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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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牧菁无官无职,但谁人也不敢不敬她几分。朱长史也没法,只能说:“季姑娘跟随将军已久,又怎么能一样呢?”
凤艳凰摩挲了一下茶杯,又对金玉隐说道:“阿隐平常都吱吱喳喳的,今日倒安静起来?”
金玉隐一来知道凤艳凰的心思,二来确实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便道:“我也没什么主意。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
昭文昌便道:“既不可姑息养奸,也不可冤枉好人。既然他的罪一时不能定,也一时不能洗,不如就先停了他的职,再仔细看看吧。”
凤艳凰也不语,拿了茶便喝。牧菁便道:“如果他是冤枉的,停职难道不让人心寒?如果他真是细作,那停职就可能打草惊蛇了。”
朱长史便道:“这也不难,只须随便挑个错处,先罚了便罢。”
牧菁便看向了凤艳凰。凤艳凰总算吃完了茶,将茶碗搁下,说道:“牧菁,你先去内务部把这个月的单子对了。”牧菁便走到屋外,说道:“两位舍人,我要去内务部对单子,你们且进去伺候吧。”
景重和魏貂都觉得奇怪,怎么会议开到一半,牧菁就去对单子。但尽管疑惑,二人仍然进去了。景重见凤艳凰的茶碗空了,便去添茶。就于他捧茶到桌边的时候,昭文昌故意作舒展之态,抬起脚来,轻把他一绊,景重站不住,手里那茶便泼到了案上,弄湿了一叠文件。景重以为那些都是机要的文件,不禁急得眼眶发红,只道:“卑职有罪!”
朱长史便站起来,说道:“这些可都是要件!就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也好来当舍人?”
景重见他们开的是机密大会,便也以为自己确实坏了大事,竟垂头不敢辩驳。
81、
金玉隐便也说道:“哎呀,别的也就罢了,偏是这些!”
景重垂头不语。魏貂却说:“我看景舍人也不是有意的!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还是赶紧晾干了文件再说吧。”朱长史喝道:“这儿也有你说话的地方?”景重也说:“魏舍人请不要为我申辩了,这事是我的错。怎么罚我都领了!”
凤艳凰将案上湿掉的文件揉作一团,丢到地上,说道:“我看你脸容憔悴、心神恍惚,不如先回家歇息吧。”
景重便知道自己被停职了,只好答应着下去。朱长史把他叫住,便道:“记得先把钥匙和令牌交了才回去。”景重恭顺答道:“多谢长史大人提醒。”说着便去了。景重带着钥匙和令牌到了内务部,只是这一路上都在回想刚才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到了内务部,见牧菁也在那儿。景重便苦笑道:“姐姐对完单子了?”
牧菁也笑道:“是的,你怎么来了?”
景重便道:“姐姐何苦诓我?难道姐姐没想到我会来这儿么?既然姐姐知道,难道不能告诉我?”
牧菁道:“你是个明白人,但偶尔糊涂糊涂也就过去了。这事算是委屈了你,将军心里难道就好过了?”
景重便道:“我当然不埋怨将军。只是魏貂做事毛手毛脚的,只怕一个人忙不过来。”
牧菁道:“肯定会再安排人的。”
听了这话,景重半喜半忧,喜是有人继续辅助将军,忧是怕安排了人后,自己便回不来了。
景重慢慢儿地回到了景府,却见母亲正和父亲在前院坐着,也知躲不过,便上去请安。父母见他这么早回来了,也觉惊奇。粉黛便道:“怎么这么早?”景老爷打量了景重的脸色,便道:“难道是办岔了事?”
景重无奈点头,说道:“犯了错,被罚了停职。”
粉黛便道:“你也是个心细的了,缘何会这样?是不是跟将军认识得早了,反而不知道小心了?”
景重听了这话,更加惭愧。
父亲却说:“咱们重儿哪里是骄矜轻浮的人?我看是有什么误会罢了。”
景重正是高兴了些,但却想起自己宿眠于将军房间的事,难道这样的事就不算“骄矜轻浮”么?
粉黛见景重怏怏不乐,便安慰了他几句。父亲也说:“你这些日子忙得很,不如当是将军赏你将养休息罢了。”
景重所言不假,内书房只有魏貂一个是万万不行的。因此便安排了一个人来伺候,但总不够殷勤细心。加之凤艳凰本来心情就不好,那人更加是慌乱胆怯,略错了一点就愧得无地自容了。牧菁便将那人调到外书房,再把外书房的香葵换到了内书房。这香葵虽然不曾进内书房办事,但上手得也很快,是个极聪明伶俐的。
魏貂也把事情告诉了谢姑奶奶,又道:“大将军平常喜欢景重,怎么因为这件事就撵走他了呢?虽然有朱长史在一旁敲边鼓,也未必就要把人停职了。”谢姑奶奶便道:“我看这事倒不是你我能问的。”魏貂说道:“我也知道不能问,便也都不敢问。只是太好奇了,知道姨妈聪明得很,才告诉姨妈,想知道到底如何。”
谢姑奶奶吃了口茶,略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我怎么知道?况且你说个当舍人的,怎么能事无大小的就把内书房的事告诉人了呢?”
