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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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真恨自己见月疯狂的体质。野兽当惯了,要当回一个基本上够格的情人还真别扭。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不继续了……”慕容燕飞坐起身子,把段玉觿抱在怀里,帮他理好衣衫,拍拍他的後背安抚他,像对待世上最高贵、易碎的瓷器。
段玉觿在他胸前埋住了脸,抽著肩膀低泣,愧悔交加。
把段玉觿送回居所,慕容燕飞心里还迷迷糊糊地,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遍寻不著的人就在身边近尺处,两人几乎是同时由於不同的原因借住在这里,这种巧合,就是所谓的缘份吗?
父皇努力要把他们暂时拆散,却在无意中把两人又送到一起;如果父皇不是那麽急迫地催逼,他仍然待在宫中处理政事;如果父皇没有要求小捕快换个地方休养暂留,小捕快也还是会住在师兄的别居饮酒度日,说什麽也碰不到面。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两人栓在一起,阳世的权力无法区隔,亲情的牵绊也不能分割。
想到这里,那一向冷漠的俊脸上蓦地泛起了笑意。
骆宗麒见到段玉觿惊惶走避、又满面殷红地被慕容燕飞送回来,清丽的脸上泪痕阑珊;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表情尴尬得不得了,又是咳嗽又是摸头的,坐立难安。
慕容燕飞知道骆宗麒一定误会了,倒也不多作解释,迳自差人烧水,亲自侍候段玉觿洗浴,换下那一身脏衣服,又和他交谈了一阵子才出门回房,并没打算夜宿在他房里。
骆宗麒已经守在他回房必经的路上,鹄候多时。
“我想,你有话要说。”慕容燕飞定定地看著骆宗麒,猜想著不外是“皇嗣为重”、“殿下保重”一类逆耳的忠言。
骆宗麒的表情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脸色铁青,语出惊人。“太子若是喜欢美丽的少年,我明日便召几个官妓过来,虽然比不上阳信公,总也可以稍微缓解燃眉之急。”
慕容燕飞不禁蹙眉,他不知骆宗麒竟是这样的人,也一心趋炎附势。“我不需要。”他淡淡地回绝了。
“很多人都知道,太子和段公子是旧识,却想不到太子会对段公子出手。”骆宗麒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可明白,段公子是故人交托给我的客人,要是出了意外,教我怎麽有脸再去面对故人?”
慕容燕飞没料到他的防备竟然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不是意外,是缘份。”
“缘份,那不是纨裤子弟调情的时候最常用的台词吗?以你的聪明,应该想得出更好的藉口。太子府中有的是俊俏侍儿,何必苦苦纠缠我的客人。”骆宗麒长叹一声。
慕容燕飞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阴沉,“你把我当成什麽人了?我是认真的。”
“认真也好,不认真也好,人心隔肚皮,又不能剖出来看。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留在此处的时日里,不要和我的客人苟且。”
“即使他愿意也不行?”慕容燕飞觉得难以置信。
骆宗麒点点头,“他还是个孩子,感情并不稳定,尤其是面对像你这麽灵敏又有魅力的男人,几乎能肯定他将会迷失。他在这一刻还是愿意的,下一刻就可能悔不当初,我不希望他在此地借住的时日里,留下任何遗憾。”
慕容燕飞垂下修长的眼睫,他不打算和骆宗麒强辩,或争取在骆宗麒府内交合的权力,毕竟骆宗麒出於一片善意,所言也不无道理。他只是沉静而坚定地重述,“我是认真的。”
“我也希望。”得到慕容燕飞的保证,骆宗麒终於松了口气,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有如芒刺在背。
慕容燕飞和段玉觿开开心心地在骆府中生活,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骆宗麒却像个多疑的父亲般,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主子,请您休息吧!您已经三四天没阖眼了,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总管捧著浊苦的药汤,呈送到病榻前。
“咳、咳,不用管我。”骆宗麒面色蜡黄,显然是睡眠失调,肝火上冲;他勉力嘶声道,“太子殿下和段公子现在到哪里去了?在做什麽?”
“殿下和段公子在後园子里散步。”总管忧心不已,把汤碗凑到骆宗麒嘴旁,“我派人跟著了,随时回报,您还是喝一口吧!”
“太子武功高强,要是真有什麽不轨,你派去的人阻挡得住吗?”骆宗麒仰天长叹,挣扎著就要起身。“不行,我还是亲自盯著比较安全。”
“主子……”总管又忧愁又感动。
唉!为了“那个人”交托的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主人尽力看顾,命都去了一半。不知主人的这份虔诚,能不能得到“那个人”全心的回报呢?
