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白浪共联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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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的说,这位幼时好友在回天教中应占一席之地,且身份不俗。
方陌心下微微一叹,任他再是不愿牵扯是非,却也无可避免了。
何况,凭他一己之力,怕是见不到父亲呢!或许只有借助於回天教的势力……
而直到此时,方才得有空暇将今晚之事前前後後回想一遍。
凭著自幼与陆文帛养成的那份默契,不用刻意相约,他便知这位如兄长般的好友寅夜必来寻访,只是未曾料到陆文帛竟被人跟踪而至,险些害了一院子善良人的性命。
那幽灵似的杀手首领名唤贺徵,京中姓贺者虽多,但似这般武艺高深莫测,又豢养著大批杀手的贺姓之人却是屈指可数,想来想去,不过一家而已。
缓缓叹了口气,若果真是那一家,想要与父亲见上一面岂非是难上加难!
他这声叹息虽然轻浅,却适时地拉回了身旁陆文帛的神智:“小陌……”陆文帛唤著他的乳名:“为何叹气?”
方陌微微苦笑:“一个贺徵便让你我二人应接不暇,便是没有大哥半年前的犯险,我也已不难想象镇国将军府该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了。”
陆文帛转身,向著屋内走去:“镇国将军府大小房舍数百间,贺徵便是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兼顾八方。”这话,等於默认了贺徵的身份:“你怎不看看那东西?”
方陌亦步亦趋地跟著他,二人一同走进屋内。
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火花跳跃不停,昏昏暗暗的,倒不如屋外月盛星明来得敞亮。
陆文帛临窗而坐,月辉洒落,衬得他一张脸半明半暗:“把那东西拿出来瞧瞧,或许有用也说不定。”
方陌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颇有些犹豫地展开来瞧了瞧,蓦然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图!”
想不到,那黑衣人塞给他的,竟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地形图。
陆文帛似笑非笑,仿佛早已料中一般,手指缓缓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
方陌将那图小心地铺在桌子上,用手指抹平皱褶,随口招呼:“大哥,你来看!”
陆文帛微微踌躇片刻,缓缓立起,却又似不愿去瞧那图,只是依著窗,神情间带了几分失落之色。
方陌得了图,正高兴间,也未察觉他的异样,见他不语不动,便又招了招手:“来看来看。”
陆文帛望著这一派天真的好友,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豔羡之情,曾几何时,他便已丢弃了这份简单的愉悦,羁留江湖,四方奔波,冷雨愁风,天涯辗转。
那种不可为外人道的心事,只怕已成了他永久的秘密,或许,还将伴著他走向黄泉,走到下一世去呢!
心中苦笑连连,陆文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终於走到方陌身边,与他一起细看那副画在宣纸上的地形图。
图标得十分详尽,不提机关布防,便连墙角用来夹老鼠的鼠夹都不曾放过,可见作图者用心之深,观察之细,应该未有一处遗漏。
沿著大门向内看,一路亭台楼阁,曲水幽径,图中都标明了将军府护卫布防及换防的时辰,直至西南角……二人倏地对望一眼……西南角重兵把守,却只画了几杆铁栅栏,底下用极小极小的字写著一句:方翟被囚处。
陆文帛突然笑了起来:“小陌,看来,他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
方陌望著那一行小字,适才得图时的兴奋此时已荡然无存,眉间微褶,半晌方道:“他是谁?”
陆文帛侧了侧头,长发从颈间滑落:“他麽……”语音带著几分惆怅:“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陌显然不想听他废话,抬起头来,沈声道:“大哥若是明白的,何不直言?他究竟是谁?”
湖畔夺人眼目的穿花步,昨夜黑巾蒙面的救命星,凭著那把清脆的声音,方陌早已将两个看似不同的人联系在了一起。只是,那等清贵秀气的少年,出身当是不凡,又怎会与一众杀手混在一处,寅夜赶来相救?
况那两名杀手临死时的惨相,方陌此时想来也是不寒而栗。
蓥阳方氏,夏读三伏,冬练三九,不仅武艺在江湖中首屈一指,每一代弟子更兼熟读诗书通晓古今,心中自存一番处事之道。这少年虽然救了他的性命,但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方陌实是不敢苟同,连带著,也对少年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不明白的是,观少年神态,似对他极欲讨好,话语间也尽量亲热,倒令方陌百思不得其解了。
陆文帛取了一根细长的银耳勺,随意地挑了挑灯花:“你可知道,贺镜有几名子女?”
