你。”
希辰若看着眼前突然就变的有些低落的人,“你是帝王,懂天下人就够了,无需懂我。”
宫冽清的眼神终是彻底暗了,这个人,或许他永远也得不到了。
希辰若斜靠在院中的暖榻上,来回顺着茸茸越发柔软光洁的毛,这个暖榻,最适宜在此时节月夜纳凉了。
可惜今夜月不明,风不暖。
希辰若看着月亮旁边的那一片浓云出神,他到底爱不爱宫冽溟呢,他问过自己无数遍的这个问题,他想他是爱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宫冽清所说的那种怨恨存在呢。
一日,两日,该是回门之期。
希辰若想,新王妃定是温柔贤淑的大家女子,她会为他更衣,她会为他束发,她会慢慢的或者很快的代替掉他的存在。
否则,他怎么会不来看他呢?
琴阑走到希辰若身后,将一碗温度刚好的参汤递给他,“侯爷,您莫要多想了,这富贵人家的婚礼本就繁琐的厉害,没有个十天半月是消停不了的,王爷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罢了。”
希辰若接过参汤,用小瓷勺拨了拨,“我知道,只是,也许是时间太闲了。”
琴阑抬起头四周看了看,“是啊,是太闲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大小,她还能每天出去,可是希辰若,只能被困在这个咫尺大小的地方,来来回回守着一件事,怎免得了不多想。
“奴婢看的出王爷是真心的,所以侯爷你应该相信王爷。”
“琴阑你说,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相信呢?”希辰若喝药似的一口气吞下参汤,自从他遇刺一来,这身体终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每日拿这些珍贵的老参当饭吃。
琴阑茫然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希辰若淡淡的笑,“我也不知。”
“父王,女儿回来了。”娱荷一进行宫便冲司王奔过去,搂着司王的脖子甜甜地唤。
司王拉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爱女,“都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让你夫君看了笑话。”
娱荷吐了吐舌头,“溟哥哥才不会笑话我呢,是吧溟哥哥?”
宫冽溟走过去,脸上挂着惯常的冷漠,但语调却很温和:“就算嫁人了娱荷还是您的女儿,撒娇可是作为女儿的权力。”
“父王你看吧,溟哥哥才不会笑我呢。”
司王看着活泼的宝贝女儿,无奈的任由她粘着自己,请宫冽溟屋内落座,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宫冽溟坐在楠木椅上细细的品着手中的茶。
茶虽是上品,可是少了那份感觉,虽是平和的氛围,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那种真正的安宁之感,还是数梅苑舒服,宫冽溟在心里暗暗地感叹。
慢慢想着,竟出了神。
“冽溟,冽溟——”司王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婿端着茶盏出神,有点不悦的开口唤。
宫冽溟回神,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司王皱起眉头,显然是已经动了气。
娱荷机灵的朝着宫冽溟喊,“王爷?什么王爷?溟哥哥你应该叫父王了。”
宫冽溟看到司王的表情,依旧脸色无波的朝司王轻轻唤了声父王。
一个称呼而已。
司王这才收敛怒气,和颜悦色的招呼宫冽溟一行。
饭罢,司王支开司娱荷,邀宫冽溟到后院小亭品酒。
宫冽溟看着眼前酒满的青瓷酒觚,一口喝掉觚中的酒,拿着青瓷觚细细把玩,他不急,有时间陪司王慢慢耗。
司王放下手中的空酒觚,端起一旁盛酒的青瓷尊,倒了满杯。
“其实那个看似精美的花觚并不值钱,值钱的,是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酒尊,它的足底,镶嵌着这世上唯一的一颗鲛人泪,天下可只此一件。”
宫冽溟放下手中的酒觚,“那是你我看到的不同,我喜欢这个酒觚,与它的价值无关。”
司王正了正脸色,“那个幻雪国的吟祁侯还住在你府上?”
“是”,全天下都知道吟祁侯当初被囚在他的府上,何来住这一词。
“你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府中住着一个他姓男子,这恐怕?”
宫冽溟拿起那个镶㊣(7)嵌着鲛人泪的酒尊,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并不喝,只是放着。
“有家室与府中住了一个他姓男子,有关系么?”
司王看着宫冽溟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想自己也是从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传闻说,这吟祁侯才情可不一般,还是那幻雪第一美人之子,想必容貌自是非凡,你以前犯点糊涂就罢了,现在你已是娱荷的夫君,所以我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的对待娱荷,娱荷是本王最疼爱的孩子,本王不希望看到她不开心,若你敢负她,本王定不饶你。”
“王爷,娱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定会待她好的。”宫冽溟认真的对司王说。
“至于吟祁侯,他只是住在数梅苑内,连院门都出不去,这王爷你应该是清楚的。”
司王放下酒觚,双眼凌厉地看着希辰若,沉沉开口:“你懂我说的不是这个。”
宫冽溟无视司王凌厉的视线,拿起酒一饮而尽,也低沉了声音说道:“司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