暂居的时日里,慕容燕飞差人把奏摺全送到骆府里批阅,偶有要事也让大臣秘密到骆府中,借庭商议,澄清吏治的进度并没有缓下来。
慕容规已经陷入求孙的渴望中,镇日只知烧香拜佛,在香堂里的时间比在议事厅多,以前还偶尔批批奏章的,自从太子回归之後,更是乐得清閒,堆积如山的奏摺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怎麽回事?”慕容燕飞在收到被饬回的奏章时,脸色铁青。
出兵的请求准了、任命两君领军的请求准了、彻查流通官银的请求也准了,就是追封养母义妹的请求被批驳了!
养母义妹是他的家人,待他恩重如山,根据惯例,便是太子的奶娘死後也有个封号,养母难道连个奶娘都不如?那昏庸的老头子不顾念育子之情也罢,竟然驳回他请求追封的奏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而且老头子已经很久不理政事、不看奏章了!
慕容燕飞沉默地思索著,眼神阴骘。他唤来服侍的仆人备轿,打道回府。
他要当面问问那个老匹夫,问他究竟良心何在!
慕容燕飞一出了骆府大门,一个披著斗蓬的神秘身影便闪入大门,和门丁交谈几句後,又塞给他一包银子後,鬼鬼祟祟地进了门。
门丁脸色发白,两腿不停地打颤。
守门多年,他从没收过一毛贿赂,现在却一下子收了一百两,心中惶惧不已。
而且不收不行。
贿赂可以拒绝,圣赐却不能拒绝。
“皇上,您怎麽来了?”
见到神秘来者把斗蓬脱下,段玉觿一脸惊愕。
因为一向深居简出的皇上竟然改变装束,潜入臣下府中。
他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皇上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吗?
这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力避开燕飞了!偏偏皇上又把燕飞和他逼到同一个角落里,罪过不在他一人身上。
狼隐33
慕容规变得衰弱了许多,以往眼中的精悍已不复见,胡须和头发白了一大半,甚至变得有些稀疏。
“觿儿,觿儿,我的好孩子,”慕容规惶恐而急切地拉著他的手;那一双满布皱纹和青筋的老手依然刚健,骨节依然粗大,如今却为了某种难以满足的情绪虚弱了,萎缩了,摸起来像两根枯柴,“你这麽多日不来看我,我实在有点担心。你是不是怨我、恨我了?”
段玉觿摇摇头。如果慕容燕飞把持不住,接受了郑氏姊妹的诱惑,他一定会将眼前这个老人恨入骨髓;但慕容燕飞没有,他的感情也得以维持澄净,对老人的种种无知举动,也始终能抱持著怜悯和宽容。
慕容规彷佛松了一口气似的,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愁绪:“我指示了郑氏姊妹使用木樨香,但太子……唉!”
段玉觿有点心虚地垂眉敛目。
“好孩子,你比我亲生的儿子还亲。”慕容规还是一样慈蔼,这份爱心曾使段玉觿感激涕零,现在却成为他心上无比沉重的压力。“我想向你要一样东西,不知可不可行。”那苍老的声音颤抖著,“你的头发。只要一点点,真的!”慕容规伸出手去抚摸那一片光滑柔软的黑色丝绸,老脸上泛起尴尬的红晕,似乎也觉得自己要求得过份,“继承兽血的皇族,嗅觉一向特别灵敏。如果有你发上的香味,郑氏姊妹……应该就能得到太子的宠爱。”他惭愧无比地低下头,几乎不敢再看段玉觿一眼。
段玉觿的心思直往下沉。他早该知道,慕容规是不会放弃的。
“我给你。”
慕容规没有查觉段玉觿眼中那决绝的目光,只为他的善良体贴感动不已,心中暗自发誓,若他因此抱了孙子,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他一定将段玉觿立为太子妃。
段玉觿默然走进房间里,修长的背影看来是那麽孤寂,长发在他背後披垂至腰际,美得像倒映山脊的湖水。
慕容规却恍然不觉,只焦急地在外等待。
嗖的一声,房里闪过一道剑光,慕容规慌张地冲进房里,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段玉觿一头及腰的长发落了下来,成束地躺在他手里,柔软明亮,好像还有生气;断处却很高,留到肩上,长发变成了短发。
那对澄澈安静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鄙视,有的只是一迳的宁静和怀念。
怀念什麽?
也许是过去。
从前的慕容规,绝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要求。
慕容规既悔又恨,讷讷地说不出半句安慰或道歉的话来。
贪婪侵蚀了他的心,也让他伤害了他最疼爱的孩子。
慕容燕飞好不容易回到宫中,枯等数日,皇上竟然不在寝殿里,其他卫士对皇上的去向支支吾吾,一再保证绝不知情,把他惹得恼火不已。
“这几天父皇上哪里去了,值班的卫士们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是干什麽吃的?”
“禀太子,皇上说,他去去就回来。”
“那他人呢?”慕容燕飞板著一张脸,寒气四射。
“我……我……”侍卫的表情十分惶恐。其实皇上几天前出宫後,没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