方陌缓缓坐下,单手托著腮,若有所思,慢慢道:“据闻,武士昭登基之前,贺镜便添了丁。到如今,该当是三子一女,其中二子与三女乃是双生。”
陆文帛微笑著摇了摇头:“这只是外面的传言,实际上,在十五年前,也就是沈家兄弟过世不久,贺镜又添一子,也就是贺家第五位小公子。”
方陌陡然一惊:“十五年前?”那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模样
陆文帛缓缓点头:“若我猜得不错,救我们的人应当便是贺镜么子!”
少年气质清华,穿著打扮无不精致,若说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倒也贴切,只是……方陌皱起眉:“他为何出手相救?”
陆文帛沈吟片刻,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最终毅然道:“小陌,你方家武学一向传子不传媳,传儿不传女,是也不是?”
方陌心中一惊:“不错!”他想起挽诗湖畔那高超的穿花步,心中若有所悟。
陆文帛接著道:“半年前,他在将军府救我一命,临去前甚为匆忙,竟用了上乘轻功,我瞧得真切,那功夫应是你蓥阳方氏的穿花步无疑。”
方陌眼色一沈:“不瞒大哥,穿花步的修练之法小弟一直随身携带,便是韩伯,也从未看过一眼。”他停了停,又道:“其实,那少年我并非第一次见之,一个多月前……”他将自己在挽诗湖畔的遭遇事无巨细一一说了个明白,临了又道:“若我猜得不错,与那少年在一起的,当是广阳侯楚清源了。”
“楚清源”三个字,宛如一道乌云,瞬间掩去了陆文帛脸上的笑容。回天教的教徒断然不会忘却,与此人的几番较量之後,回天教遭受了怎样的惨痛损失。
方陌察言观色:“大哥,怎麽了?”
陆文帛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麽!”心下蓦地一痛,怎就忘了贺家与楚清源的渊源?那人虽对自己有救命重恩,却也是敌我之间径渭分明啊!
他慢慢撇过脸去,努力平复失落而伤感的心情:“贺徵既然成了楚清源的走狗,那他……他与楚清源自然也是交情匪浅了……”顿了顿,急急转移话题:“照你所言,那便不是我看走了眼。依此推测,当是……”
方陌接口道:“当是父亲所授!”普天之下,除了他,只有方翟懂得穿花步修练之法。
可方家祖训甚严,方翟的性子如何,便是陆文帛不知,方陌从韩伯口中或多或少也听得一些,怎会违背家训擅自收徒?况桌上那副图明明白白地标示著,方翟乃是钦命要犯,被囚之处重兵把守,贺镜又怎会允许自己的儿子随意靠近,甚尔拜其为师?
除此之外,只有一种可能了。
方陌渐渐变了脸色:“父亲身陷囹圄,怕只怕受人胁制,身不由己。”
陆文帛却摇了摇头:“习武不同於学文,若方叔叔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他收徒?便是勉强收下,教习时大可颠倒顺序,或是捏造要诀,那後果,小陌,你是知道的,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半身瘫痪,不能人事,甚而有性命之危。”
如此一想,方陌倒去了几分疑心。
不错,蓥阳方氏的武功,武林中觊觎者大有人在,但时至今日,除了他方家子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要诀流落江湖。若说百年来修习之时从无一次遭人窥看,如何能够?但这类功法最重循序渐进,方家多有好手,便是偷学了一次,又焉能容人再来二趟。可依少年此时的功力,定非一朝一夕之果,若不是父亲有心传授,又怎会习得如此精湛!
父亲半生坎坷,身在囚笼不见天日,当年冤案,贺镜自是脱不了干系,莫说二人已然成仇,便是素无瓜葛,那贺镜同沈氏兄弟颇多不同,阴险有余,豪爽不足,父亲向来瞧不起此类奸猾小人,即使无有祖训,也断然不会将其子女收归门下。
但贺家五子确实学得了穿花步,方陌自不会错看,陆文帛应当也不至於信口开河,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图中,根根直立的铁栅栏,宛如扎在方陌心中的尖刺。十六年啊!失去双臂的父亲须得付出怎样的心力,才能熬过那些充满耻辱的岁月?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夜潜寻父
一夜西风劲急,纱云掩月,薄雾似霜,轻寒剔骨。方陌著一身夜行衣,悄悄来到位於城西的镇国将军府外。
在回天教分舵呆了半个月,倒也安然。可方陌心中念念兹兹,只是牵挂深陷囚牢的老父,好容易熬到今晚月黑,掂量著陆文帛必会阻拦,索性也不与其知会一声,待得三更,独自换了装束,潜出分舵,径往将军府而来。
这半个月,方陌终日无所事事,对著那幅地形图潜心钻研,将军府内布防巡卫早已了然於心,而此时他所站立之处,正是三更时段防卫最为薄弱的後院墙根下。
三丈高的院墙自然是挡不住方陌的,他侧耳细察片刻,确认墙内果无声息,方才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