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白浪共联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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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翟的笑容染上了几分诡异的色彩:“为父苦心经营十年有余,今日方见成效。”
方陌不理解父亲的意思,暗想爹爹被囚在此处,身心俱不得自由,却是经营了什麽?他本想问一问,却见方翟微微摇了摇头,心知父亲此时不愿解释,只得按捺下好奇心,遂道:“爹爹,那贺灵钧习得我方氏武学,难道果真是爹爹所授?”
方翟突然垂下头来,贴近方陌的耳垂,声音细如游丝:“我方氏武学决不能外传!当年楚清源将这小子带来此处,以主上相要胁,我见他们手中竟持有主上的玉佩,不敢妄动,只得收他为徒。好在他学艺不精,这些年也不见有多大长进。小陌,你务须记得为父的话,无论你使用何种手段,一定要将这小子的武艺废去,以免破坏我方家祖制。”
楚清源?方陌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挽诗湖畔那位绝美高贵的青年,心中一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升,他低低地应诺:“孩儿明白!”
方翟满意地笑了笑,直起腰,冲方陌点点头:“这里并非善地,你我父子既已见过,不当再多停留,你且去吧!”
方陌孺慕情深,见父亲此时容色轻快,心中愈发不舍:“爹爹……”
方翟双目虽盲,却是个灵透至极的人物,闻声知意,见儿子不愿离去,难免舐犊情深,狠话竟是讲不出来了,只道:“莫要做这小儿女之态,为父在此虽不得自由,可那些鼠辈却也不敢对我无礼,只管放心!”
方陌绞尽脑汁,没话找话:“爹爹,再过些时日,孩儿也该加冠了,爹爹给孩儿取个字吧!”
方翟明知他故意拖延,却也不忍斥责,缓缓道:“我儿甫一出生便亡了母亲,四岁时,为父随主上进京纳贡,身陷囹圄,自此再不曾相见。我儿幼年失怙,颇经风寒,而今,为父只求你平平安安渡此一生……”他默思片刻:“便取‘君平’二字吧!”
这两个字,却包含著另一番心思。自那年与充王分开囚禁之後,二人再未见过一面,方翟虽知充王无恙,也从贺灵钧口中听得颇多有关充王之事,却仍旧牵挂在心,“君平”二字固是希望亲生骨肉日後平稳安泰,却也包含著为浮山离宫主人祈福之意。
方陌毕竟年轻,对父亲也不算太了解,立时热泪盈眶,心道爹爹一生坎坷,备受磨折,那贺镜等人如此狠毒,爹爹竟不欲自己为他报仇,想必是恐己涉险。可为人子女者,怎忍父母受此屈辱,便是父命难违,不应妄动仇怨,也当想方设法救爹爹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囚牢才是。
只不过,爹爹顾念被囚禁於浮山离宫的充王,自愿留於此地,若此时催他离开,不特不能如愿,只恐还惹他老人家气怒,有失子女之道,此事万不可鲁蛮。
也罢,待回去与陆大哥商量商量,我虽不愿入回天教,但爹爹毕竟是旧充重臣,陆大哥也不会袖手旁观。最好的办法是将充王一同救出,如此爹爹再无牵挂,方可轻松脱身。待爹爹得回自由後,当将他接返故里,膝前尽孝、奉养天年。
他主意已定,不仅不欲再与方翟多说,反而觉得当务之急,应该赶紧离开寻陆文帛商讨办法为是。又知外头贺灵钧等侯多时,怕果然引来守卫的怀疑,徒惹事端,遂端正身体,伏地叩首:“谢爹爹!孩儿这就要走了,爹爹可还有别的吩咐?”
突然这麽急匆匆地改变了主意,倒让方翟心下一怔,好在此人生来不是什麽热肚肠,一生中除了充王,便是亲生子,也是说分便能分得。方陌耽搁过久,若惹来事非,只恐不易脱身。他自个儿一身功力,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何况还有贺灵钧这枚好用的棋子,父子总不至相见无期,遂未多问,点头道:“为父没有什麽话了,你走吧!”
方陌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过些时日孩儿定会再来,爹爹务必多多保重!”旋即起身坚定地走出了卧房。
掀开布帘,跨过门槛,便见贺灵钧仍旧坐在桌旁怔怔发愣。方陌轻咳一声,少年陡地回神,竟似极为紧张一般,倏地立起,向前几步,却又蓦然停住,眼巴巴地望著他,嘴唇轻轻蠕动。
方陌瞧著他,想起父亲贴在耳边的嘱咐,一时心下纷乱,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少年整张脸刹那间光彩四射,眉眼间竟多含欢喜之色,方陌忍不住转过目光,心中无端升起诸多愧意。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失手被擒
二人相携出了小院,那姓高的守卫又与贺灵钧随便说了两句话,终未生疑,放他们离开。
此时已近四更,无月无星,夜色昏沈,深秋的寒风带著几分湿意拂过面颊,沁凉透骨,使得方陌原本燥热激动的心慢慢恢复了几分平静。
贺灵钧照旧将他带到适才更衣的墙後,助他换下杂役装束,微笑道:“你且放宽心,师父虽身有不便,有我在此,必不致受了委屈。过得些日子,我再设法与你相约,引你父子见面便是。”
方陌稍稍侧开身:“多谢!”他心下矛盾万千,这少年虽然对自己诸多恩惠百般示好,可那晚两名杀手死时的惨相依然令他不寒而栗,兼之父亲的嘱咐言犹在耳,严命不可违,即使不在今日,将来二人之间也势必反目成仇。
突然想起,适才倒忘了问,父亲既有心废了这人的武功,何以当初不加颠倒,如此诚实地传授技艺呢?