魏貂便答:“我知道要紧,但也只告诉姨妈啊。”
谢姑奶奶却肃然说:“你自己要分轻重,越是蹊跷的事,越不能与人说,别说是姨妈,连亲妈都不行!”
魏貂忙答应了。
谢姑奶奶仔细想了一下,又说:“现在也是个敏感的时期,你机灵着点。”
魏貂忙点头,又说:“我记起将军曾经叫你‘谢毓秀’?你叫‘毓秀’么?”
谢姑奶奶冷道:“才刚叫你机灵着点,现在又来好奇啦?”
魏貂忙缩了头,说:“我错了。”
谢姑奶奶便笑道:“原来这也不曾要紧。确实是有几年你亲娘叫‘钟灵’,我叫‘毓秀’,本是躲难时起的诨名。当时他正是护送我们的少将军,时常叫我们‘钟灵毓秀’的,道现在也还时常喊我作谢毓秀的。还有蓝仪,那个时候也和我们一起的。”
魏貂问道:“那蓝仪那时候叫什么?”
谢姑奶奶笑道:“他们这些‘贵族’那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
魏貂更问道:“那时候说将军挨了子弹,是真的么?”
谢姑奶奶仔细想了想,便道:“这我真不知道。那个时候,将军确实是受伤躺了两天,但也没说是挨了子弹,只说是刀伤了皮肉还是怎么了的。并不说得很严重,两天就下床了,依旧骑着马。后来都说他其实是中了子弹,我听了都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是挨了子弹还那样子,让我竟看不到一丝破绽,也是难为的了。”
魏貂离去后,谢姑奶奶吃了茶便走了去楼外,见她的义子也来拜了。她便笑道:“来得倒是好,卫玲君、中书令都还伺候好了?”义子便道:“都好。”
谢妃往外头看了看,恰好见蓝仪从轿子下来,身边还前呼后拥的,比以前当侯爷时还气派些。谢妃看了看,笑道:“跟着他身边那是谁?”
义子便答:“母亲指的是哪一个?”
谢姑奶奶指了指,说:“就那个……长得跟景家少爷有几分相似的。”
义子说:“原是个在北洲唱戏的,叫‘双官’。”
谢姑奶奶道:“原来蓝中书这么爱听戏,随身都要带个戏子,真是好文艺。”
义子听了,也笑起来。
蓝仪特意却上了楼来见谢姑奶奶,谢姑奶奶忙敛起了戏谑的脸色,换上恭顺的笑颜,请蓝仪进屋坐着,仔细打量,却看不见那双官跟着。蓝仪坐下之后,又吃了茶,便道:“我记得在离乱之时,谢姑奶奶还是个少女,现在都当家了,确实是白驹过隙。”
谢姑奶奶便道:“大人在上,妾身哪敢当‘姑奶奶’三字?妾身倒记得蓝公当时就已经是一表人才,绝非池中物,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已是社稷栋梁了。”
蓝仪却道:“当官的是社稷栋梁,难道商人竟然不是了?当今圣上绝非迂腐之辈,竟不讲‘重农抑商’那一套。现在京中百废待兴,正想着要提拔皇商。我看谢家就很好。要是来了,也是‘有功之臣’,圣恩也必然眷顾,门楣也当得光耀。”
谢姑奶奶当年因与父母离散,与庶出的妹妹随队避祸,怕人见财起意,因此只说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换名为“毓秀”,倒见识过蓝仪的孤傲。不想入了官场后,蓝仪这些官腔调调竟是一套套的,对以往最不屑的商人女眷,竟也那么客气起来。
谢姑奶奶又想,那么多的老门户都坏了,蓝家是为数不多还撑着的。家主却那么年轻,现在又荣升中书令,可见他以前虽然低调,但不代表他不厉害。这么厉害的人,又当了朝廷要员,怎么也不能得罪。因此谢姑奶奶便笑道:“其实也是,这儿本就有景洪两家同气连枝,又已老树盘根了,我也不好做。若是别的地方更广阔,我又何尝不想去呢?”
蓝仪听了,便笑道:“谢姑奶奶这么说,可见是明理的。”
谢姑奶奶便站起来,福身说:“那么谢妃就在此谢过大人指点了。”
蓝仪也站起来,说道:“谢姑奶奶何须多礼?”
二人寒暄一番,谢姑奶奶便送了他出去。那义子见蓝仪走了,便问道:“母亲真的要去京城?”谢姑奶奶扭过头,笑说:“再看看吧。”
景重正在家里躺着,却见小保姆进来,手里拿了封信,说是给景重的。景重接过了信件,见上面没有邮戳,便问道:“送信的人呢?”
小保姆便答道:“也不吃杯茶就走了。”
景重说道:“这也奇了,可说是什么人?”
小保姆摇摇头,说:“没有,只说是十分要紧的,须得是少爷自己看。”
景重便拆开了信封,拿出信来看,半晌抬起头来,对小保姆说:“将我的披风拿来,我要出门。”
82、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景重站在岸边,看着这个情景,不禁就想起这么两句诗。景是