那少年也是兴奋过了头,平日多麽机灵精巧的一个人,此时竟全然没有察觉到方陌神情间的异样,兀自兴高采烈地将换下的仆服收好:“我送你出府!”
话音刚落,上方有人冷冷道:“不必急著出府了!”
二人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却见一人身著白衣,飘飘荡荡立於墙头,面目虽不甚分明,但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著他们,如鬼似魅。
少年反应极快,只一瞥眼间,心中便有了决定,跨前一步将方陌挡在身後,手掌一翻,一把雪白的长剑已从腰间抽出,笑靥明亮:“二哥真是好兴致,这等月黑风高之夜,竟也有心出来闲逛。”
白衣人微甩衣袖,轻轻落在少年面前,双眼瞟都不瞟方陌,只是盯著贺灵钧,一字一句道:“清源旧伤复发,我寻你一道去侯府探望。不想,五弟出房夜游,也不与小厮知会一声,我只道那孩子撒谎,一不小心弄死了他。”
便是看不清脸面,方陌也已认出了声音,何况此时人就在面前,自然更加清晰,竟是那晚围杀他与陆文帛的罕见高手贺徵。
方陌颇有自知之明,虽不太了解贺灵钧的功夫究竟如何,但眼前这鬼魅般的人近在咫尺,今晚要想脱身是难上加难了。索性沈静下来,既不说话也未有任何动作,默观其变。
贺灵钧笑容顿收,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你……”方陌眼尖,已看到他一只手背向身後,死死捏紧,可语气在一瞬间又恢复如初,依旧带著几分笑意:“二哥这几年功夫越发精深了,只怪那孩子不争气,临了还污了贺二公子的尊手。”
贺徵的神情突然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一股怒气正在慢慢延伸,瞥了瞥少年身後的方陌,冷笑一声:“五弟越发出息了,竟与回天教的人混在一起。”
贺灵钧摇摇头:“二哥猜错了,他不是回天教的人。”
白衣人眼中缓缓升起一股戾气:“是吗?那麽,方翟也与他无关?”
贺灵钧手掌微微出汗,笑容却显得更加单纯,突然收回长剑,转向一横,竟然横在了自己的颈子上。
这一来,方陌倒被吓了跳,下意识伸手便要去抓那长剑。
贺灵钧微退两步,避开方陌的手,只冲著白衣人轻笑道:“二哥,小弟偶尔在府中招待一下朋友而已,你又何必败人兴致?”
到此危急关头,少年已然明白安然脱身实属妄想,贺徵心狠手辣,方陌若落入他的手中,不死也要去层皮,如今只能拿性命赌上一赌,赌这位从小便看自己不顺眼的二哥能够顾虑到楚清源,投鼠忌器,将方陌放走。
白衣人仍旧立在原处,只是神情间带著几分淡淡的鄙夷之色,眼光投向少年身後,双唇紧抿,一语未发。
贺灵钧突然觉得心底发毛,搁在脖子上的剑微微一抖,一丝细细的血线顺著脖颈流进衣襟,耳边只听方陌闷哼一声,斜眼瞧了瞧,年轻人已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变故骤起,少年来不及反应,脖子上的长剑已被一只纤纤玉手夺了过去,温和甜美的女声让他立时放弃了反抗的念头:“五弟实在是太过绝情,枉废清源平日那等疼你,他旧伤复发,五弟竟然问都不问一声,这般凉薄,三姐看著心里实是为清源不值,二哥想也如此。所以呀……”
贺灵钧听著只觉一阵毛骨悚然,强笑道:“三姐……”
女子终於从他身後走了出来,一身轻纱曼舞,黑发如瀑,继续道:“三姐便想,定是这人占了五弟的心思,只要制住了他,五弟自然会乖乖随二哥与我往侯府走一趟了。”说著,飞起一脚,将瘫倒在地的方陌踢了个滚葫芦。
这一脚显然没有留情,年轻人翻过两圈後,竟“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勉强抬起头,嘴角圆过倔强的弧度,狠狠瞪著那名貌若天仙、心似蛇蝎的美丽女子。
贺灵钧目光一闪,适时地挡在了方陌身前,那女子本欲再来一脚将方陌踢昏,被少年这麽一挡,倒是硬生生地收回了脚,微微一笑:“五弟倒是护他护得紧呢!只不过,那方翟心思叵测……”侧眸瞧瞧自她出现後便一声不吭的贺徵:“十年来,将我们的小灵钧当呆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